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風古道,“二師兄你別愧疚,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這是戰爭,是戰爭就難免死人,敵人死了,總比自己人死了好。”


    蠻青看著打鐵爐中的火發呆。


    敖風古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愈發憂慮,二師兄再強,經過四天的戰鬥,也已經開始疲倦了。


    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


    敖風古將劍放到鐵砧上捶打,看著那些暗紅色的印記,知道那是血漬被捶打了進去,不由得有些失神。


    這把劍,不知已奪取了多少性命。


    陰沉子看著身前地上的那個“合”字,不知在想寫什麽。


    這兩天,這名書生一直都沒有合眼。


    因為昆侖神樹的根須,一直試圖往周圍生長,隻要他稍有鬆懈,那條路就要擴寬,就能容納更多的敵人,蠻青也會麵臨更大的壓力。


    敖風古知道兩位師兄的艱難,卻愛莫能助。


    他抬頭望著夜空,繁星閃爍,想來明天是個好天氣。


    夜幕籠罩四野,蕩神穀西北數千裏外,狹窄山道上,騎士在艱難前行,時不時響起甲胄和刀劍的撞擊聲。


    山路難行,鐵浮屠的騎士已經下馬,隻將甲胄和兵器放在馬背上。


    宋彭祖來到一處山岩上,接過宋一鳴遞過來的水囊,灌了一口水,冒著煙的嗓子立刻舒服了許多,他看著延綿到視野盡頭的火光,輕撫戰馬,將一粒長春丹放到手心遞到戰馬嘴前,戰馬伸出舌頭將那粒丹藥卷進口中。


    長春丹能夠迅速補充戰馬體力,但每日最多吃一粒,而現在已經是他第三次投喂了。


    鐵浮屠能夠成為人族最強軍隊,有一半功勞是這些戰馬立下的。


    鐵浮屠把戰馬看的和自己性命一樣重。


    而這場奔襲之後,這匹戰馬就要廢了,軍中的絕大多數戰馬也都逃不了這個下場。


    宋彭祖壓下心中哀痛,看向前方問道,“還有多久才能走出這該死的山林?”


    宋一鳴說道:“按照現在這個速度,明日午時就能出去。”


    宋彭祖說道:“加快速度,明天早上就要出去!”


    “可是……”


    “這是命令!”宋彭祖臉色一沉,“丟掉盔甲和武器之外的所有東西,越快越好。”


    宋一鳴擔憂道:“那食物和水……”


    “隻帶足一天的量,”宋彭祖看向前方,“剩下的,進入昆侖境之後就會有了。”


    宋一鳴一愣,隨即領命而去。


    宋彭祖轉身看向東南方向,自言自語道,“蕩神穀,一定要守住啊,不然我們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


    鐵浮屠的隊伍,在山林中加速前行。


    蕩神穀前,涼棚中,敖風古坐在陰沉子旁邊,翻看著陰沉子帶來的那本書,微微一愣,“三師兄你居然把它也帶來了。”


    這本書不是普通的書,而是歸萊大帝百年前從聖院搶來的凰族聖書。


    陰沉子說道:“凰族有些事情,我還沒有想清楚,就把這本書帶在身上,有空就翻翻。”


    敖風古無奈一笑,若是那些凰族強者知道他們的聖書在這裏,恐怕會不顧一切衝過來。


    看到這本書,敖風古就想到老師,忍不住說道,“也不知道老師現在在哪裏。”


    陰沉子說道:“老師上次說是要去找凰主談些事情,不過以他老人家的性子,這一路遊玩,恐怕還沒到昆侖境。”


    敖風古感歎道,“若是老師肯出手,我們何至於守的這麽辛苦。”


    “老師如何會管這些小事?”陰沉子無奈道。


    敖風古疑惑道:“凰族都向人族開戰了,這還算是小事?”


    陰沉子點點頭,“對老師來說,的確是小事。他老人家活了很久,見慣了種族興衰,自然不會將這些事放在心上。如今的九州世界,能引起老師興趣的,就隻有那棵創世神樹,或者說混沌神樹。”


    敖風古沒好氣道,“還有好吃的。”


    千裏外,一輛驢車在原野上緩緩前行,一名高大老人坐在驢車裏,腰上掛著一根黑漆漆光溜溜的棒槌,雙腳懸在外麵微微晃著。


    老人突然打了個噴嚏。


    隨後愣了好一會兒,老人想著上一次打噴嚏是什麽時候,過了許久也沒有想起來。


    身形高大的老人看了看夜空,喃喃道,“倒春寒啊。”


    說著轉過身在驢車裏一陣翻找,卻不是拿衣服,而是摸出一個酒囊,往嘴裏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酒囊很快幹癟。


    老人看著空蕩蕩的酒囊,有些不悅,拍了拍驢臀,說道:“找戶人家。”


    老驢懶洋洋叫了聲,下了官道,沿著一條羊腸小徑往前走去,沒多久就來到一戶農家,老人下了車,敲了敲門。


    “誰啊?”屋裏響起一個婦人的聲音。


    “我。”老人答道,繼續敲門。


    一隻眼睛透過門縫看了過來,或許來訪者老人的身份,婦人才放鬆了警惕,開了門。


    因為常年勞作的關係,婦人皮膚有些黑,雖隻有三十歲出頭,卻有著四十歲模樣。


    高大老人晃了晃空蕩蕩的酒囊,說道,“討點酒喝。”


    婦人一愣,“家裏沒酒,水行嗎?”


    高大老人明顯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點點頭,婦人接過酒囊,轉身去裝水,老人毫不客氣的走了進去,他生的高大,進門時都要低著頭。


    老人看了看簡陋的屋子,問道:“你家漢子呢?”


    婦人心中一緊,又想起對方是個須發斑白的老人,這才說道,“去打仗了。”


    “和凰族?”


    “和凰族。”婦人把裝了水的酒囊遞給老人,“村子裏大多數男丁都去了,不過他們都是民夫,做些苦哈哈的活計,隻有我男人是當兵的,庭舞將軍手底下的騎兵呢。”


    說起這個,婦人臉上洋溢著驕傲。


    老人接過酒囊,說道:“打仗會死人的。”


    婦人一愣,心說你這老頭子好生沒禮,哪有一來就說這種晦氣話的,但她還是壓下了心中不滿,“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可以逃啊。”老人說。


    婦人更加不滿,“都逃走了,誰去擋凰族的大軍?凰族打過來,整個九州世界都是他們的地盤,又能逃到哪去?這祖上留下來的四畝地兩畝田,可不能讓他們給糟蹋了。”


    老人微微一愣,說道:“也有道理。”


    婦人看著他,提醒道:“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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