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聲轟鳴,中年文士神色一動。立刻朝聲音發出的方向望了過去。好一會之後,中年文士才迴過頭,沉吟道:“你……”


    “求前輩帶上晚輩。晚輩獨自一人,實在是通不過這片湖泊的。前輩若將晚輩留在這裏,晚輩隻有死路一條了。”墨衝不等中年文士開口,立刻又是躬身一禮。對方既然肯出手相救,想必也不是太過心冷之人,眼下若想安然通過,也隻有開口求懇了。


    中年文士皺了皺眉,道:“帶上你?”


    墨衝道:“是!晚輩保證絕對不會給前輩添麻煩的。晚輩不敢奢求太多,隻是想讓前輩帶晚輩一程,讓晚輩離開這湖泊。”


    中年文士聞言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就略帶你一程。不過若是前麵有什麽阻攔或者危險,我不一定會庇護你哦。”


    墨衝喜道:“這個自然!若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也是晚輩時運不濟,怪不得前輩什麽。”


    中年文士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而是遁光一起,帶著墨衝朝前方飛遁而去。


    “轟!轟轟轟!”


    又是數聲轟鳴。中年文士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遁光速度放慢了下來。墨衝現在全倚仗中年文士用遁光帶著他。眼見對方放慢遁速,似乎不想攙和到前麵爭鬥的意思,心中不由暗暗一鬆。


    “你是蠻荒派的弟子?”中年文士突然開口。


    墨衝微微一愣,接著點頭道:“是。在下墨衝,是不久前加入的蠻荒派。”


    中年文士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了。蠻荒派結丹後期的弟子雖然有幾十人,不過像你這樣已經後期大圓滿,法力又如此凝厚的弟子。我不可能不知道才是。”


    墨衝心中一動,道:“原來前輩不是蠻荒派的長老麽?”


    中年文士搖了搖頭,輕哼一聲。道:“嗬,蠻荒派……”他隻是說了幾個字就沒有再說下去。語氣之中對蠻荒派似乎頗為不屑。沒想到,除了蠻荒派修士竟然還有其他人進來了。就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進來的,又來了多少人?


    墨衝神色一動,想要開口再問什麽,又擔心會引起對方不悅,正遲疑間,中年文士又開口道:“我本來不想理會蠻荒派的人,不過你卻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我這才略施援手。不過我不希望事後你對人說起什麽,明白?”


    墨衝點頭道:“是。晚輩一定守口如瓶。”


    二人說話之間,前方湖麵之上出現了一片淡紅。不少人麵怪魚的屍體和殘肢在湖水之中載浮載沉。看來剛才聽到的轟鳴聲,應該是什麽人對付這些人麵怪魚所發出的聲響。墨衝心中暗歎一口氣,這些人麵怪魚當真不知好歹,對付他也就罷了,遇上能駕馭遁光飛行的元嬰修士,它們又怎麽可能有勝算?能在空中隨意輾轉騰挪,這已經先立於不敗之地了。


    中年文士掃了漂浮在湖麵的十幾條怪魚屍體一眼。突然手掌一翻,一把淡青色的短刀出現在了手裏。刀光一閃之下。其中一條怪魚屍體已經被開膛破肚,露出了內髒。這些人麵怪魚除了長了一張人臉外,內髒什麽倒是和普通的魚類無疑。


    剖開了怪魚屍體之後。中年文士伸手虛空一抓,怪魚屍體肚子裏的一個大魚鰾頓時被他扯到了手裏。


    “哧哧哧哧。”


    又是幾下輕響,很快又有幾條怪魚屍體被剖開,它們肚子裏的魚鰾也都一一被中年文士抓了出來。將幾條怪魚的魚鰾捆成一團,中年文士隨手一拋,魚鰾頓時落到了湖麵上漂浮起來。


    中年文士轉頭對身後的墨衝道:“接下來的路我不能帶著你了。你踩在這些魚鰾之上,要進要退都可以了。隻要你不主動去招惹那些魚人,它們眼見你有屠殺它們同類,獲取魚鰾的實力。也不敢隨意對你出手的。”說完,也不等墨衝迴答。將墨衝往湖麵上魚鰾上一扔,然後遁光一起。破空而去。


    ‘喂喂!這就走了啊?’


    看著中年文士遠去的遁光,墨衝一臉鬱悶之色。不過轉念一想,對方沒有直接把他往湖麵上一扔已經算很客氣了。萍水相逢,他又能要求對方做什麽?


    暗歎了一口氣,墨衝目光落在了周圍的人麵怪魚屍體之上。中年文士正是因為看到這些怪魚屍體,才決定全速前進的。這怪魚屍體除了被中年文士開膛破肚那幾條之外,其餘能保持完整的並不多,不是斷頭就是穿胸,有的直接斷了兩截,隻靠著薄薄一層魚皮連著。


    墨衝自己也出手對付過這些人麵怪魚,深知它們防禦雖然不甚強,在水裏卻很靈活,生命力也很頑強,之前不少人麵怪魚被綠瓢萬鈞蟲貫穿了身體,卻一條死去的都沒有。現在從眼前這些怪魚屍體看,至少可以知道出手之人的攻擊必然很快,而且殺傷力很強,這才會讓這些人麵怪魚落得如此下場。


    會是蠻荒派那些元嬰修士麽?墨衝當然不可能知道。不過前方有這等人物,繼續跟蹤下去危險性可不小啊。想到此處,墨衝暗歎了一口氣。剛才應該問一下那中年文士,到底怎麽離開這裏。看對方也不是冷漠之人,未必就不會說。


    眼下一切都已成定局。多想也是無益。墨衝一聲歎息之後,隻得繼續往前。


    靠著魚鰾往前飄行,速度自然慢得很。墨衝雖然從乾坤納中找到了一塊靈木削成了船槳。不過靠劃水前進,速度也沒快多少。好在果然如那中年文士所說,那些人麵怪魚並沒有再來找他的麻煩。偶爾有出現,也是打個轉便離開。這讓墨衝心中一鬆。慢點就慢點吧,好歹不會有什麽危險。


    在湖上劃行,很快過去了一天多時間。在這一天多時間裏,墨衝除了劃槳,休息,中間也進入了玉衡宮一次。不過他現在修為法力已經到了境界的頂峰。甚至超出了許多,打坐修煉對於修為是一點幫助都沒有。鬱悶之餘,墨衝除了療養之前留下的幾處骨折損傷之外。剩下的時間就用來修煉化龍訣了。


    “嘩啦,嘩啦嘩啦。”


    夕陽西斜。一陣水響聲。突然從前方傳來。墨衝心中一動,神識放出朝前方一感應,立刻感應到了十幾股熟悉的氣息。正是那些人麵怪魚。一路往前,墨衝已經不知道遭遇這些人麵怪魚多少次了。隻不過它們既然不來多事,墨衝也懶得多管什麽。但是現在,十幾條人麵怪魚聚集在了自己的前方,是巧合,還是有所預謀?


    心中驚疑之下。墨衝手掌一翻,火凰劍已在手。雖然說八荒元劍威力更大,不過火凰劍是火屬性,對這些人麵怪魚有克製,如果沒被弄進水裏,有火凰劍在,墨衝對付這些人麵怪物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嘩啦,嘩啦嘩啦!”


    漸漸靠近,水聲更清晰。前方果然是十幾條人麵怪魚在遊動。不過它們並沒有麵向墨衝,而是圍成一團。似乎簇擁著什麽。


    ‘搞什麽鬼!?’墨衝皺了皺眉。手中火凰劍握得更緊了。


    前方的那些人麵怪魚這時候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立刻轉過頭。看到靠近的墨衝,人麵怪魚先是一愣。不過當看到墨衝腳下踩著的魚鰾做成的浮舟。十幾條人麵怪魚臉色都變了。突然不約而同,一哄而散。


    墨衝鬆了口氣。能不動手當然更好。他正要將手中的火凰劍收起,突然眉尖一動。隻見在前方湖麵之上,有一團什麽東西還漂浮在湖麵上。因為離得還有一定距離,加上剛才那些人麵怪魚攪動的湖水,湖麵上一陣波光粼粼,也看不清楚前麵的到底是什麽。


    墨衝皺了皺眉,四下掃了幾眼,又看了看自己下方的水底。確認沒有人麵怪魚潛藏,這才抓起船槳劃水。朝前麵那漂浮湖麵的東西靠過去。


    十丈、八丈、五丈……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墨衝突然麵色一變。失聲驚唿:“前輩!?”隻見在前方湖麵上漂浮的,竟然是之前帶過他一程的中年文士。中年文士二目微合,氣息奄奄,胸前的衣襟沾滿了鮮血,顯然是受傷不輕。在他身外,有一層微弱的淡青色靈光,正是這一層淡青色靈光阻止著湖水的逼近,同時托住中年文士的身體讓他不至於下沉。


    似乎是因為聽到墨衝的驚唿聲,中年文士神色一動,慢慢睜開了眼。墨衝此時已經來到了中年文士的麵前,一手抓起了他的右手,扣住了他的脈門,另外一隻手則按住他胸口的心脈。


    墨衝如此做,自然是想查看一下中年文士傷勢到底如何,但是仔細一感應,墨衝頓時心中一沉。眼前的中年文士胸口處受了重創不說,連心脈都已經被震斷。到現在還不死,這已經是個奇跡。不過想將他救活過來,就是神仙下凡,隻怕也做不到了。


    “是……是你啊……”中年文士有氣無力地開口。說話間,就想掙紮著做起來。


    墨衝連忙伸手扶住了中年文士的身子,口中強笑道:“是。正是晚輩。前輩你不要動氣,還是靜靜躺著,等晚輩替你治傷。”


    中年文士慢慢搖了搖頭,幹笑一聲,道:“治……治傷?我還有得治麽?”


    墨衝沉默。以中年文士的修為,若非心脈已斷,如何會淪落到這步田地?自己的話無非是想讓對方寬心。沒想到對方彌留之際,心思倒還如此清明。


    中年文士雙目微微一合,似乎是在養神。過了一陣,等他正睜開眼時,目中已經多了一絲神彩。他掙紮著坐起了身,兩手緊緊握住墨衝的手,道:“我……我求你一件事!”


    墨衝聲音有些哽咽道:“是,前輩有何吩咐,但說無妨。”他和中年文士交情並不深。隻不過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想到之前若不是中年文士出手,他早已經葬身湖底。眼下連中年文士如此修為神通都落到如此下場,自己再繼續走下去,又會變成什麽樣呢?


    中年文士閉起了眼,似乎在積蓄力量。隔了一會,這才又睜開眼,吃力地扯下了腰間的儲物袋,拍在了墨衝手裏道:“這……這個給你。”說話間,將手顫顫巍巍地伸入懷,又從懷中抓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錦囊,塞到了墨衝手裏,吃力道:“這個……這個交給白敬唐!”說完這一句,中年文士仿佛是用盡了全身力氣,雙目一合,再次倒了下去。包裹住他,讓他不至於下沉的那一層淡青色靈光也開始消散,


    墨衝慢慢點了點頭,看著中年文士漸漸開始下沉的身體,墨衝猛地又想起什麽,一把抓住了中年文士的肩膀大聲道:“前輩!前輩等一等!怎麽離開這裏!你得告訴我怎麽才能離開這裏!”


    中年文士神色又動了一動。不過他似乎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略微抬起了一隻右手,朝某個方向一指。


    墨衝立刻下意識朝中年文士所指方向望了過去。那邊當然是一望無際的湖麵,也沒什麽看頭。等墨衝醒悟過來再轉過頭的時候,中年文士已經沉入了湖水之中。湖麵之下,立刻有幾條人麵怪魚聚集了過來,繞著中年文士的屍體,口中發出一陣陣嬉笑嘈雜之聲。


    人麵怪魚越聚越多。墨衝已不忍再看,立刻一撥船槳,飛快劃了開去。


    墨衝這一次所劃行的方向,是中年文士所指的方向。他不知道中年文士在給他指明方向的時候是否還保存有靈智。不過墨衝還是願意賭一把。反正現在的他現在是漫無目的,往哪個方向去都是一樣的。


    中年文士到底遭遇了什麽?雖然和對方分別已經經過了一天多時間,不過按照他劃出的距離,在能夠駕馭遁光的中年文士看來,頂多也不過小半時辰的功夫。這麽說來,中年文士是在和他分開之後不久就遭遇了不測。會不會就是之前出手對付人麵怪魚那人?自己可別好巧不巧遇上了才好。不過,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以那人的速度,應該早已經去遠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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