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少女黛眉微皺,道:“什麽什麽地方?”


    墨衝沉吟了一下,道:“恩。夢源古城,當然是在某個修真國之內。比如我,來自南梁國。呃……重光大陸西南。”


    重光大陸是墨衝所在修仙界的統稱。其中包括竹籬大草原、三星元大沙漠、南梁國、楓葉國、朔月國、重香國、赤鹿國等等等等。雖然有記載說,人界除了重光大陸,還有其他的數塊大陸,但是大家都覺得隻是山野之言,不足為信。但是如今墨衝卻已經有點相信了,因為眼下這種五行靈氣和魔氣混雜存在的地方,他就從來沒有聽說過。


    錦衣少女眉頭皺得更緊,道:“什麽修真國、重光大陸?你不會是在胡說八道吧?”


    墨衝愣了一下,道:“怎麽,你連修真國、重光大陸都不知道!?”


    錦衣少女見墨衝神情不似開玩笑,點了點頭,道:“凡人的國家,當然是有的。但是,修仙者怎麽會去成立什麽國家?最多就成立門派幫會什麽。這裏是魔淵海。我們現在在魔淵城內哦。”


    “魔淵海!?魔淵城!?”墨衝怔住了。這名字,倒是很貼切。畢竟此處天地間充斥的都是魔氣。但是,所謂‘我們現在在魔淵城內’是什麽意思?遠處的山峰、密林,曾經走了一天才走出的夢源古城,難道都在這魔淵城內?


    錦衣少女似乎看出了墨衝想法,又點了點頭,道:“是哦。一切都在魔淵城內。魔淵城大著呢。你……你好奇怪。你真的不知道這些?”說話間,少女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了墨衝。她一直都處在戒備之中,直到此時才放鬆下來。


    墨衝苦笑了一下,道:“這裏到處都是魔氣,有沒有魔氣少些的地方?恩,比如什麽靈脈之地。有吧?”


    錦衣少女笑道:“到處都是魔氣……你難道知道哪裏有沒有魔氣的地方?靈脈之地當然有的,但是,魔氣是地氣,早就和大地混合,就算靈脈之地,有不可能沒有呀。哦,那些上古遺跡不算哦。”


    墨衝聞言,心中不由一動:‘哦!?原來還是有充滿靈氣的地方?所謂上古遺跡不知道在哪裏?危不危險?’想到此處,墨衝立刻就想問個明白,但就在此時,遠處有十幾人疾奔而來,正是之前逃走的薛家隨從。一見這些人的身影。錦衣少女立刻把手中精光四射的小劍一收,低聲道:“我……我是修仙者的事,你不許對別人說。否則……”


    “你放心吧,我不會說的。”墨衝不等錦衣少女說完就打斷。接著又道:“我還有事情想請教。以後可以找你麽?”


    錦衣少女臉上微微一紅,輕輕點了點頭,道:“可以啊……師傅離去之後,我也是第一次遇見修仙者。我……我也很想和你說說話。”


    “小姐!你沒事吧!?”遠處眾人此時已經奔近,當先一名勁裝青年見到錦衣少女安然,先是一喜,不過當看到墨衝的時候,目中立刻露出了警覺之色,沉聲喝道道:“你是誰!?”


    “啊!……笨蛋,他不就是你們救迴來那個人?”綠衣丫鬟被錦衣少女暗暗一拍,剛從昏迷中清醒,立刻就聽到勁裝青年的大喝,白了他一眼,搶白了一句,然後支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小姐,快跟我們走!”其餘人很快也都奔到了。其中一人一邊飛快說著,一邊緊張地張望著四周。此人正是之前指揮眾人用弓箭射擊屍鬼的疤臉壯漢。


    錦衣少女搖了搖頭,道:“不用了。那怪物已經沒法子害人了。”說話間,朝墨衝看了一眼。


    眾人聞言,俱都吃了一驚,接著有人低唿一聲道:“快……快看!地上……那怪物的頭!啊,還有它的手、手肘……”眾人很快就在地上找到了屍鬼零零碎碎的肉塊,又是吃驚,又是欣喜。雖然這些肉塊還在動,有些惡心、滲人,但是它們確實已經沒法子再害人了。


    逃跑的商隊眾人,很快就再次迴來了,眾人小心翼翼地繞過了地上還蠕動的肉塊,將車隊聚攏,再次出發。這中間,眾人已經從錦衣少女口中得知了是墨衝一人斬殺了屍鬼,對他不由是又敬又畏。薛家家主薛玉保親自拜謝的同時,也旁敲側擊起墨衝的身份。顯然,眾人都已經在懷疑墨衝是修仙者。這魔淵海的凡人比起重光大陸不同,關於修仙者的存在似乎很清楚。


    對於這一切,墨衝早已在意料之中,隻是胡亂迴答了幾句。薛玉保雖然沒能問出墨衝的來曆,卻也不敢怠慢,吩咐人將車隊裏最大的一輛馬車空出來,給墨衝代步。還撥出了幾名下人供墨衝驅使。對此,墨衝有些鬱悶。不過礙於眾人在場,他反正沒辦法和薛家小姐說上話,也就聽之任之了。


    之後的行程,商隊沒有再遇見什麽險阻,眾人很安全地迴到了他們的目的地薛家莊。對於墨衝這一位可能是修仙者的客人,薛玉保自然是極力拉攏,請墨衝留在薛家。墨衝本來也打算從薛家小姐那裏了解一下魔淵海的情況,也就沒有推辭。


    住進薛家之後,經過和薛家小姐的十數次交談,墨衝總算將這魔淵海了解了個大概:


    所謂的魔淵海,其實是一個籠統的稱謂。它既不是真的海,也沒有人知道它有多大,充其量大概和墨衝曾經呆過的重光大陸一個性質。不過與重光大陸不同。在重光大陸,哪裏都有人跡,包括沙漠、草原。但是在魔淵海,凡人和修士都集中在魔淵城之內。因為魔淵城之外的區域生活了許多妖獸、魔物。隻有修為高深的修仙者,才敢出城,往往還要結伴而行。


    不過就算魔淵城城防堅固,魔淵城內部,也時不時會有低階的妖獸、魔物出現。既然有妖獸魔物,能夠斬殺這些怪物的修仙者,自然也就被此地的凡人所熟知。事實上,各個大小的城池、市鎮,想要保證自己的居住地不遭受偶爾出現的妖靈侵擾,都會集體供養一位到數位仙師大人。當然,薛家小姐口中那些接受供養的所謂仙師,也就是練氣期,最多也就是築基初、中期的修士。真正高階修士,是不會做這種大掉身價的事情的。


    墨衝最關心的靈藥信息,當然也問到了。魔淵海因為天地間魔氣比靈氣更濃的緣故,一般靈藥生長的速度極其緩慢。那些喜好魔氣、陰寒之氣的靈藥,倒是長得欣欣向榮。所以魔淵海的修士基本都是修煉魔道功法或者傾向魔道功法的功法,所服用的丹藥,也大都是以妖獸內丹、血肉為主料煉製,靈藥隻做輔助之用。畢竟魔淵城外到處都有妖獸魔靈,隻要肯下本錢,找妖獸內丹遠比找上年份的靈藥容易得多。


    墨衝本來的打算,是弄清楚魔淵海的情形之後就自己想辦法去找尋靈藥。但是麵對這樣的現狀,他卻也隻能改變計劃了。畢竟靈藥如此地難尋,以他現在的情況,要找到的機會根本很渺茫,倒不如倚仗一下薛家。薛家雖然是凡人家族,到底財力雄厚,人手也多,要找幾株低年份的靈藥,總比他一個人要容易些。


    “先生,先生你在麽?”


    一句輕輕的話語聲,傳入了墨衝的耳朵裏,接著,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在了墨衝身後的廳堂內。


    墨衝的住處是一座僻靜的小院,薛家家主早已經禁止別人前來打擾墨衝的清靜,能出現這裏的人,墨衝根本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何況他已聽出了對方的聲音。所以,墨衝收起思緒,轉過了身淡淡道:“我不是說過,我們隻是平輩論交,你怎麽又叫我先生。”


    來的人正是薛家小姐薛冰冰。薛冰冰嫣然道:“你知道的多,人也厲害。我怎麽敢和你平輩論交。這聲‘先生’,你是當之無愧的。我昨晚修為突破到練氣期四層了哦!”


    這段日子,墨衝從薛冰冰口中探聽魔淵海的事情,薛冰冰呢,也沒客氣,問起了墨衝修煉上的不解之處。墨衝雖然沒有修煉過魔道功法,但是修煉一途,異曲同工,何況墨衝曾是築基期的修為,要指點一下練氣期修士的修煉,自然不是什麽難事。


    眼前的薛冰冰皓齒明眸,大有一番‘吾家之女初長成’的味道。麵對著這些一個活潑可愛的小美女,墨衝也忍不住將心中的煩惱一拋,笑道:“修為突破很好呀。不過,你之前修煉有些謬誤,應該先把基礎打牢,不可貪功冒進。你今天如果又想來問修煉的事,我可不教你了。”


    薛冰冰聞言,嘴巴一嘟,嘟囔道:“小氣!”說完,又神秘地看了看周圍,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我今天來呀,可不是空手,有禮物哦!”說話間,手掌一翻,從懷裏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玉盒,放在了廳中的桌子上。


    墨衝輕輕搖了搖頭,笑道:“怎麽,又是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都說了,那些隻是……”墨衝話語說到一半,突然怔住了,因為薛冰冰已經將桌子上的玉盒打開。眼前的玉盒裏,用一塊金黃色的緞子墊著,緞子上放著一朵比巴掌略小的火紅色靈芝。火紅色靈芝看來隻有五六十年的藥齡,正散發出淡淡的靈氣,和空氣之中彌漫的魔氣交織在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火雲芝!?”墨衝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火雲芝雖然隻有五六十年的藥齡,但是在這沒有靈氣的世界,隻怕至少要生長二三百年,甚至更久。薛家倒是很夠意思啊!吃驚之餘,墨衝立刻就伸出手,飛快將玉盒盒蓋蓋上。開玩笑,此間天地可到處都是魔氣,要是因此損耗了火雲芝的藥性,他可就要哭死了。


    薛冰冰對於墨衝的反應很滿意,輕笑一聲道:“怎麽樣,喜歡吧,我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


    墨衝道:“哦,是你弄到的?不是你們家?”


    薛冰冰板起了臉,有些不悅道:“哼,你這話什麽意思!?你以為是我拿別人尋到的靈藥找你邀功!?”


    墨衝連忙賠笑道:“沒有沒有,怎麽會呢。我隻是有些不能相信。這靈藥可珍貴得很那,你居然能找得到?究竟是怎麽來的?快告訴我吧。”


    “哼!”薛冰冰本來還想板著臉,但是一絲笑意卻不由自主浮上了嘴角:“哼!看你還挺誠懇,得了,我就說了吧。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師傅的事?我師傅當年住在我家的時候,曾經有人來拜訪過他,那人也是修仙者……”


    墨衝此時一門心思已經都落在了怎麽利用這火雲芝恢複法力,薛冰冰的話語根本是左耳進,右耳出,隻是隨意地點頭道:“哦,原來如此。”


    薛冰冰見墨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臉上又升起了不悅之色,將話語停住,道:“就是這樣!”


    墨衝先是一愣,隨即點頭道:“哦,是麽?原來如此。”


    薛冰冰一見墨衝這模樣,更加生氣,哼了一聲,接著便頭也不迴出了大廳。


    對於薛冰冰的神情,墨衝根本沒有留意。其實,就算墨衝注意到,大概也不會開口說什麽。薛冰冰一走,墨衝立刻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玉盒,幾步走到了房間,反手將房門關上。


    “有這株五六十年的火雲芝,應該足夠幫助我恢複到練氣期一層了。現在……”墨衝神情激動,盤膝坐下就想去揭開玉盒。不過手伸到一半立刻又頓住:“不行,還是等到晚上進入玉衡宮再說。火雲芝可是隻有一株。萬一……若是萬一失敗,我可真沒法子翻身了。”想到此處,墨衝又將伸出的手收迴。


    “是五六十年的藥齡麽……我會不會看花眼?如果是二三十年,那就不夠了,或者,不止五六十年?……”沉吟了一下,墨衝又想伸出手。但是下一刻,他就抑製住了再看一眼的衝動。同時在心中警告自己:‘這天地間可是充斥了不少魔氣的,魔氣!火雲芝的靈氣,那是損耗一分少一分,要看,大可等晚上進到玉衡宮再看。’


    “哎呀,我倒忘了問薛冰冰,這火雲芝是完整的一株,還是從植株上切下來的。完整和不完整,藥性的差別可不小。”坐了一陣,墨衝又想伸手打開玉盒看看。


    如此反複不下數十次,好不容易挨到子時時分,墨衝迫不及待,抓起桌上的玉盒,進入到了玉衡宮之中。下一刻,墨衝就一把抓開了玉盒的蓋子,接著,就是欣喜的話語聲:“五十年以上!六十年以下!完整植株!很好,很好!”欣喜之餘,墨衝立刻盤膝坐下,將火雲芝整株服下,開始打坐修煉。


    半個時辰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墨衝隨之就被強行送出了玉衡宮。不過墨衝正專心致誌地將體內積聚的法力轉化成修為,根本注意到這一點,依然盤膝閉目。此時墨衝的丹田之中,已經有絲絲縷縷的法力開始累積,雖然這些法力很稀少,但是墨衝卻已經從一個普通凡人,重新跨入修仙者的行列了。


    墨衝不知道的是,他房間之外,大廳之中。一條淡淡的黑色人影突然飄了進來。這黑色人影也不知是什麽來曆,身上居然有細微的法力波動。原來薛家莊除了薛冰冰,竟然還有其他修仙者?此人出現在此地,是偶然還是必然?


    黑色人影悄然無聲地飄到了墨衝的房門之前,靜靜地站立了好一陣,這才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道:“嘖嘖。果然是修煉五行功法的修士。沒想到,除了那些大宗們特意培養的弟子外,居然有人肯下苦功修煉這類功法……可惜,修為太低了些。看來,還得幫他一把……”說到最後一句,黑色人影突然身形一晃,消失不見,因為房間中的墨衝,在此時睜開了雙眼。


    墨衝顯然並不知道剛才曾有人在門外窺探。他一睜開眼,立刻目中滿是狂喜之色。練氣期一層!他體內終於再次擁有法力了!雖然這一點法力修為用在與人爭鬥上幾乎沒有作用,但是卻可以讓他打開體內的乾坤納。隻要能夠打開乾坤納,他就可以用乾坤納中的物品去交換想要的東西幫助修煉。恢複修為的第一步雖然困難重重,他總算踏出去了!


    ‘恩,對!交換物品!我明天就去找薛家小姐問問,看看哪裏能夠出售和交換修仙者物品。’墨衝一邊在心中默默盤算著,一邊和衣躺下。被傳送到魔淵海這麽久,今天他終於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第二天,墨衝正準備去見薛冰冰,薛冰冰卻自己先來了,手中居然又有一個玉盒。薛冰冰見到墨衝,先是得意道:“快看快看!我這裏……”說到一半,感應到了墨衝身上的法力氣息,不由又驚異道:“咦!?你……你身上有法力拉!?好奇怪,你的法力氣息怎麽和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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