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避過了陽光最猛烈的時刻,紮克上路了。因為本傑明對和波奇·昆因聊天不感興趣,所以紮克又是一個人。


    或許是曆史的原因,巴頓的城市格局已經被固定,赫爾曼在南、北區邊界的工廠就是一條分割線。


    邊界往北就是城市建設者們期望的城市應該有的繁華,當然也有像派斯英區、北區東南部這樣,被遺棄了的地方。邊界往南,就是不希望打擾欣欣向榮的城市發展的事物,比如監獄,比如農場,比如‘非正常人類治療中心’——【弗明戈療養院】。


    紮克並沒有轉上27號公路,而是往西開了小段路後直接北上,如果紮克沒記錯的話,應該路的盡頭就是那個療養院了。


    紮克沒記錯,當平闊的田地被綠色的樹木阻斷,道路從土路變成土石路,再變成有碎石子鋪成的石路時,療養院的路牌出現在紮克的視野中。在十字相互擠壓摩擦的響動中,紮克掌握著方向前,駛入了療養院。


    昆因夫人是因為拿到= 了紮克還迴的日記,在不知道動了什麽心思後,前來看望了自己的孫子。這個過程必然的不怎麽愉快,但至少讓昆因夫人有了一絲警覺。我們都知道,波奇的精神並不是真的有問題,而是在一連串無法理解的事情折磨下,暫時失去了判斷力而已。


    兩個多月沒有人生自由的‘囚禁’已經開始讓他反思,反思的意思並不是懺悔,所以紮克的來訪其實是售後服務。


    雖然昆因夫人限製了波奇與外界的聯係,但是在發現波奇的生活狀態後,這個完全沒有發泄渠道的年輕人真的有走向瘋癲的趨勢,昆因夫人不想讓他真的爆發了,開始散布‘謠言’。


    駛入療養院隱沒在樹影中的前院,紮克皺著眉,他看到了一輛不想見到的車。這輛車曾經來到過格蘭德,為格蘭德帶了諾·瑞佩特的圈子。


    紮克皺著眉,掌握著方向盤,在標牌的指示下往車位開去。奎斯特聽到了身後的聲音,即使無視那哢嚓作響的石子路聲,也無法忽視老舊貨車發動機的嗡鳴,他的臉陰沉的看著後視鏡中肮髒的車體。


    當兩輛車並排停在一起時,紮克一手支撐著副駕,撐著身體,探向右邊車窗外的奎斯特,左手揮揮,“真巧。”


    在奎斯特還沒來得及說任何話時,紮克已經收迴了身子,貨車的高度優勢,讓奎斯特什麽也看不見。片刻後,缺少潤滑的車門軸承發出輕微、尖細的聲響,以著金屬撞擊的轟鳴為終結。


    奎斯特已經從前窗看到紮克的腦袋和半個上身露出在貨車車頭,頭也不迴的走向了療養院的正麵。石階上輕盈的身姿讓奎斯特忍不住錘了自己的方向盤一拳。


    當然,他用的是左手,現在他的右手包紮的和粽子一樣。


    紮克按響了接待處櫃台上鈴的,等中年的女護士出現時,紮克麵無表情的說:“格蘭德,我來拜訪波奇·昆因。”


    這可不是酒店前台,對方也不是為紮克服務的工作人員,微笑?不需要。


    對方也沒有表情的看了紮克一眼,沒有多說什麽,拿起了電話,說幾句後冷淡的讓紮克在這等著。


    這個空檔不長,也不短,讓走神的吸血鬼開始好奇的猜測起奎斯特會在這裏的原因。將接待與真正的建築主體分隔開的門被推開,一個看起來很壯實的男護士,看了紮克一眼,“格蘭德?”


    紮克點點頭。


    “東西。”對方真是不浪費一個字,隨手接過了接待的女護士遞來的木盒,放到紮克麵前。


    紮克皺皺眉,看著已經擺放了一些明顯是別人所屬物的木盒,“你要怎麽區分哪些東西是我的?”


    “你自己不認識麽。”男護冷淡的迴答了一句,並沒有要換一個盒子的意思。


    紮克微微搖頭,開始卸除身上小配件。皮帶、懷表、墨鏡、酒瓶、錢包……然後小心的將木盒中一串造型奇特的圓珠項鏈撥開,弄出一塊空位,將自己的東西放入。


    男護士撇撇嘴,遞迴了木盒,示意紮克張開手臂。紮克皺著眉照做了,對方的手掌在自己的身上劃拉了一遍,點點頭,“跟我來。”


    療養院比從外麵看起來要小的多,這是個奇怪的說法,沒人會這麽形容一座建築。但是在外麵的連成一片的樹林,和裏麵走兩步就要轉折的廊道相互對比,這裏離的空間就顯得十分擁擠起來。


    紮克跟在男護身後,他可以十分明確的感到,兩人繞來繞去走過的相對直線距離不過二十米,而這二十米還在不斷縮短中!


    這仿佛是一個有無數岔道的螺旋行迷宮,吸血鬼的聽力能聽到在這詭異布局的房間中,人聊天閑談的聲音。整個這一層,是醫護人員的休息和辦公室。真正的主體,在往上與下的樓層中。


    男護推開了身前的一扇門,露出了盤旋上下的樓梯間。和任何看到垂直螺旋的人一樣,紮克習慣性的抬頭往上,上麵還有兩層的主體樣子。


    看著穿著白色病號服,好奇的在護欄的扶手上探出半個身體、彎腰衝這邊傻笑的人,紮克抬頭不負責任的猜測了一下,他們的前進方向是下方。


    男護士,皺著眉拿起了胸前的哨子,腮幫快速的鼓起縮迴,尖利的聲響讓紮克揉了揉耳朵。而那個剛還衝這邊傻笑的家夥已經如受驚的兔子,縮迴了身體,蹲下。


    紮克感覺好笑的看著對方捏著自己的耳朵,蹲在由棕色的木柱支持的旋轉延生的護欄後,身體緊貼著木柱,沒有從柱子間的空隙,而是畏縮的在扶手上方探出半個腦袋,謹慎的看著這邊。


    而他在護欄後露出的身體姿勢實在是太滑稽,紮克帶著笑容搖搖頭,跟著不再關心那家夥的男護士的往下走去。


    旋轉著往下,光線逐漸暗沉,淡藍色的應急燈並不能提供多少光線,直到男護士再次推開了一扇門,光線才充足了起來。人造的照明工具徹底了取代了陽光,而建築內部的布局終於也一目了然起來。


    這裏並算不是地下室,因為在療養院前石階將第一層一層拔高了,老實說,紮克不是很理解這樣的建築手段有什麽意義。


    在還算寬闊的走廊中,兩人一直往前,紮克難免的好奇左右打量那些白色的的房間。偶爾有強壯的男護拉著被綁縛、掙紮的人走出房間,紮克可以看到牆體上似乎都被都被包裹了厚軟的墊子,而地麵都被鋪了充滿彈性的黑色膠皮。


    不知道詹姆士欣賞的設計師是不是從這重監精神病院房尋找的靈感,色彩的強烈的反差和軟硬質感的對衝。


    “別到處看。”身前的男護士撇了一眼紮克,“他們會咬人。”


    紮克挑起眉,看著在自己身旁走過的人,黑色的皮質口罩罩在他們的的嘴上。其實這口罩最大的作用,是不讓因為卡主的嘴中流出口水。紮克惡意的猜想著。


    輕微的撞擊聲的從某處傳來,和兩人行走在水泥地麵的鞋底連續發出輕響不同,沉悶而短暫,夾雜著人的喘息和掙紮聲。紮克好奇的隨著聲音看去,身前的男護是卻停下了,他們已經走到了這條廊道的盡頭。


    “到了。”男護往一間白色的房間看去,打開了門,另一位一開始就坐在這裏的另一名男護站起,手裏拿著束縛服,十分符合人體構造的限製‘級’裝備。


    紮克在兩位男護之後進入了屬於波奇·昆因的小屋,笑著看著兩個強壯的男人把波奇按到床上,強行套上了束縛服,棕色的、隻有大概三十厘米長的皮帶,被從牆角一扇打開的巴掌大小倉門中抽出,固定在波奇的背後。


    一番暴力之後,兩位男護冷淡的丟下一句,“一個小時。”後就離開,關上了門。波奇狼狽的歪斜在柔軟的床角,身體靠著同樣柔軟的牆壁,雙腿無力的岔開在床邊挑著。


    “你爽了嗎?”波奇散亂的頭發貼服著他的額頭,似乎也沒有坐起來的打算,即使他有,以現在雙手完全被束縛的狀態,也有些困難,隻會更狼狽而已。所以他就這麽歪斜的看著紮克。


    紮克笑著搖搖頭,走向了波奇,“我沒有這種嗜好。”他的手直接按住了想要掙紮的波奇,皺著眉看向波奇身後的鎖扣,“抱歉,需要鑰匙才能解開。”


    發明這玩意的人一定是天才,紮克也不顧波奇的反抗,拉住他身上緊繃的皮帶,把他扯起,擺正,立在牆角中。


    可惜這樣的房間中除了那一張床外沒有任何東西,自然也沒有椅子。紮克看著雖然柔軟,但坐下就不能麵向波奇的床皺皺眉。轉身下意識的想要敲門,卻發現手指在被柔軟的厚墊包裹,根本發不出任何敲擊聲。


    “怎麽叫人?”紮克仿佛自語一樣的問。


    “大聲叫!”波奇仿佛也是在迴答紮克的問題。


    紮克挑挑眉,轉頭的時候,雙眼已經赤紅,“你來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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