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當然的!”


    剛站起的紮克,又被寇森按迴去,“蘭斯已經給我說過了,你是主動來的。”寇森在給詹姆士打眼色,“你是提供證據的證人,我們當然知道你是無辜的!”


    當不當然,看詹姆士陰沉的臉,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寇森已經在極力的轉換表情了,但是是怎麽看怎麽怪,指著某個方向的房間,“我們去隱秘一點的地方說話怎麽樣……”


    這個地方是審訊室。


    不過寇森警探既然用了這樣的表述,紮克自然也不會拒絕,跟在兩人身後。


    進入之前,詹姆士極其隱蔽的看了紮克一眼。紮克迴了個意味不明的笑。


    然後,在踏入封閉的的隻有一張桌子、三張椅子的審訊室中時,紮克側身,對著占據半麵牆的鏡子,側側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微笑著,“夠隱秘的。”


    詹姆士低著頭,盯著鏡子中的吸血鬼的影像,看不到表情。


    寇森也看著鏡子中的紮克影像。稍等下,這不是寇森想要看到什麽,而是他太尷尬,以至□♀,於,不好意思看紮克的正身!寇森警探的神情有些閃避,指了指審訊桌前的椅子,“坐下吧,隻是個程序,走一遍就好了。”


    鏡子中的影像,久違了四個世紀的半身像,隨著寇森背對著鏡子坐下,開始扭曲、模糊,最後消失不見成為空白。記得托馬斯.岡格羅說的麽,這個由聖徒茜茜給予的新技能,很難。即使使用者是托瑞多。


    但當然,紮克沒有任何反應。在詹姆士終於從鏡子上轉過的視線中,安然坐下,朝詹姆士微微挑眉,意思是——‘我隻能維持這麽點時間,你看著辦。’


    現在的情況,相當於兩個警探的相互妥協。


    直接教訓詹姆士。給紮克解開手銬的寇森警探,最初顯然是想要直接放紮克走的。東南部的一件沒頭沒尾的烏龍案,和大能的線人格蘭德的主人,選擇哪邊十分容易想。


    但紮克還在這裏,還坐在了審訊室中,這代表至少,寇森警探認可了詹姆士‘抓捕’紮克迴來的動作。他的話說的好聽,‘提供證據的證人’,‘走個程序’。但紮克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現在最大的嫌疑人。


    這個轉變過程,紮克其實‘偷聽’的一清二楚。


    當紮克隨意評判詹姆士桌上的照片,而兩位警探在衛生間時,詹姆士在搭檔兼前輩的寇森的憤慨教訓下,反抗了這麽一句話——


    “你有更好的處理方法?!‘將軍’給的壓力你不管了?!放他走,這案子就沒了!不管怎麽樣,我已經毀了和格蘭德的線人關係。你也要送上你和‘將軍’的關係?!”


    這裏有一個關鍵的地方,‘將軍’給的壓力。請迴憶一下。兇殺組的這兩位警探,是怎麽知道這件根本沒有走正規程序、被警方刻意忽視的東南部案件的?詹姆士對紮克說過了,是‘將軍’向寇森打聽情況的時候。


    關於‘將軍’這個人,我們知道他說的話、幹的事業,我們還需要清醒的認識到一點——當東南部的固有偏見被查普曼利用,以謀死獲取利益的事件發生後。‘將軍’幹了什麽?他在自己的酒吧前立起了徹夜不滅的霓虹招牌!在被灰暗籠罩的東南部,弄出一塊明晃晃的地方!深意,請好好想想吧。


    所以,各種方麵,都不要小看‘將軍’!


    這就是‘將軍’給寇森的壓力。如果警方不能保護東南部,‘將軍’憑什麽要背上一個線人的名頭,為警方做事。憑我們這裏死了人你們不管麽?!


    詹姆士的妥協,就顯而易見了,紮克現在雙手是自由的。


    兩封信被擺放在金屬質地的審訊桌上,寇森正皺著眉頭仔細閱讀。


    在衛生間的時候,詹姆士已經說出了兩封信的由來,包括紮克對認識信中人和寫信人的否認。


    這個僅僅被表述為‘程序’的審問,非常難走。


    看完信的寇森沉默了,他不想更多的得罪格蘭德,所以他不準備開口。詹姆士也不說話,隻會時刻隱秘的側頭看後麵的鏡子,身體的姿勢也詭異的靠近寇森,仿佛隨時準備幹些什麽……大家懂的,比如寇森突然迴頭,製止的人隻能是詹姆士。


    審訊室內有些尷尬。


    紮克本是等待的輕鬆表情突然改變,目光越過對麵的兩個警探,看向了鏡子。


    審訊室中標配雙向鏡後,一個中年人男人和一個幹練的矮個女人端著咖啡杯,板著臉站到了後麵。


    是寇森和詹姆士的老板——兇殺組組長,和,警局的老大——科隆局長,這兩位的目光透過雙向鏡麵,看著審訊室中三個沉默的人,臉色越來越陰沉。


    紮克沒有透視的能力,但是多出了兩個漸變的心跳還是可以聽出來。紮克轉開視線,思考了一會兒,臨時間,想到了一個或許會對所有人有利的決定。


    紮克這個證人、嫌疑人雙重身份的吸血鬼,居然是這間審訊室中先開口人。


    “這裏沒有其他人。”紮克側頭挑挑眉,敲了敲金屬製的審訊桌,“很隱秘,沒人打擾,讓我們來說些實在的話怎麽樣?”


    雙向鏡後麵兩人的心跳變了,室內的兩個警探也一樣。


    “寇森警探。”紮克看向寇森,“蘭斯警……”紮克的手在麵前揮過,抱歉意味的笑笑搖頭,“說了要說‘實在的話’的。”紮克看了眼詹姆士,改變了稱唿,一點不大,不過是正式的姓氏加職位,變成了名字而已,“詹姆士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收到第一封信的情況?”


    寇森看了一眼詹姆士,看來情況不算太壞,自己的搭檔和他的線人的關係,還沒有完全破裂。搖搖頭,“沒有。”


    “我知道,這聽起來會很糟糕。”紮克帶著無奈的笑容,“我不認為有人會給我寫信,而當著詹姆士的麵忽視了這封信。”紮克看著詹姆士,“讓今天再次來格蘭德與我對峙的詹姆士。產生了是我刻意隱瞞信件的印象。”


    “你不是麽?!”詹姆士陰沉著臉,然後被自己的搭檔瞪了一眼。


    “不是。”紮克抿抿嘴,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寇森,“但,我並不後悔這樣的印象,不論詹姆士怎麽認為,但事實是,昨天我看過第一封信後。思考了一晚上,是否要將這封信告知詹姆士,以讓案件繼續下去。”


    “事實就是你沒有!”詹姆士追擊著,自然的,繼續被自己的搭檔瞪。


    紮克朝詹姆士揮揮手,“你有給我機會嗎?”紮克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突然說出不需要出現在這個審訊室中的話,“比夏普夫婦來格蘭德安排葬禮。我正在陪同比夏普夫人安排必要的事宜,你想讓我撇開他們。去和你聊天麽?”


    紮克聽著來自不同人心跳變化,知道目的達到了。


    恩,當舉行嚴肅的會議時,男董事和女秘書突然說起昨夜深夜一起聽到了怪聲而被驚醒。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這個感覺。感受一下。


    詹姆士的臉更陰沉了,因為寇森不再瞪他了,而是用詭異的眼神瞄了詹姆士一眼。


    “而且。我甚至有些傷心。”紮克決定把這感覺更往前推進一點,“你從本傑明手裏搶過了我還沒有思考清楚,是否要告訴你的信。”紮克搖搖頭,“我不想說你越界侵犯格蘭德隱私的話,我們的關係高於這種小事……”


    詹姆士的臉越發陰沉。


    紮克繼續。“我傷心的原因是,你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我。”紮克滿臉的無奈,“所以在你已經為我定罪,即將更讓我難過,開口要拘捕我之前,我主動提出了,也算是我做出了決定。”


    沉默了一會兒,寇森皺著眉開口了,“什麽決定?”


    “向更能夠保持理性的警探解釋。”紮克看向了寇森,微微點頭。


    詹姆士唰的站起,就要衝出這間荒謬的審訊室、擺脫這詭異的對話!但,他剛一轉身,看到鏡子中隻有自己一個側身和寇森一個背影的鏡麵,握緊了拳頭,下顎因為用力而扯出生硬的線條,隻能對著空氣揮一拳,又坐了迴去。


    寇森皺著眉,用嫌棄的語氣看一眼動作太大的詹姆士,“控製一點!”然後看向紮克,“你請說。”


    紮克真誠的朝寇森笑笑,“首先,我們需要認清一件基本底線。”紮克的手指在桌上點點,“我不希望東南部發生什麽惡劣的事件,寇森警探,你應該明白的,我和‘將軍’一樣。”


    記得塞斯入獄事件麽,寇森十分清楚格蘭德一直在出力幫忙。


    寇森皺著眉,點了點頭,這種事也不應該在警方的審訊室中被說出,但卻是事實,是對他的提醒。


    “但事情已經發生,作為‘將軍’的朋友,我相信你能理解,希望水落石出的想法,格蘭德和‘將軍’一樣。”


    寇森不愧為老警探,很快明白了紮克表達意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你們格蘭德有灰色職……”寇森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完,畢竟他還是警察,對這個地方有起碼的尊重,“但是,如果你是想要自己解決,這想法還是錯的!這種已經出現屍體的惡性案件,應該交給我們警察,而不是試圖隱瞞。”


    紮克點頭,‘說實在話’的對話開始了,“我並不是隱瞞,案件已經出現,我甚至是在詹姆士的通知下,才知道的。我真正的錯誤是猶豫。”紮克攤開了手,用了嚴肅的表情,“格蘭德現在位置,很,危險。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你說誣陷。”寇森當然懂,格蘭德遇襲的事件,他比多數人知道的要清楚,他的消息來源,既有警方,也有‘將軍’,還有他搭檔詹姆士這個岔進來的野路。


    紮克點頭,手指點在第一封信的稱唿上,那是塗改後的‘托瑞多’。


    “寫信人的目標很明確。”紮克的表情依然嚴肅,看了詹姆士一眼,“我不知道詹姆士有沒有分享過我告訴過他的某些關於我的,恩,私事。”


    注意,紮克在提醒,在話中埋入另外的意思。對象不同,將做出不同的理解。


    “‘托瑞多’,已經不會出現在我現在的生活中了。”紮克開始了,“我不想引起同情,但是我的身世、我現在格蘭德的姓氏,來的並不平順。作為私生子,我和本傑明,兩兄弟,都不想對其他人提起我們的過去。”


    詹姆士緊皺起眉,他被提醒了,‘托瑞多’。一道裂口在他已經認定紮克是主謀的推理中出現——有沒有可能,紮克是因為寫信人點名了吸血鬼曾經的身份,而成為異族的案件,讓紮克不想人類參與進來呢?


    這也是紮克的教育啊!異族的部分格蘭德來處理,人類社會部分的內容,詹姆士來處理!教育確實分的夠清楚,但我們也知道,這兩方經常相互插手,也是沒解了。


    寇森隻是,抿抿嘴,是個人都有自覺,不能深問,“你是說,對方十分明確的在針對你。”


    “是。”紮克點頭,“針對我的人,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能夠獲取這種隻存在老舊的曆史檔案中的人。”


    詹姆士的眉皺的更緊了,檔案兩個字被忽略了,他聽到的是曆史,知道托瑞多曆史的人,誰?隱秘聯盟、魔宴、巴頓的某個異族,更糟糕的情況,等不及的帕帕午夜開始在巴頓行動了!


    寇森卻是先皺眉思考,然後展開了眉,臉色陰沉,“巴頓沒有多少這樣的人。”


    “對,很少。”紮克很高興寇森跟著他的思路走了,當然,紮克沒有表現出一點兒,反而越來越嚴肅,“但我同時也不認為,那些少數人,會去翻一個沒有交集過的殯葬之家主人的老檔案。”


    紮克組織了一下用詞,“這針對是私人的,個人的,明確的。我唯一想到的可能是,我觸碰了某個人,他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於是他反過來這樣針對我。”


    寇森看著紮克,思考著,拉長了聲音,“我認為,你在說,某個特定的對象。”


    “我是。”紮克直接承認了,“這就是我最初的猶豫的原因了。”紮克也看著寇森,說著根本不會在吸血鬼心中留下一絲痕跡的謊言,“格蘭德遇襲,報警後,我就對南區警方的警官說過了,我已經把我能說的事情全部說出。”


    紮克歎息了一聲,揮揮手,“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我想你聽說了,保密協議。所以不能說的事情,我隻能抱歉。這對你們警方來說,是出了兩具屍體的案件,對格蘭德來說,或許隻是某件事的延續而已,我不能違背某些事情。”


    意思就是,紮克如果將信給了詹姆士,追問起來,紮克不得不說出自己的推測,事件就和某人聯係起來,紮克將破壞保密協議,被某人的律師圍攻追究責任。相反,如果紮克不給,保密協議完整,自己也不會成為現在的嫌疑人出現在警局。


    紮克搖搖頭,看了眼詹姆士,“我很遺憾我讓格蘭德處在這樣的處境,即使我隻想好好的為客戶安排葬禮,麻煩依然找上了格蘭德的門。”


    紮克聽到了,占據半麵牆的雙麵鏡後,在短暫的交流後,離開了。


    這短暫的交流內容是這樣的,男方對女方說,“赫爾曼的事情馬上就要曝光,上麵還想好好維護他巴頓‘功臣’形象,不要讓這個案子再出來模糊焦點。讓那兩個家夥丟掉這案子,不要追了。”


    紮克思索了一下,這臨時想到的決定,應該是成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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