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是享受陽光壓迫你腦瓜頂兒的好時刻。另一方麵,就是如果有人錢多沒處花,做了個頂樓加蓋,那這加蓋的東西,就會向平整的建築上隆起的膿包,突出著,散射著垂直壓下的陽光。隻在自己的頂緣下方投上一圈濃鬱的黑影。


    李斯特街的科齊爾店頂樓,從天台的出口處,奧茲·科齊爾抱著個正裝的木質模特走出,要越過一片白茫的陽光,走向膿包下的黑影。


    “真的?這麽直接?”奧茲身後的出口陰影中,有人,“嗬嗬,你就要當著我的麵走入陽光中?”


    “難道是假的麽。”奧茲轉身,看了眼被縮在自己腳下的影子,“小心點自己的想法。”側頭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讀到了。”


    出口陰影中人往前站了一步。簡單的光學原理而已,光照中的人是看不到影子中的人。所以,我們無法看到這個說話人的臉,但聲音,嗬嗬,我們最好習慣一下這個聲音,這個巴頓新托瑞多的聲音,“哦~抱歉,我想的太‘大聲’了麽~當做一個提醒吧,晚上別睡的太熟了~”


    “哼。”輕笑式的哼,奧茲轉身了,“再見,伊萊·托瑞多,你的妝容的風格不適合出現在我這裏,會嚇走我客人。”


    “你在請我離開麽?科齊爾。”


    “嗬嗬,我有說請了嗎?這是告知,有點自覺,哥特夥計。”奧茲一邊笑著擺手,一邊走開,“哦對了,走的時候別走任何門,找個通風管或下水道走吧。幸運一點,你或許還能碰上巴頓的諾菲勒~”


    “嗬嗬嗬……”幼稚的和小學生打架一樣,你笑我,我就要笑迴去,一點意義都沒有,“那就祝我幸運吧~”


    出口的門被關上了。


    “你不該刺激他,他要是晚上來把你當食物,我們這裏誰都攔不住。”被橫抱著的紮格爾說話了。


    “他可以試試。”奧茲很不以為然,笑了,“最近和莫瑞林交流的東西,我還想試試呢,他來了最好。”


    紮格爾沒發表意見了,趁著奧茲開門的時候,“你讀到哈密頓的想法了麽,他們要怎麽做?”


    “什麽都還沒有確定,他們要先和西部聯係,等那邊的勒森布拉發起決策會議,我們等電話就好。”


    “我希望快一點,他要在巴頓展開的‘宏大’計劃,會讓巴頓異族群起反抗。如果最後做出選擇的不是魔宴,而是巴頓異族替魔宴做的,紮克的計劃,就沒有意義了。”


    奧茲抿著嘴推開了門。‘宏大’的計劃,就是伊萊·托瑞多從昨夜突然到來,一直說到現在的東西。現在去解析還沒有意義,奧茲走向了第四扇艙門,該讓紮克出來唿吸口新鮮空氣了。


    白霧在艙門開啟的瞬間湧出,紮克一臉幹枯的歪在白霧中。紮克在睡覺,吸血鬼式的睡覺。無聊到極致時,隻能幹的事情。


    奧茲的眼角抽動了兩下,抬手搓了搓紮克的臉,“紮克?醒醒。”


    僵硬的皮膚有了一點點反彈,但紮克清醒應該還要點兒時間。奧茲抿著嘴看了一會兒,直到白霧完全散去,挑了眉。


    一聲歎息後,奧茲搖著頭看了眼紮格爾,“你又贏了。”——


    在紮克斜歪的艙室內,蜷曲在紮克腳邊的是一具屍體,紮克的屍體。勒森布拉收藏品部件,皮(易形者),的屍體。


    紮克在這個艙裏的時候,把紮格爾的皮,殺了。


    “恩——”紮格爾好像不太確定自己的‘贏’。


    哦,關於這個輸贏。沒這麽快忘吧,這就是紮格爾作為奧茲的玩具,這兩人的遊戲——


    對於如何打消紮克要複活紮格爾的方法,科齊爾的方式主張讓紮克從最惡心的部分(心髒)開始看,而讓紮克認識到,複活紮格爾的部件是多麽的讓人無法直視,那用這些部件組裝出來的紮格爾,也一樣。以此來打消紮克的想法。


    而紮格爾的方式是,直接從有著和紮克一樣容貌的皮開始。


    “我不覺得我贏了,這好像不是我預期的結果。”紮格爾身體受限,沒有表情,但語氣可以說明一切,“恩……我不知道,我沒認為他會殺掉易形者。”


    “無所謂。”奧茲已經彎腰,開始吧屍體拖出來,“部件已經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麵皮的重要性……“你贏了。”邊拖還邊撇著嘴,“奇怪,這家夥怎麽沒變迴原形。”


    “傷口在頭頂上。”紮格爾提醒了一下。


    奧茲拉著‘紮克’的頭發,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隱藏在頭發中的小開口,歪著頭,“你怎麽知道的?”


    “如果我看著自己的臉,要殺掉有自己臉的家夥,我就會這麽做。”呃,又是按個我就是紮克,紮克就是我的糾結邏輯,“我有張好麵皮,不能毀了。”


    “呃,自戀麽,誰沒有一點。”奧茲擺了擺手,沒有追究了,“依然,奇怪,為什麽這家夥沒有變迴原形。他是唯一一個沒有什麽附加裝置,隻是保存起來的家夥。”附加裝置啊,前三個艙門後的東西,還記得吧。


    “因——為——”幹涉的聲音,紮克在肉自己的臉,“我用的‘柯爾特’。”一邊揉,一邊踏出,僵硬的活動著自己的身體,“現在,什麽時間。”


    “周一的中午。”紮格爾迴答的。


    “那,中午好。”紮克什麽時候失禮過,“我聽到了,所以你們都反對讓紮格爾複活嘍?”手指還僵硬著,就開始掏口袋,撈半天,金屬酒瓶在手裏了,僵硬的牽動著半張臉遞給奧茲,“幫一下。”


    奧茲接過,幫紮克扭開,沒什麽情緒的遞迴去,“你很意外麽,誰會希望有個人突然跑來說‘讓我把你的玩具複活吧’。”


    紮克仰著頭,清幹了酒瓶裏的紅色液體,恢複的速度開始加快,“現在你隻是‘看到龍的葉先生’。”紮克稍微靈活了點的手指在自己腦袋旁晃晃,“兩副記憶開始讓你混亂了奧茲。你的玩具,一直就是活的,我,紮格爾,一直就在你麵前。”


    奧茲愣了一下,好像被說動……“不。”一晃頭,“別引導我。”有點無語的看著紮克,“我從來就不想讓紮格爾複活,我喜歡我們現在的狀態。”


    “是麽,所以,才在最初對我隱瞞了紮格爾的存在。”紮克挑著眉,略驚奇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僵硬的臉沒傳達出正確的情緒,“你喜歡有個活生生的我在格蘭德,然後又有個不能動的我,在你身邊玩兒?”


    氣氛詭異了一刻。


    “呃,請不要說的,呃,怪異。”奧茲看迴了地下室的異形者屍體,“我跟你說了,組合失敗的部件,最後被勒森布拉放棄,到了我這裏。紮格爾留在我身邊,我有我的理由。你已經說過兩次你不想聽了。”擺擺手,是終結這讓人尷尬的問題了,“這個。”指了指看著的屍體,“為什麽?”


    紮克抬了抬腳,讓最後一絲白霧也消散在空氣中,“這東西隻是麻醉作用對麽,讓部件昏睡的,是吧。”


    奧茲點了點頭,突然挑眉,看著紮克,“你叫醒他了!”


    “非常不幸的,是的。”


    “非常不幸?”


    “讓我隻這麽說……”不知道是不是還僵硬著,還是其它什麽,紮克的臉頰在抽搐,“執迷於‘我’的人,不止勒森布拉。”開始走動,活動著身體。長時間在狹窄的空間中呆著,並不舒服。


    奧茲看了眼紮格爾,臉色也有些怪異,抿著嘴沒繼續問,試圖把話題引開的,“這就是‘柯爾特’的能力麽,固定死亡時的形態……”


    “伊萊·托瑞多在魔宴的時候,在你手下生活了一段時間。”紮克突然開口了,亂晃著手臂。


    因為結尾沒有疑問的語氣,所以奧茲不知道該如何迴應。看了眼紮克,失望的發現已經被屏蔽在一片赤紅之外。


    “正式的理由似乎是魔宴然伊萊學習自己會麵對什麽樣的對手,對麽?”有語氣了,但紮克沒問完,“所以你讓伊萊·托瑞多給你打雜,維護部件的狀態,是吧。”


    “是。”既然不清楚,那就直接問好了,“你想問什麽?”


    “你知道伊萊·托瑞多的想法麽,對我?”


    “呃,好奇、警惕。”奧茲迴答了,“你是他的注定的敵人,所以……”


    “不是這種膚淺的東西。”紮克打斷,“他。”指著地下有著自己樣貌的屍體,“求我,結束他不會有善終的生命……”居然是對方求的,“而且,他給了我提醒。”


    在奧茲開口之前,紮格爾開口了,“哦!為什麽我沒有想到呢~求,求就好~紮克,請,結束我不會有善終的生命吧。”


    紮克斜了眼紮格爾,無視了,正好,也打住奧茲試圖的開口,繼續了,“他告訴我了兩件事,一件是關於伊萊·托瑞多對這張臉的,嘖。”跳過了,“還有一件,就是你,你帶著完整的部件來巴頓的原因。”


    奧茲的臉色開始有些尷尬,隻是嘲諷現實的,“他是五個部件中除了紮格爾待遇最好的一個,果然,沒人是牢靠的。”然後承認式的點頭了,“自然是為了你。在我還沒有來到巴頓,對巴頓產生好奇之前,我必須要準備著某一天,你對魔宴的作用消失時,讓你消失在這個世界。紮格爾可以作為那個永遠完美預測你行動的家夥,而這些部件,就是你退出這個世界的善後措施。”


    紮克沒說話。


    奧茲自己點了點頭,“這很容易理解吧,如果某天,魔宴需要你消失的時候,這些東西,就是魔宴給巴頓異族和人類準備的交待。但是來巴頓後,我改變了想法,這些東西的存在就有點尷尬了,我又不能多事的再打包送迴魔宴去,隻會引起麻煩,隻能留在這裏。我認為為了避免誤會,最好還是不要讓你知道。”稍微無奈,“但終究還是被你知道了。”


    紮克停止亂晃身體了,已經完全恢複,“可以,我可以理解。這事情就翻過去了。我的重點也不是這個,而是伊萊·托瑞多。”


    “我不知道該怎麽對你說,伊萊·托瑞多很防我們,甚至勒森布拉都沒有掌握他的秘密,而嗬,屏蔽我很輕鬆,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任何感知對他都不起作用,所以,抱歉,我隻能偶爾在他放鬆的時候讀一下他膚淺的想法,其它的,我不知道。”


    紮克皺了皺眉,“那,魔宴對你們接來聯邦的吸血鬼到底有多少了解?不是他們來聯邦後表現出來的習慣,他們的曆史。特別是伊萊·托瑞多……”紮克好像有點不耐煩,“他的真名是什麽?”


    奧茲皺著眉,迴答的是紮格爾,“我們不知道,魔宴隻是以戰爭的理由,從大洋那邊接來了最強大的吸血鬼,他們在原來的大陸上有很多種名字‘暗殺者’,‘血族’……甚至有種說法是,他們是吸血鬼血統的清道夫,因為他們的行為風格,他們殺戮吸血鬼,任何吸血鬼,以強大自己。他們仿佛就是為了殺戮吸血鬼而存在的吸血鬼。獵捕逃亡的托瑞多,你,很合適。”


    紮克微微的搖了搖頭,最後這個,他從約翰那裏聽到過,記得麽,約翰諷刺造出吸血鬼這種不合理物種的聖主時說的話,“伊萊是誰,他是氏族麽?”提問繼續。


    “他是最強的一個。”奧茲接上了,“勒森布拉都無法確認任何一個他們的血統位階,就好像和隱秘聯盟,每一個都是最高貴的初代血統的梵卓不同,他們,似乎每一個都是末流的血統,低等的讓人不想在意。奇怪的就是,他們根本不受血統壓製,年齡、世代,對他們都沒有影響……”


    沒說完,也好,這些紮克早就知道的東西被重複也沒有意思,“那我就做件好事吧,我來共享伊萊·托瑞多的血統秘密。”看了眼奧茲,解開屏蔽了,“確保勒森布拉充分認識到,他接了個什麽樣的東西來聯邦。”


    嗬,紮克從喬治娜那裏獲得的魔宴托瑞多血統的秘密,被紮克經常在自己的吸血鬼‘朋友’麵前顯擺的東西,大家不會覺得紮克之前好心的給魔宴共享了吧。現在麽,是紮克的好心時刻。


    隨著奧茲的臉色連續變化,魔宴托瑞多特別的進食習慣、能夠無視血統壓製的屠殺吸血鬼的原因、毫無底線的製造後裔的理由……饑餓與暴食的控血修煉、不是不被血統壓製而是感受不到血統……開始被讀取。


    把魔宴托瑞多的秘密都想了一遍,紮克重新屏蔽了奧茲,看向紮格爾了,“你還記得我還不是吸血鬼的事情麽,有個人,哥哥?鄰居?或者隻是可憐我的路人,幫我,讓我活到了成為托瑞多的那一天。”


    “我記得。”紮格爾肯定了,有了笑意,“我還記得成為托瑞多後,在夜裏給他送去獵物,被他以為是從貴族哪裏偷的。”但是,“奇怪,我不記得他是誰,或長什麽樣子。”


    “當然,因為這就是我和托瑞多氏祖的交易不是麽,我要想讓身為貴族的‘父親(托瑞多氏祖)’不去追究出逃的奴隸(那個提了很多次的故事裏,那家夥被紮克第一次承認自己是吸血鬼,是怪物後,嚇跑了),他,放這個好心人一條生路,我,我們就要放棄人類的一切,認真作為一個托瑞多……”這個故事……我們知道。


    紮克強調過很多次了,他曾經是個笨拙、不善於表達的人,然後,變成了現在我們熟悉的樣子,隻是,我們都當笑話了不是麽,“不是我們不記得,是我們想不起來了,他的記憶,被我們的‘父親’,掩埋了。”


    “你想,說什麽?”紮格爾,不確定的問。


    “沒什麽。”紮克站到陽光下了,不知道什麽意思的補充,“易形者的屍體,我要了,幫我裝好,收起來……”


    奧茲,“他到底對你說了什麽?”


    紮克沒迴答這個問題,在做一隻享受正午陽光的吸血鬼。


    “哦對了,我要複活紮格爾的想法並沒有變。其他的部件,都處理掉了吧,我不需要這些東西。血也給我,我曾經的兄弟,應該被尊重托瑞多信使,我會親自處理。”迴頭看了眼紮格爾,“我說的複活你,是真的複活,不是弄一個可以放在勒森布拉收藏櫃中,隻能用來玩賞的展品。你會真的活過來。”


    紮格爾安靜了一會兒,對奧茲說的,“我們都輸了,但別擔心,我還有個備用計劃。”


    備用計劃麽,正在格蘭德,拉走了無法咽下療養院供應夥食而從莫卡維那邊迴來的本傑明,“丹尼早上發現了這些!你來看看,我不明白!”


    “這是死掉的鹿。”本傑明給出了答案,“我餓了,露易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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