迴來巴頓,東南部。


    “詹姆!”之前是不想下車,現在是韋斯要追著詹姆士,這搭檔真心是個’好’組合,“等我!”甩手推上車門,緊追著已經走遠的詹姆士。


    “有人死了!你快點!”詹姆士頭也不迴,看準了一棟單元樓,直接進入。


    “呃……”韋斯非常無語,“現在你想起我們的任務了?嘖,你能等我一下麽!”韋斯一直都沒太習慣衣服會擋住警徽的工作狀態,我們懂的,普通警員警徽都外漏在警服上,一目了然,警探麽,不是被外套遮住就是收在口袋裏,需要的時候才會展現,在別人麵前晃晃。有多少人認為這動作很吸引人?


    很多吧,但不包括韋斯。他一邊往單元樓裏追詹姆士,一邊把警徽往外套外扣,免得一會兒等詹姆士往外的晃警徽的時候,他跟不上——在南區他幾乎沒秀過警徽,大家都知道他是警察,老梅爾(南區二手店)驕傲的確認了這一點,韋斯不需要這個動作,“而且人已經死了!你現在抓緊時間人也不會活過來!”


    是了,兩個警探在經過了跑去科齊爾公寓的小彎路後,來辦案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一個共和人在自己的家裏被殺了而已……


    曲折往上的單元樓樓梯,景物,恩……大家應該會感到眼熟才對,並不是東南部的建築內部都長的差不多,而是我們來過,跟著紮克來過,跟著詹姆士也來過,跟著查普曼也來過,嗬嗬,查普曼就在這裏。


    樓層已經被警察封鎖,查普曼在封鎖線後看了眼上來的詹姆士,也看到緊隨其後的韋斯,詹姆士的新搭檔。


    查普曼沒說任何會製造尷尬的話,點了下頭,讓了路,“除了報告上已經有的信息,這公寓的房東就在裏麵,有他的領導陪同。”給真正辦案警探匯報情況?不,是提醒,“他們在裏麵。你應該準備一下。”


    詹姆士眼角微微抽動的看了眼查普曼,算是感謝提醒吧,然後看了眼韋斯,有點陰沉,“這就是我們剛才在那裏不接收某人的幫助!”


    在這裏要說明一下——詹姆士和韋斯離開的時候,紮克沒什麽誠意的問了一下詹姆士的案子要不要幫助,盡管他人在這裏自由受限,但不介意為了詹姆士這份維護巴頓公序安良的偉大工作冒點兒險。沒誠意體現在紮克挑起的眉和彎起的嘴角上,懂吧,誰才是偉大的。所以自然的,被拒絕了。


    當時的韋斯沒發表意見,隻是有點無語詹姆士而已,現在麽,他知道原因了。因為大概是聽到了詹姆士的聲音,麥迪森從公寓裏走出來了,‘房東的領導’,看了詹姆士一眼,走迴去,對著站在角落的年輕房東——布萊恩,“警探來了,對警探再說一遍你發現的過程,我們就可以離開了。”是很平緩、帶著安慰語氣的話,然後把確認的眼神遞給詹姆士,說話的對象隨著改變,“我們不需要繼續留在這裏了,對吧?”


    詹姆士沒看麥迪森,徑直走向布萊恩,分明都相互認識,卻還是秀了一下腰間的警徽,裝不認識,“你就是這公寓的房東,布萊恩?”


    說明一下這個案子吧。比大家以為的普通謀殺要有趣。


    首先是案件的地點,東南部。我不覺得大家意識到了這意味著什麽,迴憶一下,警方什麽時候在意過東南部發生的謀殺案了?


    查普曼選擇‘自殺’地方在哪裏以及為什麽他會選這裏?之前發生的幫派清洗,多少人死亡或消失,警方的態度又是什麽?


    現在一個人掛了,兩個前途光明且自帶光環的兇殺組警探被派來查案了。意識到有意思的地方了吧。


    導致了這警方態度變化的原因,就是接下來該說的東西——死亡的人是共和人。恩……理論上說,人種是共和人,國籍,已經是聯邦人,合法移民的聯邦人。


    聯邦沒有給選擇成為這個國家合法公民的人,提供一個國家該給自己人民提供的人身保護。有意思的地方再加一筆。


    最後一點有意思的地方——這裏曾經是布萊恩的家。


    大家還記得布萊恩要賣掉自己在東南部的房子吧,結果麽,現在揭曉。他並沒有真的賣掉自己的家,租出去了。挺明智的,在東南部的房市莫名的在移民共和人種中火爆的時刻,能夠長期收租終歸比一次***要劃算。誰不想要更多利益呢,隻是,如果不發生謀殺案,就完美了。


    布萊恩沒有任何表情,看一眼詹姆士,又看一眼詹姆士身後的韋斯,好直接,“我不要和你說話。你和‘壞人’混在一起,我不相信你。”看起來布萊恩可沒有要裝不認識詹姆士樣子。至於他嘴裏的壞人,自然是吸血鬼紮克了。布萊恩討厭紮克沒忘吧。


    詹姆士眼角抽搐兩下,卻也沒什麽意見——警探也不喜歡和腦子有病的人交流,所以,看了韋斯,示意韋斯上,自己麽,對麥迪森招了招手,尋找可以說話的地方。


    這公寓很小,以前描述過的,房間也沒幾間,在麥迪森的示意下,詹姆士進了衛生間,兩個人就已經沾滿了整個空間。


    “報告上寫是布萊恩發現租客死亡的。”


    麥迪森側著頭,在狹窄的空間中避開詹姆士的視線有些難,“是的,這人的房租晚了一天,他來收租的。”


    “但他沒有報警,你報的警。”


    “你能怪他麽?”麥迪森有點嘲諷的意思,“你們北區警局從來都沒有對東南部證明過自己是值得信賴的執法者。哼,更不用說是他了。”布萊恩母親失蹤的時候,報警也是布萊恩的選項之一不是麽,而我們都知道那事情的結局是什麽。


    詹姆士能反駁這諷刺,強調式的,“你,報警了。”


    麥迪森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詹姆士在表達什麽,繼續嘲諷的,“不然呢,我是人類,我又不吃屍體。你想我找個異族來解決麽,去找斯高爾或‘將軍’……”


    詹姆士什麽時候錯過過?嗬,表達異族和人類不同的機會。現在這機會就很對不是麽,麥迪森作為第三類異族,是人類的異族的確無能,但這家夥認識的人多啊,和紮克一樣多——


    “還是我幹脆省事點,去找食屍鬼,然後屁事都沒有了。”麥迪森歪著嘴,“哼。我應該找異族的,省的看你這副態度。”


    詹姆士被自己嘲諷了,他終究是來辦案的警察不是麽,對異族的反感和他身為警察的本能衝突了——有人死了,這點是事實。如果麥迪森沒報警,那事情的因果不再有意義,就是又一件異族讓人消失於這個世界的案例而已,警方都不會知道東南部還發生這種案件。


    撇著嘴,詹姆士側頭聽了下外麵的對話——布萊恩在對韋斯描述自己發現屍體的經過。挺乏味的,和案件報告上的一樣。也不知道布萊恩已經重複了多少次了,語氣除了有些不耐煩外沒什麽可在意的。


    “你們在這裏呆了多長時間了?”詹姆士開始提問。


    “一上午。”麥迪森延續了自己的諷刺,“你們的效率很高。來了幾波警察了,希望你們兩個警探是最後一波。”


    詹姆士皺了下眉,“你有急事麽?”


    “事實上我有,格蘭德正在進行葬禮知道不。”麥迪森的語氣,哎,真的是一點也不給詹姆士麵子,“磨坊的客戶,格蘭德接手,在聖子教堂執行儀式。”對的,之前麥迪森麵癱時交給露易絲的業務,“我還要迴南區,接手儀式後的工作。而你們在這裏攔住了我,和我唯一能用的員工……”麥迪森知道詹姆士曉得磨坊損失了裏昂,“所以,警探,請盡可能快一點。”


    “有人死了!”詹姆士陰沉起來了,“有點道德心!”


    “抱歉,我是殯葬業的人,這就是我們的道德心,逝者需要安息,而你們這裏。”指了衛生間外,除了警探的到來外,還有些移動的警員,比如查普曼,在做些勘察工作。警察的常規工作,“沒有任何進度的拖著,才是不道德。”


    “我們有進度!”詹姆士有些煩躁,“屍檢已經有初步判定了,死亡時間……”


    “昨天午夜。”麥迪森直接接上了,“查普曼來的時候萬德爾跟著在,看了一眼就確定了。”麥迪森抱起了手臂,看著詹姆士,“你們警方還有什麽進度麽。”這是挑釁。


    “死亡原因!”詹姆士瞪一眼麥迪森,“是四肢上的穿刺傷造成的大量出血……”


    “這重要麽。”麥迪森輕晃著頭,語氣帶著嘲諷,“你可能感興趣,‘將軍’派了個人上來看了一眼,原話是‘總感覺哪裏有股讓人難受的氣味,不是看到警察都在往這裏跑,還不知道這裏有個人掛了。’”繼續挑釁,“你懂吧,逝者之血,吸血鬼不喜歡逝者之血。”


    “我要說的是死者被是被折磨至死的!”這裏的強調後麵解釋。


    “這不重要。”麥迪森繼續搖頭,繼續嘲諷,繼續挑釁,“死者是被綁在床上的,我以為你們警方已經照過照片了。哼,有個死人在床上,這事實就夠了。如果我是你。”歎息一聲,“與其在這裏等你們警方緩慢的分析這種東西,不如下樓,左轉,‘骷髏頭骨’。那裏有一堆惡魔可以告訴你靈魂的去向,你想知道什麽,開口問就行。”


    一擺手,麥迪森是懶得繼續和詹姆士說話,“呃,為什麽要和你浪費時間,我已經跟查普曼說了這些了。”並不會對此時的事情有什麽影響,但也值得知曉,為什麽麥迪森對詹姆士的態度如此——


    麥迪森知道凱特離開巴頓的原因,但不能對詹姆士說。所以麥迪森其實在心裏是想迴避詹姆士這個人的,現在被迫共處一室,那自然是態度怎麽糟怎麽來了,希望,詹姆士早點完事,不要煩他。


    “你報警了!”強調,詹姆士陰沉的也不準備多說了,“你嫌麻煩就不該報警!”轉身出了衛生間,看一眼還在和布萊恩說話的韋斯,再看一眼做普通警員該做事情的查普曼。詹姆士眼角一抽,煩躁的嘖一聲,不和任何任何打招唿的,走向了臥室的方向。


    謀殺發生的地方,血跡依然貼服在地板上,空氣中還有濃鬱的血腥。


    記得紮克在第一眼看到文件上的照片後說了一句‘行刑式謀殺’麽。無關紮克對這個詞匯的認知有多少,但事實就是這是用來形容被害人完全無法主導自己處境的謀殺。


    不大的雙人床上,頭尾的欄杆上還留著被血染紅的繩索。詹姆士拿出了照片對比,照片中被大字綁縛的人和實景中的床重合。剛被形容在四肢上的穿刺傷處,白色的床單上浸滿了暗紅。


    讓紮克做出另一個行刑判斷的是,共和人的頭,並不在他的脖子上。斬首是一度流行的行刑方式不是麽。


    詹姆士換了張照片,這是張特寫,聚焦被擺放在床頭櫃上的頭顱。當然,頭顱已經被拿走了,隻留下一攤顏色會讓人失去食欲的汙跡。


    詹姆士剛才說了死亡原因不是斬首對麽,是失血,這意味著警方已經做出了斬首發生在受害人已經死亡之後的判斷。詹姆士本打算用這個紮克都直觀判斷錯誤的信息來對抗麥迪森的嘲諷的,但人家不關心。


    斬首隻是個,姿態、標識、風格,不會對受害人的死亡狀態產生更多影響的個人行為。警探,至少詹姆士現在認為,這個個人行為,將成為他破案的關健。所以抬著照片作為對比,詹姆士蹲在了床頭櫃旁,開始壓製人類本能的排斥,靠近、觀察床頭櫃。


    另一個說明警方拖延的證據。詹姆士是可以親眼看到完整現場的,至少在屍體還沒有被運迴警局之前。但是,我們都知道詹姆士早上發生的事情不是麽,官僚主義耽誤我們的詹姆士第一時間來到現場的機會……不,連官僚主義都算不上,就是警局的高層爭論該如何安排詹姆士的工作而已!詹姆士,本身就是個麻煩的存在。


    “有看出什麽麽?”


    “沒有。”詹姆士看了眼進來的韋斯,“房東怎麽說。”詹姆士要把裝不認識堅持到底了,挺幼稚的。


    “也沒什麽。”韋斯的臉色變的有些奇怪,“他問我可不可以拿走這裏的現金,房租還沒收,之前的警察不準他亂碰這裏的東西。他還問我,之後這裏清理工作是警局,呃,不對,市政府會負責還是他要處理。”


    有問題麽,天災的時候是政府安頓受到波及的人民。謀殺,也算‘天災’吧,不可抗拒的因素不是麽,這染血的公寓,該誰……多麽現實的疑問。


    詹姆士迴答了,皺著一張臉,“不可以!他自己處理!”


    “我就是這麽迴答的。”韋斯無奈的搖搖頭,“我現在也是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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