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武侯於白岩很霸道。


    這個大家都知道,這位侯爺左手掌著內衛禁軍,右手掌著五城兵馬,乃是南楚郢都一等一的人物,武臣中的魁道、勳貴中的翹楚。


    隻是自踏入九品之境後,這十餘年來,一直在家修身養性,做好自己的分內事,連外出交際的次數都不多,所以,最近幾年,郢都中人似乎都漸漸的忘記了當年被這位侯爺支配的恐怖,包括那些文官們。


    直到今天,大家都被嚇到了。


    一言不合就屠人滿門,巴蜀會館可不是唐門的,而是整個巴蜀之地在郢都的門麵,還有祁書雲,那可是天臚寺的學子,祁豫的親侄兒,說殺就殺了,一點顧忌也沒有,不但殺了人,還把屍體吊在了大街上,放話讓祁豫和蜀中唐門放馬過來。


    這般的狂暴,這般的囂張……


    不僅僅沒有將蜀中唐門放在眼裏,沒有將蜀中令祁豫放在眼裏,甚至連他們背後的文官集團也沒有放在眼裏。


    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第二天上朝,禦史台禦史以此事彈劾於白岩,卻被於白岩當場抖出了這廝各種貪髒枉法的證據,打出了大殿……


    同時,於白岩上書彈劾首輔白士奇縱容門下子弟占據朝堂,圖謀不軌,彈劾蜀中令祁豫勾連唐門中人意圖謀反,朝中勳貴第一時間站隊,大殿之中,殺氣縱橫,把小皇帝都嚇了一跳,搞的他還以為這幫子勳貴們要當場把以白士奇為首的文官殺光呢。


    蜀中唐門和蜀中令祁豫有著極密切的關係,可以說是祁豫在武林中的代言人,而祁豫又是當今首輔白士奇最為得意的門生,也是南楚朝堂文官新一代的領袖級人物。


    陽武侯於白岩則是南楚朝堂勳貴的代言人,文官與新貴在朝堂之中的關係本就緊張,近年來,隨著文官體係的壯大,與勳貴之間的摩擦愈發的激烈起來,於白岩的行為,等於是在向整個文官體係宣戰。


    但是同樣的,於白岩這廝卻是振振有詞,特麽你們都派人暗算我兒子了,老子難道不能還以顏色麽?


    證據呢?


    唐連海的屍體和他身上的三生絕命針就是證據。


    可是文官也有自己的理由啊,巴蜀會館當夜被於白岩封鎖了整整一夜,誰都進不去,一夜的時間,什麽樣的證據製造不出來呢?


    雙方各執一詞,就差沒在朝堂上打起來了。


    也虧得太後及時出手,穩住了朝堂的局勢,解除了雙方的誤會,但是蜀中令祁豫卻被解職,去職為民,蜀中唐門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唐門現任門主唐玉在消息傳來的第二天就退位讓賢了。


    從這裏也看出了這個世界文武兩道的差距,祁豫雖然貴為蜀中令,是朝廷的命官,直接被一個沒有證據的莫須有罪名放倒,唐門呢,則是千年世家,雖然在百年前的那場爭鬥之中失敗,朝中的勢力被一掃而空,可蜀中本家的實力為未損,這一次雖然也“參與”了刺殺,卻也隻是付出了一個門主下台的代價,不像祁豫,即使能夠保住性命,這前途也就完了。


    這一切,還都是在沒有證據,莫須有的情況下發生的。


    這就是南楚武勳的力量。


    刺殺之事,以陽武侯和武勳世家大勝而告一段落,而又經曆了一次刺殺的於和,要到五城兵馬司上任了。


    五城兵馬司,又稱五城兵馬指揮司,郢都是南楚的都城,亦是最大的城池,為了方便管理,整個都城分為中東西南北五個部分,即所謂的五城。


    兵馬司是專門負責郢都尋捕盜賊、治安、疏理街道溝渠及防火滅火等事的衙門,相當於於和前世的公安加城管加消防加環保,權力極大。


    郢都又是南楚的京城,因此級別很高,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便的陽武侯於白岩,也就是於和的父親。


    說白了,這五城兵馬司如今是陽武侯府的勢力範圍,是於白岩的基本盤之一。


    五城兵馬司是權力大,勢力範圍廣,統管的部門多,除了總掌一切的於白岩外,還有兩個副指揮使,南楚理郡王熊顯,不過這位理郡王隻是擔了一個頭銜,平常並不管事,另外一個便是他的大哥於衝了,但於衝其實也管不了多少事,真正在五城兵馬司坐鎮是兵馬司知事項莊。


    項莊出身南楚名門當陽項氏,之所以能夠做到這個位置上,與他的背景是分不開的,當然,還有一部分製衡於白岩的考慮。除了兵馬司的三名主官外,其他的五城各城都有一名兵馬使和一名副兵馬使。


    於和入的便是南城兵馬司,平康坊衛所,第七捕隊隊長,主要負責平康坊燈籠街的治安緝盜事。


    郢都很大,即使被劃分了五個部分,但每一個部分,一直擁有著龐大的麵積,以及數十萬的人口。


    作為盤武大陸三大帝國之中麵積最大的南楚,郢都人口數百萬,化成五城,即使平均下來,每一城都有數十萬的人口。更不要說,五城之中的中城,乃是南楚皇族,以及高門大戶的所在地,人口其實並不多,連十萬都不到。


    換句話說,這超過三百萬的人口其實是由四城來分的,均分開來,每一城都有超過六十萬人如此龐大的人口,治理起來,自然是困難重重。


    所以,五城兵馬司同樣是一個極其龐大的衙門,總人數超過10萬人,而這10萬人中,又分為三部,即明渠、火房和捕隊。


    明渠和火房不去說他,不需要太多的武力,因此大多都是以普通人充當。


    捕隊則不一樣,主要就是負責城內的治安管理維持秩序,收的都是身強力壯懂得拳腳,擁有一定武力值的人,雖然入境的武者不多,但數量卻是極其龐大。


    捕隊以地域來分,五人一小隊,十小隊為一分隊,十分隊為一大隊。


    每一大隊負責一坊之地,每個分隊負責五至十條街,每一個小隊負責一條街,小隊設隊長一名,非武者不能當。


    這是五城兵馬司中捕隊的編製,於和如今是武道入境,堂堂的一品武者,又是陽武侯之子,一出府就擔任隊長,沒有人會說閑話。


    ※※※


    南城,平康坊,燈籠街,兵馬司衛所


    “寶山,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我心情很好!”


    “不要再撐了,你已經破境入武,成為一品武者一年了,按道理早就應該當隊長了,老劉栽了,這個位置就應該是你的,誰也沒想到會出這麽一檔子事情!”


    南城兵馬司的平康坊衛所的一間房內,燈光如豆,昏暗飄搖,兩名男子對座於桌前,氣氛有些沉悶。


    王劍都端起酒,“寶山,這一次,是哥哥對不起你,這一杯,是我向你請罪了!”


    說罷,一口悶掉杯中之酒。


    石寶山連忙道,“哥哥千萬別這麽說,這件事情本就不是哥哥能夠決定的,更何況,對我來說,這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畢竟是侯府公子嘛,若是好相處的話,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


    王劍都動作一僵,苦笑道,“但願吧!”


    他是好意


    原第七小隊的隊長劉榮栽了,石寶山這個新晉的武者本應該順理成章的接手這個位置,可是卻碰到了這麽糟心的事情,陽武侯府家的七公子於和出府,又破境成為了武者,便被直接安插到了第七小隊,擋了石寶山的路。


    按理說,石寶山應該心中有怨才對,可惜,他不敢。


    於和的身份太嚇人了,放到陽武侯府中他隻是一個庶子,可放到外頭來,這個身份就大的嚇人了,不要說這本就是一個等級森嚴的世界,就拿一個月前,這位七少爺遇刺,陽武侯於白岩當晚便和蜀中唐門撕破了臉,將蜀中唐門在郢都所有勢力都擊殺一空,吊在了朱雀大街上,要知道,那時距離於和遇刺還不到半個時辰,於白岩到現在連一點證據也沒有,就憑著三根毒針,就這麽幹了,可見這位七少爺在於白岩這位陽武侯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石寶山也好,王劍都也罷,哪敢真的有什麽怨言,王劍都因為之前許過石寶山,現在束手無策,也隻能在這裏陪著他喝悶酒。


    “寶山,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這些大家世族之中出來的公子,可不好伺候啊。”王劍都歎道,自家這位兄弟想什麽,他很清楚,不過,想要借著於和搭上陽武侯府的線,那也隻能說他想多了。


    陽武侯府,可不是那麽容易搭上的。


    有這樣想法的人多的是,但是真正成功的,卻是沒有幾個。


    “放心吧哥哥,我絕不會做傻事的!”石寶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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