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沅縣第一中學

    1960年10月中旬的一天傍晚,我剛從地裏收工迴家,村裏就有人跑來對我說,學校的李興美老師讓我晚飯後到學校去一趟,不知道有什麽事情。李興美老師是我的班主任,他叫我去學校一定是有什要緊事情,於是丟下飯碗我就急急忙忙跑到了學校。李老師見了我,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怎麽沒有去讀書,當他聽到我說我父親剛去世,妹妹在讀三年級,家裏隻有母親一人,我不能丟下母親和妹妹不管的時候,他對我說:“今年參加全思茅地區統考,你是我們裏崴的第一名,你的學習成績比誰都好,這下你又考上了中學,不去讀真是太可惜了。不管家裏怎麽困難,你還是要繼續讀書,這樣你將來對國家才會有更多用處,你也才會有更好的前途。你的情況我和周校長也說了,他的意見也是要叫你繼續去讀書。”說完之後,他就把我帶到了周安平校長那裏。周校長拿出一個信封和一件舊絨衣對我說:“李老師都和你說了吧?我們覺得你能考上中學不容易,機會難得,你現在必須去上學。我和李老師給你湊了點學費,你現在就到公社去把手續辦了,盡快到學校報到。”我拿了東西就往公社跑,半路上打開信封,裏麵裝的是一張辦理入學手續的介紹和12元錢。公社蘇秘書也說我應該去讀書,並立即為我辦好了一切手續。我心裏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我又能繼續念書了,擔心的是我走了以後母親和妹妹怎麽辦?迴到家裏,母親一聽說我還是要去念書,滿臉憂愁的對我說:“孩子,我也不是不想讓你繼續念書,隻是家裏太困難了,房子沒有一間,擠住在叔叔家裏,你妹妹也還在念書,我是無論如何都供不起你們的。”我對母親說,我到學校可以申請助學金,禮拜天再找點事做做,我完全可以自己管自己,不用她再為我操心什麽,她隻要照管好妹妹就可以了。叔叔非常支持我繼續念書,他對母親說:“嫂子,人家周校長、李老師把學費都給了,還送了衣服,咱們還有什麽可說的,一定不能辜負周校長、李老師的一片好心。你就放心好了,我親自把侄兒送到學校去。”按照學校錄取通知書要求,每個新生都要帶著一把鋤頭、一把柴刀及挑柴的繩子扁擔去報到,因為要經常參加勞動。於是叔叔幫我挑著簡單行裏,我扛著把鋤頭,走了50裏的山路,就到學校報到去了。

    我到學校報到時,開學已近兩個月,落下了差不多半個學期的課程。學校領導將我插到初十六班學習,並對我說,最好是能趕上去,如果趕不上去,就隻好留級,別人讀三年我讀四年。我沒說什麽,隻是在心裏暗下決心,我非趕上去不可!於是我放棄了很多閑暇玩樂時間,分分秒秒地抓緊時間補課,不懂的就問老師和同學,硬是用半學期的時間學完了一學期的課程,期末考試全部及格。

    我們這一屆裏崴的小學畢業生中,考上鎮沅一中的有我和大山的楊正作、文奪的劉大深、新街的李中久、李耀良、羅有維共6人。學校放假的時候,我們一般都很少6人一起迴家、一起返校,因為迴家的時候有的想早走,有的想晚走,返校的時候住地分散,難得約在一起,多數時候都隻有兩三個人一起走,一個人獨自走的時候也不少。從裏崴到鎮沅,有整整50公裏路程,其中裏崴到猛大18公裏,沒有公路;猛大到鎮沅32公裏,有公路,但一年四季絕大多數時候都見不到汽車。幾個人一起走的時候,我們都走小路,因為走小路直。一個人獨自走的時候,就不敢都走小路了。從裏崴到猛大,全程沿著猛統河東岸的山間小路走,有個地方叫“新村大丫口”,解放前經常發生搶劫殺害過路人的事情。從猛大到鎮沅途中,有個叫“殺人場”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山高林密,不見天日,樹幹上長著青苔滴著水,十分陰森恐怖。解放前,經常有來往的生意人在這裏被搶或被殺。迴家時大家都是急急忙忙地,走得也很快,早上7點上路,下午5點就能到家。返校時大家往往是慢騰騰地,8點多才上路,加上挑著東西,一路走走歇歇,一般都要到晚上9點左右才能迴到學校。有好幾次我都是一個人迴家,一個人返校,走到離家或學校十公裏左右的地方天就黑了,隻好和趕馬的、趕馱牛的、守田地的人一起歇宿。有一次返校,在離學校還有11公裏的地方和幾個趕馱牛的人一起歇宿,半夜裏下起了傾盆大雨,我隻好頂著他們蓋馱子的蓑衣等天亮。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裏崴去的6個同學,除了我和楊正作堅持讀到初中畢業外,其他4個同學都在中途陸續輟學迴家了。我也差點就輟學了,因為1961年村裏的公共食堂撤了,生產隊又實行集體勞動,評工記分,按工分分糧食的辦法,把糧食分給每戶人家,讓農民一家一戶自己煮飯吃。有一次迴家,母親叫我是不是不要念書了,迴家和她一起掙工分供妹妹念書。我好不容易進了中學,讀了還不到一年就要放棄學業,實在是不甘心,沒有馬上答應母親的要求。我迴學校不久,就收到母親來信說,她已經讓妹妹停學迴家了。我心裏非常難過,妹妹才13歲,隻念完初小就輟學迴家勞動了,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我心裏感到十分內疚,恐怕得內疚一輩子。

    念初中的三年,是我求學生涯中最艱難的三年。進了初中,我最滿意的是每月有32斤定量大米,不再餓飯了,而且每月還可以吃一次肉。可問題是家裏困難,一分錢也給不了我,一切費用都得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學校每月的夥食費是五塊二毛五分錢,其中飯錢兩塊八毛五,菜錢兩塊四。飯由各班自己去食堂稱來賣,自負盈虧。菜則是自己把錢交到總務科,總務科分桌掛牌,指定桌長,每頓由桌長給大家分菜。菜錢可以按月一次交清吃30天,也可以分幾次交,每次最少交八毛吃10天,時間一到總務科就摘牌。我向學校申請到了乙等助學金,每月兩塊五毛錢,也就是說我每月還必須自己想辦法找兩塊七毛五分錢,才夠全月夥食費。縣城人口很少,隻有兩三千人,想找事做掙錢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砍柴賣給學校外麵的鹽廠,因為他們都是用柴火熬鹽。念初中的三年裏,我幾乎每個禮拜天都得上山砍一挑柴來賣給鹽場,無論天陰天晴、天冷天熱還是刮風下雨,都必須去。鹽廠收購柴火的價格是濕柴一分錢一公斤,幹柴一分二一公斤,如果是栗柴,濕的可以賣一分一,幹的可以賣一分三。因為山高路遠,我每次隻能挑40多公斤,賣4到5毛錢,就是每個禮拜天都去挑,也挑不夠我的夥食費,因此被總務科摘牌是常有之事,每月能保證吃上20天菜就算不錯了。吃不上菜的時候怎麽辦呢?一是吃鹹菜,每個學期開學的時候,我們都必須從家裏帶好幾竹筒鹹菜到學校去,小心保存好,吃上一學期。如果家裏帶去的吃完了,就買學校旁邊一個老奶奶賣的水醃菜吃,每頓兩分錢,一天4分錢,比吃食堂菜便宜一半。二是到學校收割後的菜地裏檢菜來自己煮吃,有些菜譬如牛皮菜,收割後個把禮拜,仍在土裏的根又會發出四五寸長的嫩葉來,我們就把它掐來,用三塊石頭支起臉盆煮了吃。三是熔鹽下飯,鹽廠熬鹽的時候,有時鐵鍋底破裂,鍋裏的鹽巴會被熔化了滴到灶窩裏,變成碧玉般的熔鹽。這種鹽吃起來不怎麽鹹,有一股炒糊了的雞蛋的味道,我們去鹽廠賣柴時,都會撿些迴來擺著,實在沒有下飯菜的時候,就用它來下飯吃。四是吃“鼓眼飯”,即吃光飯,鼓一下眼睛咽一口飯。我們裏崴一起去的6個同學,也會偶爾約在一起,到河裏抓紅尾巴魚改善生活。夏秋季節,我們用大頭針做成魚鉤,到小河裏釣紅尾巴魚,五六個人一小時能釣一大碗。冬春季節,我們找有岔河的地方,從上遊分叉處將河水擋朝一邊去,使另一邊的河水變幹,扳開石頭撿魚,擋幹一岔河能拿半臉盆到一臉盆紅尾巴魚。拿迴來以後,就用臉盆煮了吃。

    地圖上,鎮沅縣城的名字叫按板井,是一條長1公裏左右,有的地方寬100多米、有的地方寬10多米的小山溝。雨季的時候,溝裏的洪水泥石流非常嚇人,可旱季的時候,溝裏的流水隻有碗口那麽粗。地底下有鹽礦,出產鍋鹽,遠銷滇西北地區及西藏。我們的學校在山溝的最裏頭,十來棟土木結構的二層樓的教室和宿舍建在溝兩邊,左邊山腳下劈出了兩個籃球場,這是全校最大的一塊平地了。山溝裏的水,流出兩山之間隻有十來米寬的山門溝口後,便立即匯入了一條小河,小河下遊兩公裏處叫下觀音,是縣委、政府所在的地方。雖說是縣城,卻沒有電燈和自來水,喝的是山箐水,點的是煤油燈和汽燈。上晚自習時,每個班都要有一個同學專門負責燒汽燈。

    學校規定,學生必須以班為單位,每周輪流參加生產勞動半天,主要活計是種菜、種黃豆、種花生…上山撿牛糞作肥料和給食堂砍柴火,每個學生每月得向食堂砍4。5立方尺柴火。大家最樂意幹的是上山撿牛糞和到地裏收花生,收花生可以吃花生,撿牛糞可以滿山遍野的摘野果子吃。不管怎麽說,中學的勞動比小學少多了,也輕鬆多了。在教室裏坐長了,我們還喜歡參加這樣一些體力勞動。

    在鎮沅一中,靠砍柴賣掙夥食費的學生並不隻是我一個,從農村來的同學,大部分都得經常或時不時地砍柴賣。因此每到禮拜天,我們常常是天蒙蒙亮就起床,三五成群地吆約著一起上山砍柴。按板井鹽廠,生產的年代已經很久遠,周圍四五公裏範圍內,山上的樹都被砍光了,我們隻有到四五公裏之外的山上去才有柴砍。往返十來公裏路程,有五公裏左右還得挑著柴走,而且正當中午,又累又餓又渴,隻能累了歇一歇,餓了渴了喝點山泉水,越喝越餓,越走越累,所以每次砍柴我們都要到中午一兩點鍾才能迴到學校裏來。賣了柴,買碗8分錢的清湯米幹喝下去,迴宿舍倒在床上便睡。有一次,我和班裏的兩個同學一起上山砍柴,因為想砍幹柴,走得稍微遠一些,沒想到還發了一迴財。我們在深山裏轉來轉去找幹柴,忽然發現一棵倒在地上的鬆樹,雖然外層都已經腐爛成香麵了,但裏麵卻是一根碗口粗的鬆明杠芯,砍斷剛好有一挑。這天我們砍了一挑明子兩挑柴迴來,明子賣給學校食堂,8分錢一公斤,賣得三塊五毛錢,兩挑柴賣得一塊錢,一共四塊五毛錢,每人分了一塊五毛錢,差不多夠二十天菜金。

    可能是因為吃蔬菜水果太少,營養缺乏的緣故,初二的時候,我得了水腫病,渾身浮腫,臉和手腳腫的更厲害。起初大家都不知道這是一種病,還以為是長胖發福了,學校排演話劇《台灣春夢》時,讓我飾演高喊蔣皇上萬歲的老地主;排演花燈劇《菜田會診》時,讓我飾演農學院教授楊廣斌;到排演舞蹈《花兒與少年》時,因為體形太“胖”,就沒我的份了。有一天,教導主任木覺先老師看到了我,就把我叫到他辦公室,像醫生給病人進行體檢那樣,將我的身體從頭到腳翻看了一遍。他用手指按了按我的臉和小腿,見被按下去的窩窩半天恢複不了,就說我是營養不良,得了浮腫病,必須補充營養。他叫總務科給我開了個證明並給了我錢,讓我到糧食局買6斤黃豆,到供銷社買3斤紅糖,到食品公司買6斤豬肉,每天先用小碗將1兩黃豆泡一泡,然後加上1兩豬肉和半兩紅糖,放到食堂的飯甄裏蒸了吃。這樣吃了兩個月,我全身的浮腫都消了,身體恢複了健康,我對木主任、對學校一輩子感激不盡。

    如果說念小學主要是接受起蒙教育,認字識字的話,那麽念中學就是正式接受科學文化知識教育了。盡管初中學習的內容多了,任務重了,困難也大了,但我學習的熱情卻更加高漲,興趣更加濃厚。我對各門知識都感興趣,特別是對文史知識,興趣更濃,課餘時間幾乎都在圖書館裏看書,課外讀物也盡看文史書籍。在我們班裏,學習上龔丕富、徐延森和我一直都是前三名,數學徐延森最好,理化龔丕富最強,文史是我更有優勢。徐延森當數學課代表,龔丕富當物理課代表,我當班長。鎮沅一中六0級初一時共有十五、十六、十七三個班120多人,到初三時有一部分學生輟學了,每個班的人數都有較大減少,學校采取了撤並措施,撤銷了十七班,成績較好的同學分別並入十五班、十六班,原來三個班裏成績較差的20來個同學合起來留級為十八班。到畢業時,這一屆畢業生就隻有70多人了。經過不斷淘汰,畢業班的人數是少了,但教學質量提高了。

    我們初十六班,是一個團結友愛、互相幫助的歡樂集體,全班同學都像兄弟姐妹一樣不分彼此,同甘苦,共享福。有一次,附近農村的一個同學從家裏抱來1隻老母雞,是家裏讓他到城裏賣了交夥食費的。到城裏後,他沒有把雞賣掉,而是抱迴宿舍拴在床底下。到了晚上,他突然對大家提議說,要不要咱們把這隻雞殺吃了,我的夥食費等星期天去挑柴賣了交。全宿舍的人都表示讚成,於是將雞拿到食堂外麵的水池旁邊殺死,摸黑拔毛收拾,用臉盆把它煮吃了。男同學的32斤糧總是不夠吃,到了月底,誰計劃不好,沒有飯票了,女同學就會自動給你一點。女同學看到男同學的衣服褲子破了,露出了皮膚,便主動幫著縫縫補補,也是常有之事。1962年春天,學校西邊五六公裏的高山上發生森林大火,學校按照上級指示,組織全校男生上山滅火。我們天一亮就出發,8點鍾到達火場開始滅火。火勢很大,我們用帶樹葉的活樹枝打火,由於沒有經驗,大家都隻管拚命地揮舞樹枝亂打一氣,殊不知打得著火的枯枝敗葉滿天飛,這兒還沒被打熄,周圍又被到處點燃。更可怕的是,燒紅的小石子也被打得滿天飛,掉到人的脖子裏,粘在人的肉皮上,馬上就燙起水泡,火辣辣的疼。後來有人告訴大家,每次打下去之後,要按住並停留一兩秒鍾,將火壓熄,這樣就不會火星石子滿天飛了,我們馬上一試,非常靈驗。到中午,大家又累又餓又渴,許多人的頭發眉毛都被火燎了,渾身都是燒傷燙傷和掛傷,一點力氣也沒了。當時正是滿山的野櫻桃成熟的時候,雖然吃起來味道比較苦,但在又累又餓又渴,沒有其他更多東西可吃的情況下,苦櫻桃也變得好吃了。除此之外,就是吃野芭蕉芯,幾個人合力扳倒一棵野芭蕉,撕開芭蕉皮,剝出芭蕉芯來吃,有些澀但水很多,比苦櫻桃好吃多了。到下午4點鍾,整整戰鬥了八個小時,山火終於被撲滅了,我們迴到學校,已是下午6點鍾。一路上,我們都隻想著迴到學校便倒頭大睡,飯都不吃了。可沒想到的是,一迴到學校,班上的女同學們便從食堂裏抬出一大籮米幹及熱湯、作料讓我們吃,她們說又累又餓又渴時,這樣湯湯水水的吃起來最舒服。原來是我們上山後,她們商量著從食堂把米退出來,拿到附近一個同學家裏把米磨成漿,蒸成米幹給我們吃的。我們每個男同學都無不為之感動,從此以後,每次勞動,男同學們都把著重活累活髒活幹,隻讓女同學打打幫手幹輕活。我們的班集體,就像是一個團結友愛的大家庭,讓人一輩子留戀。

    由於各方麵的條件限製,鎮沅一中幾乎沒有開展過什麽全校性的野外活動,三年中唯一的一次就是共青團支部組織的團日活動,因為全校團員、青年都參加了,基本上也可算是全校性的活動了。那次活動,由團支部書記鍾光明及李桐春老師帶著我們到離學校3公裏遠的一個叫元寶山的地方,先是進行入團宣誓、上團課,介紹共青團的基本知識,接著就是玩遊戲——打野戰。

    元寶山是鎮沅縣城附近遊玩的“獨一處”,一個不太高的平頂山包,平頂上長了棵很大的榕樹,四周地勢平坦,山坡上沒有一棵其它樹木,都是草地。大榕樹根部,須十幾人合抱才能圍得過來。樹根周圍的平地上,爬滿一尺來高的榕樹板根,就像是一條條長凳,人坐在上麵非常的舒適。大榕樹在1米多高處分成了好幾杈,每杈的直徑都有七八十公分,差不多是與地麵平行生長,人可以像走路那樣在上麵走動。整棵大榕樹占地兩畝左右,就像是一把撐開來為元寶山遮陽擋雨的巨大綠傘。

    蹬上元寶山頂,鍾老師宣布自由活動二十分鍾,男同學個個都像猴子一樣,蹭蹭蹭地爬到了樹上,並在樹上竄來竄去,用巴掌大的榕樹葉卷成小喇叭吹,女同學則在樹下對著樹上的男同學嘰嘰喳喳地喊叫。從對麵的公路上看,200多個青少年男女,就這樣被全部隱藏進了一棵大榕樹裏。二十分鍾後,團員們在樹幹上掛好一麵團旗,舉行了新團員入團宣誓。接著鍾老師給大家講解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組織的一些基本知識,歡迎和鼓勵非團青年們努力爭取加入共青團。鍾老師講話結束後,便開始打野戰。全部同學被分為人數相等的“紅”、“藍”兩軍,交替執行攻守任務。直打到有一方全軍覆沒,另一方即為勝者,如果雙方同歸於盡或最後剩下的兩人職務相同,即為平局。兩軍都對等設置有總司令及若幹軍師旅團營連排班長及戰士、工兵等指戰員,配有地雷、炸彈、手榴彈等武器。每人的職務都寫在一塊小牌子上,揣在他(她)兜裏。防守一方聚集在山頂居高臨下堅守,進攻一方從山腳下四麵發起仰攻,半山腰上設有由老師和同學組成的裁判組。雙方的任何一個人,隻要認準對方一個目標,把他(她)抓到裁判處,裁判員便根據他們的職務牌子判定勝負。如果人遇到武器,除工兵勝地雷外,其餘都是同歸於盡。勝者可以迴隊繼續參戰,敗者牌子被裁判收走,就不能迴隊繼續參戰了,隻能到指定的地方休息觀戰。戰鬥雙方要取得勝利,需要有很好的組織指揮能力、分析判斷能力和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頭兩戰各有勝負,第三戰我方大膽讓一名平時很不出眾的女同學當總司令,連斬對方三名軍師級指揮官,當對方發現時,我方已將她換成了工兵,連排對方兩顆地雷,又爆一顆炸彈,為我的方勝利奠定了基礎。最後,我方以二比一取得野戰勝利。下午五點鍾,我們在鮮紅的團旗引領下,排著隊返迴學校,大家都感到無比愉悅和快樂。

    1962年,經同學羅正發、艾仁美介紹,我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學校團支部總共也就是七八個團員,鍾光明老師任團支部書記,艾仁美、羅正發任支部委員。在共青團組織裏,我開始接受唯物主義、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思想的教育,開始確立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我廣泛閱讀古今中外的文學藝術、政治曆史、經濟科技和倫理哲學等各方麵的書籍,進入知識的海洋,打開視野,開闊思想,不斷地尋找和發現新的天地。正是初中階段的學習,使我頭腦中的鬼啊神啊什麽的都沒了,一切封建迷信的那一套東西我都不相信,從前父親給人請神送鬼的把戲我也把它拆穿了。我知道了這世界上的一切發展變化,都是物質運動的結果。人的一生所追求的應該是對社會做出更多貢獻,從社會得到更多迴報,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得到更多的快樂和幸福。

    1963年我初中畢業時,麵臨兩種選擇:一種是升高中,將來考大學;另一種是讀中專,三四年畢業後參加工作。按照我的家庭情況,升高中考大學根本不現實,唯一可選的就是讀中專,早點畢業參加工作。當年在鎮沅一中招生的有雲南省第一工業學校、財經學校、水利學校、農機學校及思茅地區師範學校等七八所中專學校。衝著申請到甲等助學金後,除了免交每月11元夥食費之外,還能得到兩元零花錢的優惠條件,我毫不猶豫地報考了雲南省第一工業學校。而且在填報誌願的表格上,一二三誌願寫的都是雲南省第一工業學校。可惜這一次升學考試我臨場發揮不太好,有一道《幾何》求證題沒有能做完,因此對能否考上雲南省省第一工業學校,我心裏也沒有底。考完試,參加完畢業典禮,我就迴家邊參加勞動邊等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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