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高峰期,整個城市的霓虹匯聚車水馬龍,車子斷斷續續地前進。

    米冠人如其表,是個話嘮,一路上都興致高昂地跟米媚講著家裏麵發生的事情,講最近遇見好玩的事,米媚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附和幾聲,再打包一個微笑。

    從這些對話裏,米媚整理出一些信息:原主父母健在,當下正雙雙在外麵度假,過結婚紀念日;上麵有兩個哥哥,大哥米庭,32歲,已經是米氏企業半個掌舵人;二哥米冠,自己開了家創意公司,悠閑小開一枚;原主米媚是老來子,最小最受寵,家裏唯一的女兒。哥哥是妹控,一家都是媚控。

    家境好,長得好,身體弱,爸媽寵哥哥寵,驕縱任性跑不了了。

    可以,這惡毒女炮灰的設備差不多齊全了。米媚隻覺得前途渺茫。

    米冠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話鋒一轉,語氣中有些小心翼翼:“正好你也迴家了,要不要抽個空,我們一家去做個體檢?”

    來了!

    米媚現在聽到要檢查身體就習慣性地胸口痛。以她目前的了解,原主最不想讓家人知道的,就是她的身體狀況。

    她穩住神色,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最近一直有跟羅醫生聯係,他說我狀況很好。大檢查過段時間再說吧。我現在剛迴國呢。”

    米冠才不在意她的漫不經心,開心的點點頭。

    妹妹從小就不愛去醫院,尤其越長大越排斥。她現在雖然沒說馬上去檢查,但是也沒反對。想來妹妹果然是長大了,不會再拿自己的身體任性。

    車子開進一棟別墅大門。米冠拎著妹妹的行李箱,二人往不遠處的別墅門庭走去。

    “少爺,小姐,你們迴來了。”

    門口有位身穿製服的半百老人,在他們靠近的時候微微鞠躬,隨後抬起的臉龐在看到她的時候露出慈愛笑意。米媚看到眼前的老人帶有熟悉感,輕聲啟口:“管家伯伯。”

    “誒,媚媚迴家啦。”

    三人進屋,廚房方向走出來另一人,也是半百的歲數,看到他們進屋,渾身溢出遮不住的慈愛。“媚小姐迴家啦!我鍋裏熱著燕窩,要不要喝一碗?”

    張媽,米媚自然地想到。笑著搖搖頭。

    “我今天有點累,先上去休息了。”米媚露出稍顯疲憊的神情輕聲開口。米冠在她臨離開前還不忘囑咐說:“先不要睡了,一會兒下來吃完晚飯!”

    別墅裏的各處構造在她眼中都有一種熟悉感,米媚順著這種感覺找到原主的房間。然而原主的房間布置讓她非常意外。

    房間整體都是淡色調,白色的牆壁,樹脂色的厚重窗簾,淺灰地毯、梳妝台、沙發、茶幾、飄窗全部都是淺色格調。隻有房間正中央的大床是天藍色,仿若方寸天地裏的碧海藍天。

    不應該啊,之前原主選的酒店又是黑絲又是玫瑰的,在她想象中,房間裝修最起碼應該是個公主房吧?要不田園風?奢華風?總歸沒想過是這麽簡單的風格。簡稱沒有風格。

    人心,真是難以捉摸。

    晚飯是張媽精心準備的,全部都是原主愛吃的菜。因為爸媽人還在國外,大哥一個人處理公司事務在加班。晚飯隻有米媚和米冠兩個人。

    吃完一頓色香味俱全的溫馨晚飯,米媚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情。她迴房間洗了個澡,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睡著的米媚沒有注意到,腦海中浮現出的一行字幕:

    【宿主魂體契合完畢,開始輸入記憶……】

    ……

    遊樂場裏,軟軟糯糯的漂亮小女孩,看著哥哥歡快地奔向海盜船,焦急的伸出蓮藕一般的小手。

    “呀...鍋...咦呀!”

    美貌婦人抱起小女孩兒,聲音柔媚溫暖:“媚媚,媽媽帶你去坐旋轉木馬好不好?”

    ……

    幼兒園,長大了一點依然漂亮得像瓷娃娃似的小女孩,此刻卻臉色慘白地被美貌婦人抱在懷裏,手指甲發出青紫的顏色,婦人垂淚,旁邊有一中年男子的厲聲嗬斥。

    “這就是你們的承諾?我女兒不能劇烈運動,你們居然讓她從滑梯上掉了下來!”

    “米先生,米太太,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

    ……

    從有記憶起,小女孩兒就總要吃難吃的藥片,做檢查。所有人都告訴她,我們是個小淑女,要慢慢走路,不能亂跑亂跳哦。

    長大點後小女孩知道,什麽小公主小淑女,都是騙她的。她是因為有病。

    幼兒園的小朋友們在老師的叮囑下,都把她當玻璃人,不敢拉著她玩耍。

    偶爾有調皮的小朋友跑來揪一下她的小辮子,然後也不跑開,因為全幼兒園都知道米媚不會追上來!

    “米媚,我能碰你一下嗎?你會不會碰一下就碎了

    呀!”小朋友好奇的瞪著眼睛看眼前的洋娃娃,伸出小手指躍躍欲試。

    戳了一下,沒碎!

    米媚淡定地收迴目光,舉起手中的洋娃娃,當著小朋友的麵,把娃娃的頭揪了下來。

    “碎了。”

    洋娃娃的頭在地上滾了兩圈兒,大眼睛正對著目瞪口呆的小朋友。

    ……

    後來連調皮的哥哥在她麵前,也不再到處瘋跑,或者跟她說什麽刺激好玩的事情了。哥哥甚至會坐在她身邊陪著她給洋娃娃換衣服。

    可是小女孩知道,哥哥喜歡出去玩。

    直到有一天,他的哥哥帶迴來另一個哥哥。

    “哥哥,我給珍妮編左邊的辮子,你編右邊的,好嗎?”

    “好。”

    大哥哥編的辮子又整齊,又沒有掉頭發,比她編的漂亮多了。

    ……

    “哥哥,我也想玩捉迷藏。”

    “好。”

    小哥哥把小女孩抱起來放進超市的購物車裏,又弄了一堆零食把她埋在裏麵。推著她在過道上快速滑行。

    小女孩兒興奮地瞪大眼,這就像在跑步一樣!

    “泓軒!你看到我妹妹了嗎?我找了她一圈都沒找到!”少年的聲音裏充滿了焦急,衝著他們快速跑來:“天啊!我是背著我媽帶妹妹出來逛超市的,我就看了一會兒遊戲機,迴頭妹妹就不見了!”

    嘩啦,小女孩兒從購物車裏站起來。

    “我在這呢哥哥!哈哈~”

    ……

    大哥哥會陪她玩。大哥哥最好了!

    “泓軒哥哥,以後我嫁給你好不好?”

    “那媚媚要健康長大,乖乖聽話知道嗎?”

    “嗯!”

    ……

    “哥哥,這個阿姨是誰?”小女孩已經要上小學了,這是她第一次到大哥哥的家裏來。

    “誰準你隨便動的!”大哥哥奪過小女孩手中的相框,麵上是她從沒見過的嚴厲。

    “對、對不起……”

    小女孩趕緊道歉,急的差點哭出來,她不要大哥哥討厭她!

    ……

    “啊!”

    米媚睜大了眼,眼前是頭頂的天花板在月光中微弱的反光。

    剛剛她做夢了,夢到

    了原主的小時候,相框裏是一個女人的照片,那張臉,恍惚間和某個人對上……

    那張照片裏的女人……好像在哪見過!

    米媚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反應抓起手邊的電話。

    “喂?”黑暗中,電話裏的男音有一種低啞的性感。米媚從耳邊竄起一片雞皮疙瘩。

    “荊泓軒!我夢到——”聲音戛然而止。

    她要跟荊泓軒說夢到了小時候,夢到了那張照片嗎?殘留的記憶告訴她,荊泓軒十分排斥別人提起那張照片……

    “夢到了什麽?”

    “我夢到,小時候,你、你說要娶我。”

    ——

    荊家,家宴。

    內斂奢華的宮廷式宴廳,大理石柱,寶石紅錦。長方形繁雕餐桌,燭台銀鉤,佳肴滿座。

    首座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鷹眼寬額,身上有著常年身居上位者的氣勢,這就是荊家家主——荊雷霆。

    荊雷霆背脊寬闊挺拔,濃發硬如鋼絲,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個年過六十的男人。

    他旁邊坐著溫苒。溫苒此間的打扮照比白天來說溫婉許多,粉黛輕施,端莊又不失溫柔。

    此刻她正雙手拿著一個小砂壺,往麵前的杯子裏倒濃黑的湯汁,散發出陣陣藥香。

    “雷霆,可以喝了。”溫苒輕輕把藥碗送到荊雷霆麵前,目光柔情似水。

    荊雷霆端起藥碗一飲而盡,麵色淡定的就像是喝了一碗清水。

    荊雷霆端起水杯漱了漱口,抬眼衝左側的荊泓軒看去。

    “公司的事怎麽樣?”

    “苑南的地要動工了。”

    父子倆公事公辦似的,一頓飯吃下來,除了偶爾開口問幾句公司的事情,就是安靜的吃飯。絕口不提今天鬧得滿城皆知的緋聞。

    荊虹菲低著頭,越來越緊張。她知道媽媽今天開家宴就是為了緋聞的事情。

    荊泓軒早就搬到外麵住了,今天是她為數不多的跟他同桌吃飯。荊虹菲忍不住抬起頭偷偷打量。荊泓軒手指修長,筷子夾起麵前的一小塊魚肉。殷唇皓齒。

    荊虹菲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額頭冒出細汗。

    審判前的緩刑,是最煎熬的。

    荊雷霆渾厚嚴肅的聲音再次響起:“今天的事,都有什麽看法。”

    荊虹菲心裏咯噔一下

    ,抬起大眼第一時間望向溫苒,目光中滿是驚慌。

    溫苒看到女兒求助的眼神,心中歎了一口氣,轉而用責備口氣對著她說道:“菲菲!還不快跟你爸爸和哥哥認錯!”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哥哥。”荊虹菲趕緊小聲認錯。

    荊雷霆看了她一眼,荊虹菲和他的眼神對上,下一瞬就心虛的不敢再看。她心裏是很怕她爸爸的,她總覺得荊雷霆太嚴肅太有氣勢,跟他對視太有壓力了。

    荊雷霆把話題又轉向荊泓軒。

    “你呢?”

    “跳梁小醜而已。”輕描淡寫的迴答。

    荊泓軒專注著眼前的魚肉,一語雙關。既諷刺了荊虹菲,又否定了幕後推手。

    荊雷霆接過溫苒遞來的手帕,片刻後沉聲對在座的一子一女說道:“我們荊家的孩子,可以做任何事,包括錯事。但是,不能做蠢事。”

    ……

    淩晨三點,萬籟俱寂,唯有冷月高懸。

    荊泓軒坐在房間的陽台藤椅上吞雲吐霧。煙灰缸裏已經擠滿了煙頭。

    這個房間他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了。熟悉的陳設,卻到處都是陌生的味道。

    噔叮噔叮,亮起的手機屏幕上出現米媚的名字。

    “喂?”

    “荊泓軒!我夢到——”

    “夢到什麽了?”

    “我夢到,小時候,你、你說要娶我。”

    米媚聲音中伴著唿吸的顫抖,在安靜的黑夜中格外清晰。聽到她幼稚的謊言,荊泓軒失笑,此時硬如冷月的心忽然浮出一口熱氣。

    “那你有沒有乖乖聽話呢?”

    “你都記得?”

    “記得啊。”

    那是第一次有人眼裏心裏全部都是他,所以他願意在身邊留一個位置。

    隻要你乖乖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荊泓軒:是不是夢到我不要你了?【寵溺笑

    米媚: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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