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德一人站在園湖旁眺望湖水,冰坨子的臉上沁出一層細密汗珠。


    突然身邊伸過一隻白嫩的手來,手上一條絹帕散發淡淡花香。


    袁弘德側頭,但見琴娘一臉乖巧柔和笑容。


    “大表哥!”琴娘輕聲喚道。


    袁弘德笑笑:“大表妹怎麽在這裏?”


    琴娘道:“今天是陸少爺替尹姐姐施針的日子,我知道大表哥一定很擔心,可是白姑娘不許大表哥去外宅,大表哥心裏一定很焦灼吧,我找了一整個園子終於在這裏找到大表哥了,大表哥,瞧你,額頭都出汗了。”


    琴娘說著,拿著絹帕要替袁弘德擦汗,袁弘德頭一歪躲開了。


    “大表哥,你出汗了……”琴娘有些急。


    袁弘德用袖子揩了自己額頭。


    日頭也不大,怎麽覺得渾身燒灼得厲害。


    不知道尹凝波那邊怎樣了。


    “大表妹從外宅過來?”袁弘德問琴娘。


    琴娘點頭:“陸少爺已經替尹姐姐施好針了……”


    袁弘德立即一振,拔腿就走。


    “喂,大表哥……”琴娘喊袁弘德,袁弘德卻隻留給他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袁弘德直奔正房,果然見陸景勝已經迴到了正房,卻是躺在床上蒙頭大睡。


    羽墨向袁弘德解釋道:“我家少爺替尹小姐施針,耗費了太多心力,他一迴來就躺倒了。”


    袁弘德看向床上的陸景勝,他平躺著昏睡不醒,整個人麵色蒼白,看起來十分疲累憔悴。


    袁弘德點點頭:“等你家少爺醒了,我再向他致謝,現在我先去外宅看看尹小姐。”


    羽墨忙攔住他道:“侯爺還是先別去了,我家少爺雖然替尹小姐施針,可是白姑娘說了尹小姐現在眼睛還不能視物,還需調養數日,一切有白姑娘照看,閑人勿近。”


    羽墨說完又覺不妥,袁將軍怎麽能算是閑人呢?人家可是侯爺府正兒八經的主人啊。


    不料,袁弘德卻十分善解人意,點點頭道:“那我等她好了再去探望。”


    羽墨頓時在心裏對袁弘德崇拜得無以複加,袁將軍真是世上最好的人。


    此刻後罩樓幾位小姐聚在起居室中,談論話題難免牽涉到尹凝波的眼睛。


    “大姐你去了外宅了,尹姐姐的眼睛怎麽樣了?”書娘很是關心。


    琴娘好脾氣迴道:“我去看過了,不過沒有見到尹小姐本人,白姑娘身邊的青蕾丫頭攔著外宅的門不讓進。”


    畫娘對書娘說道:“三姐,你要是實在擔心就親自去看吧。”


    書娘道:“大姐去了都不讓見,難道我去了卻有格外的麵子不成?橫豎再等幾日就是了,棋娘被趕迴陝州真是好,她若在這裏一定不希望尹姐姐的眼睛被治好吧?她的心腸就是惡毒。”


    琴娘道:“書娘,都是自家姐妹不要如此非議棋娘。”


    “我說的是事實,大姐,你總是希望尹姐姐的眼睛重見光明的,對嗎?”書娘看向琴娘,琴娘目光有些閃爍,調開了頭。


    書娘卻起身拉她:“大姐,咱們一起去佛堂給尹姐姐祈福去吧,求菩薩保佑尹姐姐的眼睛早點康複,好不好?”


    琴娘麵色有些僵,但很快恢複鎮定,道:“好。”


    “還是大姐好。”沒有了棋娘,書娘看琴娘也順眼多了,琴娘一直與人為善,原和姐妹間沒有矛盾。


    於是丫鬟們捧上披風,姐妹三人穿了披風,一同往佛堂去。


    佛堂,袁氏正跪在蓮花跪墊上許願,聽說西南起了戰亂,英懷化郎將被調往西南平亂。


    正念著阿彌陀佛,女兒們就進來了。


    “母親……”女兒們鶯聲燕語,花容月貌,真是賞心悅目。


    袁氏從蓮花跪墊上站起身,微笑著看向女兒們:“你們三個怎麽來了?”


    書娘快人快語:“母親,我們來給尹姐姐許願,祈求佛祖保佑尹姐姐的眼睛千萬要複明。”


    袁氏的麵色一沉,冷笑:“尹氏是你哪門子姐姐?”


    書娘依舊笑吟吟:“也是,不可稱唿尹姐姐為姐姐,她可是大表哥的未婚妻,日後就是我們的大表嫂了。”


    袁氏的麵色愈發難看。


    琴娘心裏發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麵上卻是柔聲應和書娘:“書娘說的是。”


    袁氏悶氣道:“琴娘,書娘小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尹氏可曾獲得你們舅父舅母的同意?”


    書娘不服氣:“母親多年未見舅父舅母,焉能斷定他們不知表哥的婚事?”


    “你倒是知道了?”袁氏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書娘怎麽處處與自己作對呢?還是不是親生的了?


    琴娘柔聲細語道:“母親,不如給舅舅舅母去信一封詢問此事便知了。”


    袁氏眼睛一亮,對著琴娘投去歆羨一眼。


    棋娘、書娘棱角叛逆,畫娘不中用,唯有琴娘是自己的心肝兒。


    自己疼琴娘果然沒疼錯。


    書娘對於琴娘的提議滿不在意:“舅舅舅母真能做得了表哥的主嗎?要知道大表哥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少爺,他是平安侯,定北將軍,他認準的事豈能受旁人左右幹擾?”


    “你舅舅舅母豈是旁人……”袁氏驀地停住,自己怎麽同這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爭辯呢?


    她不耐煩道:“去去去,別再跟前礙眼,就你話多……”


    書娘卻下巴一揚,道:“北地遙遠,最快的郵差這一來一去也得一月之後方能收到迴信吧,眼下最緊要的就是替尹姐姐向佛祖祈福……”


    書娘說著已經徑自越過袁氏跪到蓮花跪墊上去了。


    袁氏鬱悶。


    外宅,窗下。


    陽光透過窗棱灑在窗前的桌案上。


    桌旁背對著窗子坐著一個白色牡丹曉月錦裙的少女,深袍大袖,一臉端肅。


    屋子裏還站著四個少女,全都緊張兮兮看著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正彎身為那坐著的少女除去縛在眼睛上的白綾。


    那白衣女子的手也在抖轉瞬間的事情卻仿佛曆經了久遠的時光。


    終於從那少女臉上除卻了白綾,白若洢顫聲道:“凝波,你睜開眼睛試試……”


    睜開眼睛試試?


    尹凝波突然也有些害怕,如果睜開眼睛之後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的話,那她這輩子就要在黑暗中度過了。


    有風從窗外繞進來,吹拂在尹凝波臉上,暖暖柔柔的。


    尹凝波順著風的方向朝窗外轉過頭去。


    “凝波,試著睜開眼。”白若洢的聲音。


    “小姐,試試。”玉蓮和鬱琬的聲音。


    “師父,試試。”陸依依和蘇簡簡的聲音。


    尹凝波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一片炫目的天光令她眼前混亂的白而閃。


    那混亂過後,一切歸於寧靜。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綠綠的樹,紅紅的花……


    很好。


    尹凝波沒有過多地悲喜,隻是在心裏沉靜一笑。


    老天爺對她沒有太過絕情和殘忍,那就好。


    “看得見嗎?”


    身後,少女們爭相詢問。


    尹凝波有些恍然,一時覺得那些聲音距離自己很遙遠,仿佛不在一個空間裏。


    她的眼睛隻望著窗外,穿過院門走進來的男子身上。


    …………………………


    猜猜,押寶吧,這男子是誰?


    這幾天下鄉,好忙。


    真心覺得一個團隊領頭羊太重要了,領頭羊的格局、眼界、水平、情商、智商種種決定了一個團隊的質量和高度。有感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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