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依依像八爪魚一樣掛在陸景勝身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陸景勝的身子東倒西歪,好不容易將陸依依從自己身上扯下來,一邊咳嗽一邊大口喘氣道:“依依,你可勒死我了!”


    “我就勒死你了,看你下迴還會這樣拋下我嗎?”陸依依胡攪蠻纏,陸景勝咳咳,不理她,繞過她走向靜靜立於一旁的蘇簡簡。


    蘇簡簡的笑容很溫暖,很柔和,和往日完全不一樣。


    陸景勝在距離蘇簡簡幾步之外站定了,他審視著蘇簡簡的眼睛,那眼睛變了。


    人還是這個人,臉還是這張臉,眼睛還是這雙眼睛,隻是眼睛裏的東西變了。


    往日從不能在蘇簡簡的眼睛裏看見這樣的柔情,這目光充滿著希望和溫和。


    過去的蘇簡簡,陸景勝見了無數次,她的麵孔是森然的,眼睛是死寂的,整個人籠罩著一片陰雲一般。


    而眼前的蘇簡簡亭亭玉立於陽光之下,鵝黃衫子襯得她越發麵孔白皙,整個人都煥發著生機。


    陸景勝心裏有些駭然。


    蘇簡簡這是在接納他了嗎?


    不是驚喜,卻是駭然。


    陸景勝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的心緒了,他解釋為長期求而不得,忽然得到難免不習慣,難免有失真感覺,難免患得患失。


    “簡簡,你來了。”陸景勝聲音有些啞,口齒還略顯笨拙。


    蘇簡簡雙唇一彎,如茉莉花一樣芬芳的笑容便綻放出來。


    她走向他,這是第一次她走向他,一直以來都是他走向她,這一次,她主動走上前去。


    從山圻到京都,她就這麽一路思考著,然後一路宿命地接受了陸景勝。


    他一直纏著她,喜歡她,就算她嫁給婁雪桉,他也沒有放棄,終於婁雪桉死了,這難道不是冥冥中早有注定嗎?


    命裏注定他們才是一對,所以,蘇簡簡,何必再矯情,再推拒呢?


    欣然接受才是正確的態度。


    她走到他麵前來,那麽近地目注著他,道:“我來尋你了。”


    “哦。”陸景勝的喉嚨繼續發幹。


    蘇簡簡的笑容繼續溫柔。


    陸依依才受不了這樣你儂我儂情意繾綣的場麵呢,她衝上前夾在陸景勝和蘇簡簡中間。


    陸依依變聰明了,陸景勝和陸太太拋棄她走掉這一次的確令她害怕了,原來哥哥真的會不要她,所以她不能再胡攪蠻纏,不能惹哥哥生氣,否則哥哥真的會躲起來不見她,她實在是怕了。


    於是,陸依依巧妙地去拉蘇簡簡,將她從陸景勝麵前拉後一些。


    她說:“師姐一路奔波肚子餓了,哥哥,我們肚子都餓了。”


    陸依依第一次如此溫順地喚蘇簡簡“師姐”。


    她才不是從心底裏接受她,她隻是要……徐徐圖之。


    “接風宴已經替恭芳弟弟安排好了。”看著兄妹重逢的袁弘德適時開口,穩穩當當,淺笑安然,不愧是老大哥。


    接風宴沒有安排在平安侯府的各個花廳裏,而是安排在外宅,當然是源於尹凝波。


    對於兩個徒弟的到來,尹凝波原不必有什麽歡喜心情,因為失憶不記得前塵往事,可是到底人在他鄉,對於故人多少又有些親切。


    陸依依原就對尹凝波莫名崇拜,此番重逢自然歡喜不已,而蘇簡簡雖然曾經滄海,可是心裏到底感激尹凝波為自己做過的事,於是接風宴氣氛頗好。


    酒過三巡,鬱琬離席,道是:“我隻是個丫鬟,同桌而宴已是越矩,再不知分寸便不好了。”


    尹凝波也不攔她,隨她意,吩咐玉蓮去給她整理耳房睡下,鬱琬雖然勞累卻也沒有馬上入睡,待玉蓮重新去宴席上伺候,她便溜出了院子,去到隔壁白若洢的院落。


    正值玉兔東升,榕樹的枝葉伸出院牆,一縷嫋嫋香煙飄蕩出來,繼而便是兩個女子的聲音。


    “小姐,起先陸少爺來請,你為何不去赴宴席?”


    “不願意見袁弘德。”


    “可是今晚宴席的主客是陸少爺,小姐到底是陸少爺的師父……”


    青蕾的話未說完,鬱琬的唇邊就露出了一抹嘲笑。她伸手推開了院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主仆二人循聲望過來,但見一個身著黛藍素櫻襦裙的女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月光輕灑在她的麵上,白若洢看清了來人,本能一凜。


    “小姐,是她!”青蕾驚唿。


    白若洢不慌不忙將手中香煙插到香爐上,吩咐青蕾道:“有客來訪,去上茶。”


    “是,小姐。”青蕾屈身退下。


    鬱琬徑自走到白若洢跟前來,嫋嫋香煙充斥於二人之間,鬱琬很想打噴嚏但忍住了。


    她冷冷道:“我這個真師父來了,你這個假師父是否該退出了?”


    “什麽真師父假師父,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鬱琬嗬嗬,世上也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嗎?


    “你霸占這個到底為了什麽?”這是鬱琬最想知道的。


    “如今我可是正兒八經傳授陸景勝金針之術,我已是他名副其實的師父,所以何來你真假一說?”


    假的變成真的了嗎?


    可是事情不是這樣的!


    鬱琬憋屈。


    她才是陸景勝的師父,可是鳩占鵲巢,她以後在陸景勝跟前還算什麽?


    “白若洢,你欺人太甚,你這是逼我去找陸景勝說清楚。”


    “你自去好了。”白若洢淡淡。


    事到如今,她還怕什麽呢?憑著金針之術,難道陸景勝會不認她這個師父?


    原本一場歡喜的兄妹重逢,卻因為真假師父一事被鬧得十分尷尬。


    ………………………………………………………………


    沒想到這個故事會被寫成這樣,我是不是該完結掉,另開一個故事。


    每天都心情煩亂,不知道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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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落裏花幾旁靜坐著尹凝波,陸景勝走了進來,坐到她對麵去。


    “凝波……”他像一個老朋友一樣互換她。


    尹凝波聽得出來他來向她求助,就像一個來問道的虔誠的香客。


    什麽時候,自己在陸景勝心中成了神一樣的存在呢?


    “你是想問我,你該不該信鬱琬的話?”尹凝波主動起頭。


    陸景勝點頭。


    尹凝波坦陳道:“鬱琬才是真的,她是為了救你才答應白若洢隱瞞自己是你師父的真實身份,至於白若洢為何要這樣做,我想她是需要一個身份好接近你,或者說留在你身邊,因為她喜歡你。”


    “什麽?”陸景勝懵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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