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錯了。”月瀾斜躺在床上,虛弱地朝著嚇得喋喋不休的婢女道。

    “可瀾妃,奴婢真的……真的看到有蛇……”

    “你看錯了。”

    月瀾再次強調,這小丫頭自從醒來就在她耳邊念叨,已經念叨了三百零五遍了,這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

    用腳踢了踢隱在床尾的小蛇:你搞定。

    小蛇幽幽隱了形,眨眼就不見了。

    月瀾瞪大了眼:丫,敢玩失蹤?!

    重重喘息一聲,她突然大喊一聲:“啊——”

    “!”

    那婢女“咣當”蹲坐在了地上,睜著無辜的大眼看她,半天,哆嗦著問:“瀾……瀾妃,你怎麽了?”

    月瀾聽著那一把顫抖的小聲音,頭一低,朝著她呲牙:“沒事,想喝酒了。”

    “誒?誒!”

    婢女愣愣反應過來,失聲尖叫一聲。

    半個時辰後,月瀾看著府裏的侍衛抱著一攤子一攤子上好的女兒紅黑著臉送到她的房間。

    月瀾在一邊笑得頗為舒坦,而她的身側,婢女煙兒哭喪著臉,不時抹幾下眼淚。

    “你哭什麽?”

    月瀾看她哭個不停,嘴角的笑意散了散。

    “瀾……瀾妃,王爺迴來會發怒的,你、你還是給王爺留幾壇吧。”

    “好啊,留幾壇。”

    月瀾豪爽的一揮手,那些黑著臉的侍衛臉上一喜,寶貝似的抱著酒壇:“瀾、瀾妃你想通了?”

    “是啊,想通了。”

    “那、那瀾妃我們就先退下了!”

    幾人臉上一喜,就抱著上百年的醇香女兒紅要走。

    “誒,迴來。”月瀾出聲阻止他們:“你們怎麽把這些好酒都搬走了?”

    “不是瀾妃說給王爺留幾壇的?”

    “是啊,我是說了。”月瀾一歪頭,朝著他們笑:“可我也沒說留這幾壇不是?”

    侍衛的臉一變。

    “來來,跟我說說,你家王爺酒窖裏都是些多少年份的酒啊?”

    “多少年份的?”

    眾侍衛心裏莫名“咯噔”一聲,麵麵相覷,向後退了一步:“瀾妃,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啊,我就問問。”月瀾笑得很無辜。

    幾人鬆了一口氣:“二十壇先帝在位六十三年的,一百壇……”

    “得!直接說多少年就行了。”這些個紀年她怎麽弄得懂?

    “哦。二十壇一百年的陳年老窖,一百壇超過五十年的上等女兒紅,六百壇二十年的一醉香,其他的都是不足年份的……但都是極品酒釀。”

    “就這些了?”

    “是。”

    月瀾看到領頭的侍衛首領點頭,才歪了歪脖子:“那你們王爺離開之前是怎麽吩咐的?”

    侍衛首領的脊背驀然挺直:“王爺說,瀾妃的話就是他的話!”

    “好,很好……”月瀾掩唇打了個哈欠:“這些都是你家王爺的寶貝吧?”

    “……是、是。”

    “那現在,把酒窖裏超過二十年的酒都搬到後花園的池塘邊好了。”

    “瀾妃,你這是想?”侍衛首領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我想做什麽,還用向你稟告麽?”月瀾突然橫了他一眼,眸光銳利狠辣,讓他眼皮跳了跳:“沒,沒沒……隻是這麽多酒,恐怕我們幾人搬到太陽落山也搬不完。”

    “那就多派些人,反正我不管,一個時辰後我要看到那些酒出現在後花園!”

    威嚴的一聲嚇得那幾個侍衛臉色一變。

    “那……這些酒?”

    “留著啊。”月瀾環顧了一眼房間的六壇酒,“我等下還要喝呢。”

    “唿!”侍衛首領一聽這鬆了一口氣,看來這瀾妃也隻要這六壇酒了,那些酒大不了等王爺迴來再搬迴來好了。

    這樣想著,他們就退下了。

    等這些侍衛離開,煙兒小心地看向月瀾:“瀾妃,你要做什麽啊?”

    月瀾歪了歪脖子,朝她招了招手:“來來。”

    煙兒聽話地蹲在她麵前:“瀾妃有何吩咐?”

    “瞧你嚇的,我就跟你拉拉家常。煙兒啊,你伺候了我這麽久,我脾氣這麽不好,你有沒有怨我啊?”

    “瀾妃,奴婢怎麽會怨你?”煙兒嚇得立刻低下了頭。

    “嘿嘿,那就好。”

    月瀾心情大好地拍了拍她的頭:“煙兒啊,你有沒有聽過醉魚啊?”

    “醉魚?”

    “我跟你說啊,醉魚呢是一種用上等佳釀喂食,等魚身散發出酒香,再用秘製的方法調製,吃起來鮮美可口,柔嫩舒滑,入口即化,當真是隻聽天上有,人間難得幾迴聞啊。”

    “啊,還有這麽好吃的醉魚?”

    “怎麽沒有?”月瀾眼睛露出意味莫名地笑:“我們今晚……就吃醉魚宴。”

    穆天胤得到消息匆匆趕來時,就看到自己珍藏數年都不舍得喝的佳釀都倒給了他最愛的十幾條天竺魚。

    “秦月瀾!”

    他怒吼一聲,眼睛幾乎要噴出火。

    月瀾坐在輪椅上正指揮侍衛接著倒酒,聽到他的聲音迴過頭。

    視線落在他氣得死青的臉上,笑眯了眼:“王爺你忙完啦,我們今晚吃醉魚宴哦。”

    “醉魚……宴?”

    穆天胤臉驀地一白,顫抖著腳走到池塘邊的護欄向下看去,十幾條天竺魚都翻著肚皮,整個池塘都彌漫著醇香。他顫抖著手,轉身指著笑得極為歡實的月瀾,恨不得吐上一口鮮血表達他此刻的震怒:“你這是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這天竺魚的珍貴啊?!整個大酉隻有這麽十幾條,你竟然……你竟然……咳咳……”一個岔氣,穆天胤扶著木欄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旁,侍衛和管家慘白著臉跪了下來:“王爺,保重身體要緊!”

    “還有本王的酒……”

    穆天胤仰天哀嚎一聲,一把握住月瀾的衣襟:“你到底想做什麽?!”

    “王爺,你怎麽可以對人家這麽兇?”月瀾捂著胸口作“恐怖”狀,“是你說人家有事就找管家的,人家想吃條魚都不行麽?原來人家在你心裏都比不上一條魚……”

    “你想吃魚,府裏多得是,可你為什麽要吃這些天竺魚?”穆天胤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

    可鼻息間縈繞的滿滿都是酒香。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月瀾,你不氣死本王是不舒坦是吧?”

    “……是挺不舒坦的。”抹了抹臉,月瀾看效果已經達到了。

    抬起右手錘錘自己的肩膀,漫不經心地掃了捶胸頓首的穆天胤:“可是,王爺,我吃自己找來的東西,也不行……嗎?”

    毫無波瀾的一句話卻讓穆天胤突然僵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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