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有任何安慰——”紮克開口了,“這隻是青少年的第一步,隻會持續幾年而已。”


    法爾肯瞥了眼紮克,“菲奧娜讓你來的。”這平靜大概隻是死掉的火山,你可以看到那冷卻、僵硬的灰色外殼,同時你也知道下麵,依然是翻滾的岩漿,不用蓬勃或爆發,你知道那玩意兒燙到翻滾。


    紮克拿出了之前的信封,“尾款。”算是迴答吧,然後就這麽拿在手上,也不收迴口袋。


    法爾肯眼角抽動了一下,不去辦公桌了,直接走向酒櫃,“我想你已經猜到發生什麽了。”


    紮克注意到法爾肯並沒有為他準備杯子,“警方知道海瑟去找過你的孩子了,然後傳喚了他們,是嗎?”


    法爾肯自己端著酒杯走會迴來,直接在沙發上坐下,也沒有讓紮克坐下的意思。


    就這麽安靜了一會兒,紮克把放在法爾肯身上的視線轉開,“當我答應今天過來拿尾款的時候,是因為我認為我們的委托已經結束了。”聽紮克說吧,“我昨夜確保了海瑟的案子不會有任何進展,斷掉了北區警局的線索。”紮克晃晃手裏的信封,“但現在看上去,我的委托還沒有結束。這尾款,我應該還給你麽?”


    能跟上麽,詹姆士說了西區警局預感到了這案件的牽扯,而主動擱置了案子,唯一的線索就是北區這邊發現的、海瑟在公司保險箱裏的收據。盡管有寇森的故意拖延,但詹姆士確認隻要讓對方開口,就能確定海瑟的隱藏‘身份’。於是這場謀殺的動機、嫌疑人就隨之出現了——通往真相的線索。


    而紮克,就是斷掉了這線索。


    應該就這麽結束才對,但現在看來,並沒有。西區警局似乎並不像詹姆士說的那樣,擱置了案件,相反,西區警局似乎已經找到了比‘科齊爾女裝新品外流’更有針對性的線索。


    “你拿著吧。”法爾肯沒有看紮克,盯著自己的杯子,“你的委托已經結束了。”


    “這樣麽。”紮克挑著眉,“所以剛才發生的事情,我不用在意麽……”


    “你用在意什麽?!”法爾肯突然的瞪向了紮克,“這**委托你又做了什麽?!!啊?!!還需要在我麵前說這種**話嗎?!拿上你**錢!滾!”


    “那,謝了。”紮克給了法爾肯好好說話的機會了,但既然對方要撇去所有牽扯的粉飾來次真性情,那紮克還能說什麽。信封收迴口袋,最後點了下頭,走向門口推門而出,考慮到法爾肯大概不希望人打擾,貼心的反手關門。


    到了現在,大概都會有個疑問——紮克出現在這裏的意義是什麽。菲奧娜喜歡家醜外揚這種東西麽?嗬,專程給錢邀請紮克來看一場熱鬧?


    這是不可能的。夏洛特第一眼看到紮克在這裏的質問,就已經是線索了。


    走廊的盡頭,紮克即將進入法爾肯莊園的前廳,一張一百的鈔票攔住了紮克的去路。


    紮克左右看了看,傭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有麵前的夏洛特捏著那張鈔票盯著自己。


    “我是要接下這張玩意兒麽。”紮克撇著嘴。


    夏洛特眼角抽搐了一下,手裏的鈔票揉成團,隨便在紮克身上找了個口袋,塞進去,仰頭盯著紮克,“現在!告訴我真相!”居然是命令的語氣。


    這些西區孩子都沒救了。


    紮克皺皺眉,掏出那鈔票,“這是冦迪的什麽爛玩笑麽?”誰是這百元委托的第一人,冦迪啊!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麽!”夏洛特盯著紮克,“告訴我真相!”


    這百元梗最好別成為這幫孩子的習慣,紮克抿抿嘴,覺得最好現在徹底掐死這苗頭的好。


    看了眼夏洛特,沒說話的把這張百元鈔票展平,特意在夏洛特麵前晃晃,然後掏出了之前的信封,一樣,特意的在夏洛特麵前掂掂。有了對比,和那張單薄的一百相比,信封簡直就是沉重的巨山,“告訴我,夏洛特·法爾肯小姐,我應該告訴你真相嗎?”


    呃,是不是有點有點殘酷了?隻是個單純的相信一百元夢想的孩子啊……


    夏洛特本來挺堅定的雙眼開始圓睜,嘴也緩慢的張開,看著紮克不斷在麵前掂動、晃動的事物,仿佛呆掉了。緊接著,更加堅定,還帶著憤怒,“誰給你的!!是不是我父親?!你為他做了什麽?!!是不是你殺了海瑟?!!”


    現實都不需要加工,自己就帶有天然的戲劇性諷刺。


    紮克剛從被父親指責什麽都沒幹的辦公室裏走出來,現在就被女兒質問幹了所有事情,而真正幹了所有人事情的母親,嗬嗬,根本沒有出現在這對話裏。


    這不就是菲奧娜讓紮克出現這裏的原因麽,紮克把自己的意義詮釋的很完美——作為一對夫婦的‘共同’委托承接人,男方顯然已經對格蘭德徹底失望,紮克的解決方式就是讓女方更滿意。


    倒是夏洛特想要真相?哪怕現在以她都說出了謀殺的心理準備,紮克還是不覺得,真相,是這個女孩兒能夠承受的東西。


    紮克微微抬眼——一線紅色在天花板上彎折勾勒出一隻蝴蝶,微微的顫動著翅翼。


    “幫把手怎麽樣?”紮克對著天花板上的蝴蝶說的。


    “你說什麽?!”夏洛特卻在憤怒紮克居然會轉開視線,強硬的抬手試圖抓下紮克的衣領。


    紮克不可能讓夏洛特碰到,稍微退後一步,“夏洛特。”單純的用名字提醒對方注意一下身份和教養,“我已經和這個家的主人告過別了。”挑挑眉故意偏題的,“你和蘿拉她們從來沒好好做遵守過的基本禮儀,所以。”已經側身,是準備離開的意思,“有機會再見,法爾肯小姐。”


    “等等!”夏洛特依然執著的準備攔住紮克。


    紮克也沒什麽好保留的,周圍沒有傭人,記得麽。雙眼赤紅的迴頭,“碰我之前先考慮清楚了,夏洛特。”


    即將接觸到紮克衣服的手停在了空中,僵硬的收迴。


    還記得那次格蘭德的升降梯事故嗎?夏洛特真的覺得自己可以拉住抗住了墜落的升降梯的人麽。


    赤紅褪去,紮克搖了搖頭。菲奧娜讓紮克出現這裏的目的已經完成了,紮克又如之前電話裏的那樣,無限配合的當了一次背鍋人,嗬,該給自己從這攤爛事裏找點收獲了。


    紮克一邊下樓,速度並不快,“夏洛特,我知道明天蘿拉他們要去尤裏的派對,所以我猜。”迴頭看了眼夏洛特,“隻有你們,你,冦迪,這些人會去帕克小學幫忙吧。”


    夏洛特沒有說話,而是陰沉的而看著紮克。


    紮克也覺得沒必要說的更明顯了,“你知道在哪裏找我。”


    夏洛特愣了一下,然後馬上抿了抿嘴,轉身走了。


    出了莊園的紮克在車上等了一會兒,直到緩慢飄著的蝴蝶自覺的落到了副駕上,簡陋的線條重新勾勒,成為一隻簡陋的伊芙,如簡筆畫一樣的貼在座位上。


    紮克發動車,用一句,“從頭說起。”做了開場。


    “我不是你的手下。”簡筆畫說話了。


    “那你到底想不想幫你的小朋友?”紮克聳著肩。


    “哦!你是在幫夏洛特麽,用炫耀自己的非法收入的方式。大開眼界。”


    “嗬,你覺得我應該告訴她真相?”紮克笑著反問。


    “說到真相,真相是什麽?”簡筆畫往紮克側了側呃……輪廓線?“最好不要是托瑞多已經墮落到為錢殺人的地步。”


    嘲諷是必須的,或許大家還沒有忘記,伊芙傷了紮克心,所以,“為錢,嗬嗬。瑞默爾接管史密斯的進度怎麽樣了?”


    簡筆畫的線條一端揚起,刺入了紮克的手背。


    紮克反應遲鈍的撇撇嘴,撇了眼身側,“疼。真的?你的幼稚也讓我開眼界了?”


    插在紮克手背上的淡紅線條卻在濃重,簡筆畫也在充盈,“你開的太快了,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的分身有距離限製的。嘖,借你點血而已,叫什麽。”


    紮克看了眼車表,還在莊園區的車速連20都沒有,撇了撇嘴,看了眼身側至少有點立體感了的伊芙,“你變弱了,伊芙。”


    “能說什麽呢,學校讓人疲憊。”伊芙用個笑話迴答了,剛獲得表情能力的臉給了紮克一個鄙夷的眼神,“而你血,和以前一樣,你沒有一點進步。”


    “能說什麽呢,羊血不容易消化。”紮克也用笑話迴答,“別打岔了,說我問的事情吧。不然我可能會徹底偏題,問些你大概不想迴答的東西。”


    “哦?哼,我倒想聽聽,我不想迴答什麽?”伊芙自己問的。


    那好吧,“比如現在療養院裏,被那些退伍軍人說成是藥物,而茜茜說是你給的,讓她注意力集中的,‘煙’?”紮克看到伊芙皺起的眉了,補了一句,“我抽了一根,如果你好奇的話。”


    伊芙整張臉側向紮克了,仿佛在認真打量紮克全身,“你抽了一根?!呃,你有什麽感覺?而且你從哪裏弄到的?莉迪亞向我保證了!那東西絕對不會流出的!”


    呃,見鬼了,還真偏題了。


    紮克皺皺眉,“我要迴答哪一個問題?”


    “呃,算了。”伊芙已經完整的身體在副駕上做好,插在紮克手背上的血線也收迴,“哼,你看起來也沒什麽變化,沒必要和你討論這事情。”


    又主動迴歸正題了,不錯,“你想知道什麽?我們在警局發生了什麽麽?”


    “恩,從頭開始。”紮克也不想多追問什麽,聽起來關於那種‘煙’的事情,是伊芙自己要處理的問題,“首先,為什麽冦迪會跟你們在一起。”


    紮克已經從夏洛特的話裏聽出來警方是因為海瑟找他們的,和冦迪應該沒關係才對。


    “怎麽,你還真在不爽冦迪給夏洛特出了個‘一百塊換真相’的主意?哼,幼稚。”


    “迴答我的問題,伊芙。”紮克無奈的搖搖頭。


    “他自己跟著的,仗著自己有過和警察打交道的經驗。”伊芙抿了抿嘴,“去警局的路上他一直在‘安慰’夏洛特,說警察不會對我們怎麽樣,因為西區人的特權,不管誰死了,迴答不知道就好。”


    “這是安慰?”紮克挑著眉,算了,“你們似乎很確認有人死了?”


    “我確認,因為我已經聽到接我們的警察說了,他們不知道,但冦迪用‘經驗’確定,一定是有人死了,不然不會來打擾我們。”


    “冦迪倒是清楚。然後呢,我不覺得冦迪這個隻是陪同的家夥會被警察一起詢問了吧,他不應該知道之後的一些事情才對,但,剛才,我不覺夏洛特在說一些話的時候有避開他的意思。”


    “沒必要避開,當法爾肯先生去警局,闖入正在訊問夏洛特的審訊室時,所有人都可以聽到夏洛特的聲音。”伊芙看了眼紮克,“夏洛特在和警察吵架,‘為什麽你不停問我父親認不認識這個女人?!’”伊芙還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模仿了一下夏洛特的語氣,很糟,和在課堂上被點名****老師‘有事麽’一個層麵的糟,伊芙繼續了,“然後,你就可以想象,夏洛特看到自己父親出現後,搶過警察手裏的文件,直接向法爾肯先生展開,說出‘他就在這裏了,你們怎麽不直接問他!’這種話了。”


    紮克挑著眉,“然後呢?”


    “法爾肯先生對警察說這種直接不經過監護人直接傳喚他孩子的行為,會付出代價,然後拉住夏洛特,繼續闖入其它審訊室,找夏洛克。”


    “你呢。”


    “按照冦迪傳授的經驗,全程‘不知道’。”伊芙輕哼了一聲,“但我很懷疑有任何意義,因為夏洛克在另外的審訊室裏哭,警察給他看了海瑟死亡的現場。在看到法爾肯先生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那個說認識你的漂亮阿姨死了’。所以,這隻是簡單連接而已,所有人都知道了發生了什麽。”


    紮克卻無心去感歎這樣一場‘災難’,而是皺起了眉——法爾肯說委托結束了,沒紮克的事情了,這像是沒事了麽?法爾肯沒被直接拘在警局裏都已經是奇跡了。


    “你沒問的細節,法爾肯先生是夏洛特司機找來的。”伊芙自顧自的說了,“讓我好奇的是,為什麽會去找法爾肯先生,在家沒事做又明顯更合適去警局處理這種情況的法爾肯夫人(菲奧娜)明顯更合適。”


    紮克看了眼仿佛在認真好奇的伊芙,眉頭鬆了,“你本體在幹什麽?”


    “聽法爾肯夫人迴憶巴頓第一任市長的父親,聽起來是個很無聊的老頭,曆史作業項目,沒忘吧,法爾肯夫人很投入的樣子,她還真關心自己孩子的學業,不停囑咐我多幫夏洛特……”伊芙搖了搖頭,“呃,那你要告訴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麽?”


    “差不多要到你分身的極限距離了吧,下次有機會吧,嗬嗬,說不定就是明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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