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宣傳部


    趙國棟搖搖頭,但是卻沒有多說什麽,如果單單隻是尋常事情,這樣做足以毀了唐江和賓州兩地主要領導的政治前途,但是在涉及日後兩地五年乃至十年經濟走勢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任何冒險也許在領導眼中就變成了一種膽魄和果決了。


    付天也不多說,能讓蔡正陽看得起的人多少都有點不一樣,對事物的看法至少也有自己獨立的見解,不會輕易因為別人的意見二改變,雖然除了去年年前那兩篇有關金融風險的文章付天估摸著和趙國棟有很大關係外,其他倒還看不出趙國棟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慢慢來。


    童鬱也一直在悄悄觀察著趙國棟,但是隻看到趙國棟頻頻和這幾個男客喝酒,卻沒有其他舉動,她心中既有些安慰又有些不忿,這個男人似乎太傲了,而且沒有一點胸襟氣魄。


    自己就這麽一說,他居然就真的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那兒,既不來點歌,也不來邀請自己跳舞,自己雖然不和外人跳舞,但是他和自己已經有了幾次接觸,算不得外人,竟然就能傻呆呆的坐在那兒。


    事實上趙國棟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麽不堪,一來才開始進入交通廳這個圈子,趙國棟對於其中的底細還不清楚,也還沒有建立起比較可靠的關係網,保持必要的謹慎和冷靜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何況先前童鬱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趙國棟也懶得去碰一鼻子灰。


    心中有事趙國棟自然也就沒有其他興趣,倒是其他幾個人相當放得開,從聯唱到合唱,小舞池裏也是人影幢幢,嬉鬧笑聲不斷,幾個男女都是觥籌交錯,完全丟開了內裏界限,這讓趙國棟也感歎省裏就是省裏,比起鄉裏縣裏實在要大方自然多了。


    在娛樂場所逗留的時間總是流逝得那樣快,當趙國棟不經意間抬起手腕看看時間時,趙國棟才發現已經快零點了。


    好在都是有家有室的人,還不至於荒唐到就在外過夜,也就各自作鳥獸散,至於誰結賬趙國棟卻沒有注意到,反正他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去招唿吧台來結賬或者簽單。


    對於童鬱趙國棟並沒有多留心,人要走哪條路都隻能由各人選擇,他表示了願意幫助就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至於對方接不接受就不關他的事情了,他也沒有那多精力來過問這些瑣碎事情。


    第二天趙國棟也隻是花了半個小時就把嶺東這邊的工作作了一個交接,他也並沒有因此表現得趾高氣揚或者衣錦還鄉的模樣,對於趙國棟來說保持低調比什麽都好。


    中午一頓餞行宴鄉裏所有領導都參加了,倒是吃得有滋有味。


    無論是何誌昌還是崔明康都是表現得熱情而不失禮節,不過趙國棟還是感受得到來自兩位主要領導心情的不一樣。何誌昌是真心高興,至少自己的離去給他少帶走不少麻煩,而崔明康卻有些失望,大概是在遺憾一支上好獵槍尚未充分發揮作用就離開了。


    倒是老莫是真心為趙國棟高興,雖然隻有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但兩人處得不錯,性格迥異的兩個人能這樣投緣還真少見,至少在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的情況下,老莫還是給了趙國棟不少幫助。


    正式報到之後,廳裏給了趙國棟兩天休息時間,要他星期一正式上班,趙國棟本想放棄,但是一想表現得太過積極也許會讓一些人另有想法,索性也就隨大流休息休息,這樣也好,多了兩天空閑時間也讓自己可以調整一下。


    沒事兒趙國棟到了韓冬那兒去坐了半天,相當於陪著韓冬上了半天班,這讓韓冬興奮不已,也讓韓冬單位上不少人都瞄上了趙國棟。


    趙國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出現一下子就讓很多人側目而視,而且也讓很多人失望中夾雜一絲不甘。


    韓冬所在市委宣傳部辦公室就在市委大院內的一棟小樓裏。


    和其他地方的市委市政府大院有些不一致,安都市委市政府都各有一片占地頗大的院落,都在一條街上,遙遙相對,間距不過三五百米之遙,要想到對方單位辦事,耐心好的步行,性急的自行車一吱溜就過去了,實在便捷得很。


    安都市委所在大樓其實也就是一座三層樓小樓,除了常委們的辦公室之外,大概也就隻有市委辦和統戰部在這裏,而諸如紀委、組織部、宣傳部、政法委這些市委大口都各有一棟小樓,如眾星拱月一般環繞著市委主樓,各樓間高峻森森的參天大樹如一道道蔽障將小樓隔開,停車場就掩映其間,而樓群背後更有一座小湖,錯落有致的林木帶讓整個市委大院就像是一座植物園。


    也正是這樣良好的環境使得曆屆安都市委主要領導都不願意更換辦公環境,修建新辦公大樓的提議屢屢拿上桌案又屢屢被否決,雖然否決的原因多種多樣,但實質上隻有一個,市委領導們不願意換環境。


    尤其是本任市委書記寧法來之後更是明確提出,市委大院沒有必要要什麽所謂形象工程,共產黨的機關大樓修建得金碧輝煌毫無好處,但他支持將市政府大樓建設成為具有時代意義的標誌性建築。


    站在辦公室窗前,趙國棟嘖嘖讚歎不已,映入眼簾的蒼鬱茂盛的林木,低緩起伏的坡地上植被一看就是多年養成,而且更像是自然生成,喬木、灌木、藤蔓植物相當和諧融洽的搭配在一起,形成一道若有若無的界限,卻又能若隱若現的見到鄰近的樓院。


    趙國棟以前來韓冬這裏大多是和約好大門外見麵,或者就是蜻蜓點水一般來了找了韓冬就走,並沒有多停留,難得今天有這樣悠閑的時間心情,可以坐在這兒和韓冬有一句沒一句的白嘴。


    “小冬,難怪人家都說這安都市委大院是一塊風水寶地,以我多年觀風辨氣的經驗來看,這處所在乃是一處少見的龍脈氣穴,能入主安都市委者必成大器。”趙國棟手按在窗欞上洋洋得意的在那裏胡言亂語。


    “國棟,你少在那裏胡說,這裏可是市委宣傳部,可是黨的喉舌部門,封建迷信這種糟粕更是少拿到這裏來賣弄。”韓冬淺笑著自顧自的坐在座位上一邊翻閱著資料,一邊搭話。趙國棟這樣耐心的陪著她讓她全身心都洋溢著一種莫名的幸福感。


    “嘿嘿,啥叫糟粕,幾千年流傳下來的中國傳統文化還是有其獨到的一麵的,不能一概而論嘛,就連毛老人家不也是主張新聞界應該百家爭鳴百花齊放麽?現在不是以前時代,哪能因言獲罪?”趙國棟背負雙手一副高屋建瓴的領導架勢在那裏激揚文字。


    “哼,你就會在我麵前耍貧嘴,國棟,從縣裏到省裏,你得注意點你自己的言行,別給人太浮躁的感覺。”韓冬嬌嗔道。


    “小冬,一切言行都將以時間、地點、對象這些外界因素不同而改變,若是我和你在一起,也是板著一張臉橫眉冷對,說些不中聽的陳詞濫調,隻怕你早就把我踢出去了,不是麽?”趙國棟嬉皮笑臉的道。


    韓冬瞪著雙眼恨恨的看著眼前這個讓自己無可奈何的家夥。


    他在自己麵前時而表現得如深沉哲人,時而表現得如相知學友,時而表現得如敦厚長輩,現在有搖身一變活像是自己家的頑皮小弟,正是這種如霧裏看花一般的朦朦朧朧才讓韓冬心慌意亂,市委大院裏想給自己介紹對象的人多如牛毛,可自己連聽都不想聽,難道就是還在等待這個毫無結果的虛幻?


    他似乎知道自己家庭背景,但是卻從未問過自己,更沒有來找過自己想要拉上什麽關係,唯一兩次幫忙都是純粹的工作關係或者幫朋友忙。


    聽說他被發配嶺東鄉時韓冬還抱有一絲幻想看趙國棟會不會來找自己幫忙,但是一個月不到這個家夥居然有鹹魚翻身般掉到了省交通廳,這樣離奇的變化讓韓冬越來越對他看不穿了,而內心的惶惑無力感卻更甚,自己該怎麽辦?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等下去?


    突然韓冬站起身來,一臉恭敬的叫道:“肖部長!”


    正在肆無忌憚賣弄的趙國棟聞言大驚,趕緊收拾起嬉皮笑臉神色,轉過身來,正欲禮貌的打招唿,卻見韓冬早已經笑得前俯後仰,而門口卻空無一人,這才知道上了韓冬的惡當。


    呲牙咧嘴的趙國棟擺出一副老鷹捉小雞的模樣惡狠狠的一步一步向咯咯嬌笑的韓冬逼過去,“小冬,你太可惡了,我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戲弄過,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啊,我的心靈遭受了重創,我要賠償!”


    “樸主任!”韓冬再度收拾起臉上的得意笑容,微笑著向門外道。


    “哼哼,還想騙我,看我怎麽收拾你!”趙國棟沒有理睬韓冬,陰測測的道。


    “小韓,這是你朋友?”一個沉穩的男聲傳遞過來,趙國棟暗自叫苦,擺出的這副姿勢實在難以見人,隻得訕訕的收拾起,一臉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向那個正含笑看著自己的中年男子招唿道:“呃,不好意思,我和小冬是朋友,開個玩笑。”


    “嗬嗬,小韓到我們宣傳部來這麽久,我還第一次聽見小韓笑得這麽暢快呢。”樸主任若有深意的盯了趙國棟和韓冬一眼,韓冬嬌靨微微一紅,但是卻沒有解釋什麽,倒是趙國棟覺察到這中間似乎有點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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