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科隆有個妹妹,丈夫是醫生。詹姆士出院了,寇森還在醫院。利普和黑貓出現在某個快死的家夥關於戰場的夢中。提要結束。


    人無法自己活著,就隻能靠機器了,因為其他人都忙著活自己的生命,有空管你?哦,錯了,還可以靠影人。那被延長的兩三天生命,也是生命。如果碰到個像萬德爾那樣的影人,說不定還會好心給你機會與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但這種如果,還是不要指望了。不是所有人都有查普曼那種運氣的。


    比如在重監室裏,科隆現在正看著的人,一個應該在臨終看護部呆著,而不是運用特權,在這裏占據醫療資源的人。


    “艾克,所以不要說你跨了半個聯邦,是來死在我麵前的。”這位北區警局的局長臉上帶著傷感的微笑,仿佛廢了好大的心力,才開出這麽一個玩笑。


    被醫療器械圍繞的男人抬起插著針管、幹枯的手,撥開了臉上的氧氣罩,幹枯的嘴角也是一抹微笑,“嗬嗬……”


    科隆按迴了氧氣罩,迴頭看向自己的妹夫,是在確認床上被叫艾克的人能不能這麽做。


    “他可以自己唿吸。”這是迴答,很客觀的語氣,“但不要太長時間,他的肺不能承受……”


    科隆一擺手,有些不耐煩,和冰冷的客觀無關,我們知道的,科隆並不太喜歡這個醫生妹夫,“你可以出去了。”


    “別,別為難這些,醫生……”幹澀又仿佛隨時會斷掉的聲音,幾個字而已,剛挪開的氧氣罩又被挪迴去,透明的罩麵上白氣籠罩、消散,籠罩、消散,仿佛用力唿吸了幾次,氧氣罩再次被挪開。“嗬嗬,他大概,隻是,覺得。倒黴……”


    重複以上的動作,再次,“他看起來,是個,有前途的。家夥……”


    重複,似乎不靠那幾次用力的唿吸,這位艾克就無法完成他要說的話,“接手,我這種,沒救的病人……”


    這次,是科隆把氧氣罩按了迴去,“不準這麽說。”


    艾克用氧氣罩上的斷續鋪開的白霧迴應了這句話,那是在笑。


    科隆確認對方的手安分的放迴,不會再去動氧氣罩了。拿出了一份文件,“你讓找的人,我找到了。”神色有了一絲怪異,印著市民檔案的封麵被翻開,一張黑白照片剛露個影子,重監室的門被推開。


    “局長!”寇森撐著支拐杖,在一位護士的攙扶下靠在了門邊。一位警員臉色無奈的站在寇森身後,向局長傳達‘他非要進來’的眼神。


    科隆皺起眉,看向寇森,“你怎麽在這裏。”


    “哦!”寇森撇了眼身邊一臉冷漠的小護士。“他們讓我多走走,有助恢複。那個,我看有兄弟在這邊,就過來看看。聽說是局長您來了……”語氣有些不自然,好吧,是酸,大概是不爽局長來醫院了,卻沒來看他這個功臣吧,但馬上掃一眼病床上的人。這無聊的心思收掉,“所以來打個招唿。”


    科隆扯扯嘴角,稍微沉默了一會兒,“我在看望戰友,上校艾克·傑。寇森警探……”這就是介紹了,盡管是這樣場合,但雙方的身份都是值得被說出來的,科隆把視線放迴艾克,“我局裏的兇殺組的一位老警探,很可靠,最近立功了,嘖,也受了點傷。”


    “是資曆老,人可不老!”寇森居然笑嘻嘻的走進來了!想想,上校!還是平時都不會人進的重監室!這種機會錯過了可不會再有,“我……”


    “出去。”科隆一迴頭,盯著重心全在拐杖上的寇森。


    “是的,局長!”寇森靈敏靠著拐杖劃個圈,拉過依然是一臉冷漠的護士,“那我出去了啊!”不忘最後留戀一眼床上的上校。


    艾克攤在床邊的手勉強的抬起兩根手指,動了動,算是個帶著敬意的軍禮吧。


    寇森滿意的迴了一個,收迴視線的時候經過自己的局長,在攤開的文件上停了那麽一瞬,滿意的神情變成了疑惑。當然,他沒有表達疑惑的機會了,門外守著的警員在局長的示意下,代替了嬌小的護士,把他架出去了。


    室內再次隻有科隆和他這位上校朋友了。


    “看到沒有,這就是我現在手下的人,哼。”科隆搖搖頭,這是句輕鬆氣氛的話。


    迴應他的還是氧氣罩上斷續鋪開的白霧,艾克在表示‘嗬嗬,我能理解。’


    科隆也笑了,繼續搖著頭,視線放在手中攤開的文件上,他似乎不打算馬上進入正題,“倒是也不錯,你知道蘭斯的那個兒子嗎,詹姆士·蘭斯,寇森就是我分給他的搭檔,兩個人一邊惹禍,也能一邊給局裏立點功,哼。”


    氧氣罩被挪開了,畢竟說到了蘭斯將軍,上校和局長都要仰視的人,“將軍,的兒子,是,你的手下啊……”是句說笑,隻是無力的斷句讓人難以接收到。


    “是啊。”科隆的目光依然在文件上,接沒接收到哦看來不是他現在該考慮的東西,“事情,有時候,真讓人覺得……”停頓了一個唿吸,臉上表情開始變的奇特,“有趣。”沒有承接的,科隆翻轉了手中的文件,對向用力在氧氣罩上唿出白氣的艾克,“是這個人嗎?”


    艾克幹皺的眼皮眯起,他是沒辦法看清楚文件上的字了,隻能盯著那張黑白照片,仔細辨認了半晌,點頭。


    得到了確認,科隆也一點頭,表情變得更奇特,轉迴了文件,“他叫……”科隆要讀這檔案文件上的內容了,聽好,科隆表情奇特的原因在這兒——“紮克瑞·格蘭德。”


    “生於xx,巴頓,這裏。自幼被母親帶離生父,靠經商生活,十年前迴到巴頓,尋找自己的父親,現在繼承了已逝生父的殯葬之家……”


    氧氣罩被挪開了,“不,不用……這樣,不重要……”


    “我還沒說完。”科隆按迴了對方的氧氣罩。“他還有個同弟弟叫本傑明·格蘭德,參軍的是這個弟弟,本傑明,不是紮克瑞。”科隆翻了頁。再次把文件對向艾克,照片是彩色的了,“除了一個經商一個參軍外,他們其他經曆一樣,現在一起經營格蘭德殯葬之家。”


    艾克幹皺的眉心擠著。再次挪開了氧氣罩,“不,不是,這個人,是上一個……”


    被按迴去。


    科隆轉迴文件,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的笑了一聲,“我還沒說完。他們並不是這個格蘭德,唯一丟在外麵的兒子。”科隆再次翻頁了,他的這份文件中,放了三個人的資料。這是最後一個了,我們知道是誰的,“德瑞克,但是這個人,並沒有迴來,恩,迴來過,我查到了他來巴頓的出入記錄,就在不久前。但他生活在聯邦中部,不是巴頓人。而這個德瑞克。才是一位醫生。”


    科隆再再次把文件轉向艾克。


    艾克看著彩色照片,有些勉強的搖頭,挪開氧氣罩,“不是他。我說了,是第一個。”這次不需要科隆來了,艾克自己挪迴了氧氣罩,大概是不耐煩了。


    “紮克瑞·格蘭德。”科隆轉迴文件,翻迴去,“你確認?”


    點頭。


    科隆沒跟著點頭了。搖頭,“艾克,你要找的是一位軍醫。你知道參軍和是醫生是兩個必須的條件吧,你說不是本傑明,也不是德瑞克,是這個紮克瑞,為什麽?艾克,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突然聯係我,給我一張畫像,讓我在巴頓找這樣一個人,說可以救你,為什麽?你……”


    幹枯的手拉住了科隆的手腕,氧氣罩被再次撥開,“我,我的朋友,你,你已經完成我,請求的,事情了。你,你不該多,查其他,東西的。相信我,這,這個人,能救,我,不是,什麽本,本屆名,得艾特。”


    不僅連本傑明和德瑞克的名字都沒有記對,他居然一次說完了這麽多字。


    “艾克!”科隆盯著對方挪迴氧氣罩,“我要怎麽相信你!這麽多年,我沒有聽到關於你的一切消息,突然出現你已經是這副模樣!”


    話題似乎不是找人什麽的了,這樣的質問必須要被迴答。氧氣罩被挪開,“西部,的情況,不是你,可以理解的,我即使,聯係你,又能怎麽樣。”挪迴。


    “這和西部有什麽關係!”科隆似乎有些生氣了,“我關心的是你!我的戰友!我們在戰場上一起戰鬥過!我們相互信任,性命的信任……”


    你以為打斷人說話需要的比對方更高的音量和氣勢麽,不用,一副要死的無力樣,撥開氧氣罩就行。


    “你先,離開了。”


    戰場?


    科隆更激動了,這觸到了他的底線,“因為我負傷了!我的背到現在都會在下雨的時候疼!”沒人關心科隆的背吧,還好他沒有繼續說這個,“你以為我希望留你們繼續在戰場上戰鬥,我卻隻能迴聯邦到這巴頓被安排個小警察的工作嗎!你知不知道當我聽說我們團遇襲,你們,我的戰友們,連副將都生死不明的時候,我……”


    再次被打斷了。但這次,挪開的氧氣罩浪費了片刻的氧氣後又被主動挪迴去了。


    科隆緊皺著眉,盯著艾克,“你要說什麽?!說!”


    幹皺的眼皮下,艾克的雙眼看著科隆,他在思考。在醫療器械不斷節奏明確但重疊紛雜噪響中,時間挺難判斷的。


    不過最終,艾克還是挪開了氧氣罩,“你知道,是誰,救迴了,我們的副將嗎?”


    科隆大概沒想到會被問這麽一個問題,激動之下,居然笑了,“嗬!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反正不會是這個紮克瑞……”


    “是他。”


    幾乎是無語到極致的一個側頭,“不可能!”


    “就是他,我,帶他,到副將那裏。”艾克幹皺的眼皮在抖動,“我,帶著他,穿越,敵人的陣地,隻有,我們兩個人,一直到所有人,都快要死的,營地。”他的整個身體都在抖動,“那,是我,這一輩子,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個地方。我,總會,夢到那個地方,我總是這麽想,如果,我要死,我會死在那裏,隨時,都有可能,有子彈,射向我,射向那個醫生,不是像這樣,躺在病床上……”(上卷,17)


    艾克終究無法支撐說完這麽多,挪迴了氧氣罩,白氣鋪滿整個罩麵,映出科隆一張沉鬱的臉。


    氧氣罩被再次挪開,繼續了,“我,已經放棄了,像這樣,躺在病床上,隻能在,夢裏,想象,我還能,像個戰士,一樣,在那個時候,死在戰場上。”


    短暫的補充唿吸,繼續,“直到一天,我,在夢裏,想起來了,那時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感覺,每一個不知道為什麽,被我忘記的,東西。就像,我重新經曆了一遍,那個,醫生,紮克瑞,對我說的,每個字,他做的每一件事。他,能救我,哪怕,我,是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能說,更多的了,相信我,他能。”


    “艾克,我……”科隆聽了這麽多,但真的聽到了能夠讓他相信的東西了嗎?沒有,但也不能繼續表達任何觀點了,艾克按了唿叫鈴。


    “帶他來。”艾克最後挪開氧氣罩,說了這麽一句,側過了頭。


    科隆隻能搖頭,合上了文件,除了答應還能怎麽樣?“不會花太長時間的,你,保重。”


    床上的艾克隻是動了動手指,他實在沒有力氣做更多的反應了。


    “嘖。”剛出來的科隆發現寇森還站在門邊,身邊是冷漠的護士和尷尬的遞著‘他非要在這兒等著’眼神的警員。


    “局長,那個,嘿嘿,是格蘭德的檔案吧。”寇森笑嘻嘻開口。


    科隆看著自己的這個下屬,也不知道是該誇這家夥的‘眼力’——不是看到文件的眼力,是會來事,寇森是老油條;還是指責他依功討功的功利心,“詹姆士在哪裏。”


    “住在朋友那裏,在南區,韋斯,我有聯係方式!”看,‘眼力’。


    “給我。”


    “已經準備好了。”寇森遞出一張便條,“那個我……”


    北區警局的局長科隆,已經頭也不迴的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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