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惠,老家在秦南。跟倪冬軻大學是大學同學。性格比較內向,甚至有點怯懦,倪冬軻上學期間比較照顧她。其實說他們是情侶還不夠準確,因為這倆人在學校從未公開過,但是又處於一種大眾默認的狀態。差不多大二即將升大三之際,這二人漸行漸遠。”

    “因為阮輕語的出現。”

    “沒錯!從那時候開始,倪冬軻跟阮輕語開啟了後麵長時間的糾葛。”董杭說到這裏喝了一口水,隨後滿臉唏噓繼續道:“說起來這個倪冬軻也不是個東西,他一邊被阮輕語包養,一邊又掛著藍惠。我估計倪冬軻自己也清楚他和阮輕語沒有結果,阮輕語在他身上花了很多錢,他又用這些錢養著藍惠。”

    “倪冬軻當初帶著孩子迴老家不久,藍惠也跟了迴去。根據街坊鄰居迴憶,都以為這三人是一家人。後來就是一年後左右,倪冬軻又迴到h市跟阮輕語在一起,藍惠再次退居其位。藍惠一直未婚,就是跟在倪冬軻身邊。”

    米媚岔氣:“這樣都行??”

    董杭拍手稱道:“可不就是這樣!這裏麵他們具體怎麽相處,達成什麽協議不得而知。但是事情就這麽發生了。就……特別奇葩……”

    “這麽多年,藍惠一直默默參與其中。老家那邊關係淺薄,隻有一個單身老父親也被接到g市,所以她幾乎是沒迴過老家。阮輕語離家出走之後,基本就是她去醫院照顧倪冬軻。這些事情,我去問了不少醫院和療養院的老員工,他們都記得當時當時確實有這麽一個女人去看望倪冬軻。不過在五六年前,藍惠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四年前,徹底不出現。”

    “她能堅持這麽久吧,其實療養院的人都挺感動的。一直有這麽個人期待病床上的植物人發生奇跡蘇醒過來,持之以恆幾年都去照看倪冬軻,已經是人間有真情了!後來她消失,還引起一陣唏噓。”

    “哎……那個閨女是個好人呐,這麽多年,隻有她還惦記著。不過日複一日對著沉睡的親人,她能堅持這麽久,已經很不容易了……”董杭模擬著療養院的老員工口氣對米媚表演。

    “大概有兩到三年的時間,我找不到藍惠的任何蹤跡,這個人就仿佛消失了一樣。按照我的推測,她跟倪冬軻在如此畸形的感情中還能樂此不疲,對於倪冬軻,她不可能輕言放棄。我就盯準療養院,事情的轉機肯定會發生在倪冬軻身上。果然,讓我發現了改頭換麵,再次出現的藍惠。”

    “我一開始也

    以為是阮輕語。但是做我們這行的,凡是都抱有一個懷疑的態度。我弄到她的毛發dna,最終發現她居然就是消失已久的藍惠!”

    “不對啊!”米媚手裏拿著藍惠的照片,死死盯住畫麵裏溫柔淺笑的女人。蹙眉沉思,腦海中不斷過濾眼前的信息。

    不對,有的地方說不通。

    米媚眉頭緊皺,對董杭提出心中的疑問:“如果說整容後的藍惠這些年一直都有去看倪冬軻,為什麽倪一琳不知道?醫院的人沒有發現異常?”

    董杭輕搖頭:“這就是倪一琳自身的問題了。據我了解,她從小被送去福利院,對父母情感歸屬很低,從小她去看倪冬軻的次數就少到一手能數過來。直到考上h市的大學,這幾年她根本就沒去看過倪冬軻。”

    “唯一一次,倪一琳去看倪冬軻,是她大三的那一年!”董杭對著米媚說出一個關鍵點。

    米媚思考著倪一琳大二那一年的信息,忽然福臨心至:“那時候她開始有目的接近荊家兄妹!”

    那時候,有人告訴她所謂的真相,說是荊家害她家破人亡,所以才突然去療養院看植物人父親!

    董杭對她豎起大拇指:“沒錯,機智!”

    緊接著董杭繼續說道:“整容後的藍惠之前一直蹤跡罕至,她雖然有去療養院看倪冬軻,但是次數很少。她身邊有一群神秘勢力,去看倪冬軻也是走的特別通道,療養院知道的人都不多。我也是運氣好正巧遇到她來探望倪冬軻,廢了好大力氣去調查。”

    米媚沉思:“所以說,整容後的藍惠和真正阮輕語失蹤,是一個節點。她是重要線索人物!她身邊的勢力知道是幕後嗎?”

    “我跟你講,當時我為了查藍惠,那叫一個驚心動魄……bb”董杭聲情並茂地給米媚開始講述他這段時間的遭遇,什麽各種反偵察各種火拚,簡直把自己描述成了一名孤膽英雄,在與惡勢力的鬥爭下憑借著頑強的意識和瘋狂的大腦才險象環生來到她麵前。

    米媚聽他說得慷慨激昂,關心道:“你沒受傷吧?”

    董杭又換上一臉賤笑:“哎!還行。老板你要是真心疼我,咱就……”雙指在她麵前搓搓搓。讓米媚恨不得上前抽他。

    米媚:“……”

    米媚扶額打斷董杭:“行了別貧,你還有什麽沒說完的一起來吧。”

    “嘿嘿嘿,你還記得倪一琳的資助者是誰嗎?”

    米媚點頭,她當然記得,是寧光甫,萊登塞董事長。

    二人目光相對,心照不宣。

    最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寧家。

    “老板,這後麵鋪子鋪的太大了。再後麵,危險係數直線升高。我這次差點就暴露,幾番周折才甩掉身後的人。我今天約你來也是要跟你重新談,要不要繼續查,我得征求你們的意見然後重新作參考。”董杭忽然正經起來。

    米媚聽出了董杭話語中的嚴肅,事已至此,事情的局麵已經不是她一個人能應付的了的了。這時候腦子還有點亂,她沒有第一時間迴複董杭。

    看來今晚必須要跟荊泓軒好好談一談。

    忽然,這時候米媚的手機響了。她拿過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荊虹菲。

    董杭見米媚拿著手機麵露疑惑,整個人又變成了懶散的樣子:“哎呀,我去躺衛生間。”說完識相地離開包廂,把空間單獨留給她。

    “喂?”

    “……”

    電話裏傳來清晰地音樂聲,夾雜著玻璃杯當當相撞的聲音,米媚腦海中浮現出酒杯在桌上一起一落的畫麵。

    始終沒有人說話。

    “喂?荊虹菲?”米媚對著電話裏再次說話。

    難道是不小心按錯了?

    “米媚……?”對麵的人終於有了迴應,荊虹菲的聲音輕飄飄,含著醉意。

    “是的,額,有事嗎?”米媚也放低聲音問她。耳機裏除了音樂的迴音,還有荊虹菲清晰的唿吸聲。

    “嗯……有啊……你過來吧,我……嗝……想跟你說話。”

    ???跟我說話?

    米媚滿臉問號,她疑惑地問:“你……喝醉了嗎?”

    “哈哈……哈嗯……”荊虹菲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斷斷續續,還有酒水吞咽的聲音。荊虹菲就抱著電話,在另一邊酗酒。

    “荊虹菲!你沒事吧?你身邊有其他人嗎?”米媚有點擔心了。

    “沒……”荊虹菲在對麵忽然急速喘息兩口,米媚清晰地聽到了哽咽聲!

    “唿——米媚。”荊虹菲貼緊話筒,聲音因為過分壓抑而嘶啞:“我在蹤野。你過來,我要跟你,說說話。”

    “好。”

    董杭迴來後,米媚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她對著麵帶疑惑地董杭說

    :“我臨時有點事要先走。這些資料暫時不方便拿,你先帶迴去,直接發個快遞到我家裏。你迴家好好休息幾天,以後我再聯係你。”

    “ok。”

    米媚起身離開茶座,去荊虹菲說的地方。

    蹤野,一間清酒吧。

    出租車慢慢向酒吧方向靠近,此時天色微暗,米媚沉默的看著窗外的車輛行人,思緒飄遠。

    方才電話裏荊虹菲的狀態,好像醉的不輕,已經到了說胡話的地步。她不知道荊虹菲為什麽給她打電話,但是她那句“我要跟你說說話”充滿即將爆發的崩潰。米媚做不到坐視不理。說到底,她對荊虹菲本身沒有多大惡意。合不來歸合不來,二人從來不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啊。

    但是她心中也有警覺,有點忐忑。心中一直懸著一塊石頭,這種預感讓她很不舒服,總感覺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似的。

    想了想,她給荊泓軒發過去一個定位。

    【我要是規定時間還沒給你打電話,你就到這裏來找我。我跟荊虹菲在一起呢。】

    【她約你見麵幹什麽?你別去。我找人把荊虹菲接走。】

    【放心啦,我有準備。我隔一會兒給你報備一次平安。荊虹菲說有事情要跟我說,我去見見。】

    荊泓軒叫她有事情直接撥他電話,米媚看著信息嘴角帶著一絲隱約的笑意。心中瞬間踏實萬分。

    出租車停下,米媚收起手機付錢下車。眼前的酒吧大門很有格調,這個時間營業,不是那種夜店轟趴。

    302包廂。米媚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推開包廂大門,婉轉哀傷的音樂聲撲麵襲來,荊虹菲蜷縮在右邊角落的沙發裏,身前的桌子上擺滿了橫豎不一的酒瓶子,連地上都看見好幾個。

    在她懷裏甚至還抱著一個綠色酒瓶。荊虹菲整個人縮成一團,門外來人也不見她抬頭。

    包廂內隻有她一個人。

    米媚關上門,走到她身邊,荊虹菲才悠悠然抬起頭瞥了她一眼。眼圈兒紅腫,麵容憔悴,再也不是她見過的那個,永遠不肯低頭的荊虹菲。

    “哦,你來了。”

    眼前的場景猶如利刃嘭地一下劃破心房。米媚心中無法克製的湧起一陣陣酸楚。她手指緊緊摳陷,把身側背包的皮帶都扣出指甲痕。

    “你怎麽喝這麽多。”

    米媚打開背包,從包裏拿出濕巾輕輕覆蓋在荊虹

    菲額頭上。然後她低頭清理眼前四處散亂的酒瓶。去門外跟服務生要了幾瓶醒酒液。

    再迴身,荊虹菲已經坐起身來,濕巾被她丟在桌麵上。看見米媚迴身,二人對視,相顧無言。

    米媚在荊虹菲隔壁沙發上坐下,輕輕問她:“要不要送你迴家?”

    荊虹菲已經轉過頭不再看她。她輕輕搖頭不說話,抬起酒瓶默默喝酒。隔一會兒,再喝一口。

    包廂裏,女歌手婉轉哀傷的歌聲縈繞在每個角落。米媚心有感觸,抬眼去看掛壁屏幕裏的mv。

    荊虹菲一定是特別難受,特別特別難受,才躲到這裏。罪惡感湧上心頭,她忽然很後悔,在海島上做的事情。

    “對不起……”米媚輕輕對荊虹菲說。

    也不知道荊虹菲聽沒聽到,她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就看著酒瓶子發呆。

    米媚默默陪著她坐在一旁。讓她都發泄出來吧。要是荊虹菲忽然醉倒了,就送她迴家。

    包廂裏的歌放完一首接著一首,米媚聽得心情都跟著低落。她轉過頭,發現荊虹菲終於放下了酒瓶子,改抱著手機。

    米媚看見屏幕裏一張張都是她和司年的照片。

    碩大的淚珠一顆顆砸在手上,荊虹菲淚流滿麵。

    “米媚,我從小就嫉妒你。”

    “我媽媽從小就告訴我,我是荊雷霆的女兒。我到荊家後,就是名正言順的小姐。她讓我昂起頭,什麽都不用怕。因為,我就是荊雷霆唯一的女兒。”

    米媚遞給她至今,荊虹菲沒有接,自己抬起手背抹眼淚。

    “可是有什麽用,外人隻當我是私生女。到現在,對外我還是繼女。”荊虹菲嗤笑出聲,她昂起頭深唿吸,把哽咽咽下喉嚨。

    “可是你不一樣,從小,你就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存在於我所有的對立麵。你擁有我想要的全部……”

    “你還要嫁給我哥哥。我真的,恨不得你消失。”

    米媚安靜聽著,其實這時候她說什麽都是徒勞。荊虹菲隻想發泄。

    她抬起手機,伸到米媚麵前,上麵是一張大合照,那是一張高中畢業照。

    “我高中就喜歡他。可是他不喜歡我。我追了他那麽久,好不容易我們在一起了。但是,他還是不喜歡我。”

    “男人有很多。你看開點。”米

    媚看著她的眼睛忍不住安慰說:“不要因為一個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這麽傷心,人生這麽多可能性,你還會遇到其他人。”

    荊虹菲大眼裏滿含淚水,順著眼角滴滴滑落:“你怎麽知道他喜歡倪一琳的。”

    “倪一琳跟荊泓軒傳緋聞,我查到的。”米媚如實迴答。

    “哦,原來是這樣。”荊虹菲點頭,隨後居然低聲輕笑:“是我找人拍的他們……”

    “你……為什麽這麽做?”米媚問出了一直以來的疑惑,她是真的沒想通荊虹菲為什麽這麽做。

    “氣你啊。”

    “……”

    沉默片刻,荊虹菲的聲音再次幽幽傳來。

    “我大概知道司年不喜歡我。可我隻想跟他在一起,留下一段迴憶。”

    “我跟他沒有結果的。”

    荊虹菲自嘲:“我的婚姻早就被安排好了。我爸爸,早就給我選好了華僑未婚夫。這幾天啊,我們就要正式見麵。說不定馬上就要訂婚了呢……嗬嗬……”

    “所以我,更討厭你。你想嫁給我哥哥,撒撒嬌就可以。你想要什麽都有,什麽都有……”

    “不是這樣的!”米媚急道。她想跟荊虹菲解釋,感情隻有兩情相悅在一起才不會痛苦。不被接受的愛,不管是什麽存在方式,都會難過。但是不管怎樣,都不能犧牲掉自己的未來啊!

    “你太走牛角尖了,為什麽要用一段失敗的感情搭上今後的人生,你沒想過要抗爭嗎?”

    “想過啊,但是我愛得人不愛我。跟誰結婚都無所謂了。”

    “你不要這樣想!時間會慢慢治愈傷口。人生路是自己的,你才多大啊,誰都不敢保證幸福會不會出現在下一次偶遇。你不能因為一次失利把餘生的所有可能性都掐斷吧。”

    “荊虹菲,司年現在讓你很心痛沒錯,你可以頹廢,但是不要放棄。”

    “我……我可能都沒幾天好活,我都沒放棄。”米媚微笑著幫她擦眼淚:“你也不應該。”

    “不止你討厭我,我也討厭你呢。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心髒病人的生活需要多麽小心翼翼。你看,對於你唾手可得的健康,卻是我長久的奢望。”

    “可能以後我們還會互相討厭。可能離開這個包廂,我們繼續天天diss。你找機會氣氣我,我找法子懟懟你。”

    “荊虹菲,你這麽討厭的一個人還每天都生活的

    開開心心,你卻早早放棄,豈不是又輸了?”

    米媚輕輕把她抱在懷裏。

    “我會瞧不起你的。”

    荊虹菲把頭藏在她懷裏,放聲痛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劇情有問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錫紙錦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錫紙錦鱗並收藏這劇情有問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