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看了一眼一副局促不安模樣的竇線娘,笑著揚聲道:“線娘妹妹在這裏,夫君你上來吧!”竇線娘聽到芸娘這麽說,登時緊張到了極點,不知所措地看向芸娘。張浪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哦!那好,你們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隨即便是遠去的腳步聲傳來。兩女不由得大感驚訝,芸娘隻感到一頭的霧水,覺得夫君這麽晚了跑來就是為了問候一下竇線娘?而竇線娘則暗自鬆了口氣,同時心底深處卻隱隱有那麽一絲失望的情緒。

    張浪朝自己的院落走去,麵露思忖之色,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麽事情。其實剛才張浪過來是想向竇線娘告知竇建德兵敗身亡的消息的,不過臨時卻轉念一想,竇建德死也死了,早一個晚上告訴竇線娘和晚一個晚上告訴竇線娘根本就沒有什麽區別,何必讓竇線娘提早一個晚上難過?索性就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告訴她這件事情吧。因此剛才張浪才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打了個招唿就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芸娘正和竇線娘正坐在院子裏說話,這時,一名婢女小跑著奔了過來,向芸娘稟報道:“娘娘,大王叫娘娘帶著竇小姐去書房相見,有事情相告!”芸娘看向竇線娘,笑問道:“會是什麽事情呢?”竇線娘沒來由的暈紅了雙頰,顯得頗為局促不安的模樣。芸娘站起來道:“妹妹,我們這就過去吧,不可讓夫君久等了!”竇線娘站了起來,紅著臉點了點頭。

    兩女離開了院落,徑直朝張浪院落旁邊的書房走去。不一會兒,兩女來到了鬆柏掩映下的書房前。竇線娘突然之間緊張到了極點,禁不住對芸娘道:“姐姐,我,我還是不要進去了吧?”芸娘微微一笑,握住了竇線娘的纖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有姐姐在,怕什麽!”說著便牽著竇線娘走進了書房。

    一進書房便看見一個身形格外挺拔的男子站在前方的窗戶前背對著這邊。竇線娘禁不住心頭一蕩,隨即心髒便不可遏製地砰砰跳動起來。

    芸娘放開了竇線娘,揚聲道:“夫君,我們來了!”說話的同時,麵上還帶著微笑。

    張浪轉過身來。竇線娘在這一瞬之間,禁不住慌忙垂下頭去。

    張浪看向芸娘,又看了看她身旁垂著臻首局促不安的竇線娘。芸娘這時看見張浪的神色凝重,不禁奇怪起來。

    張浪對竇線娘道:“線娘妹子,有件事情要告訴你。……”竇線娘低垂著頭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這話,直驚得不知所措,一顆心髒仿佛都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了似的!隻聽張浪的聲音繼續傳來:“我剛剛接到消息,你父親竇建德在虎牢關外被李世民擊敗,夏王竇建德死在了亂軍之中。……”

    竇線娘驟然聽見這個消息,登時便感到晴天霹靂落下來了一般,猛地抬起頭來瞪著張浪,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而芸娘也感到非常震驚和突然。

    竇線娘迴過神來,臉色變了數遍,眼看淚光在眼眸中蕩漾,她卻硬是強忍著沒讓淚水流下來。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問道:“父王,父王他真的死了嗎?這個消息,這個消息確切嗎?”

    張浪見竇線娘並未像一般人那樣大喊大叫情緒失控,雖然明顯很悲傷震驚的樣子,卻能保持平靜,不禁對她又欽佩了幾分,“消息是伍雲召傳來的,絕對可靠。”

    竇線娘身子晃了晃,一旁的芸娘見狀趕緊扶住了她,神情擔憂地看著竇線娘。竇線娘朝芸娘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隨即離開了芸娘的懷抱,朝張浪抱拳道:“大王,我要立刻迴去了!”頓了頓,又一臉鄭重地道:“大王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若線娘不死,將來必定結草銜環以報大王大恩!”

    張浪禁不住歎了口氣,道:“你自己多加保重。”竇線娘看著張浪,似乎還想要說什麽,卻終究沒有說出口來。

    張浪對一旁的飛絮道:“飛絮,你率領一支女子衛隊護送線娘趕去涿郡與她的大軍匯合。”飛絮抱拳應諾,走到竇線娘的麵前,抱拳道:“竇小姐,我們走吧。”竇線娘朝張浪一抱拳,又朝芸娘行了一禮,便領著飛絮匆匆出了書房。

    張浪看著門口,微皺眉頭,久久不語。

    芸娘忍不住問道:“夫君,你,你會不會趁著唐軍與夏軍交戰之機率軍攻取河北?”

    張浪苦笑了一下,“我原本是有這個打算的。可是看到竇線娘這個樣子,卻有些不忍心了。”芸娘緊皺秀眉,沒有說話。按照她的情感,她是絕不願意讓夫君率領大軍去打河北而大大傷害竇線娘的。可是理智卻又告訴她,如今群雄逐鹿,若不能趁機擴大地盤和力量的話,遲早會被別人兼並消滅,而趁著夏軍對抗唐軍之時奪取河北,無疑將是最正確的選擇。即便如此,芸娘依舊不願意看到那一幕的發生。然而這一切卻又不能以她的意誌為轉移,禁不住歎了口氣。

    話說竇線娘兼程趕到了涿郡,與早就集結在涿郡的那幾萬大軍匯合了,隨即她便迫不及待地率領中軍離開涿郡南下。首先與負責戍守北方的大將呂賁匯合了。呂賁及其麾下部將眼見竇線娘安然迴返,而且還帶迴來了幾萬兵馬,不禁大喜過望。書記竇線娘從呂賁那裏了解到了更加具體的情況。

    她的父王竇建德不久前率領二十五萬大軍進逼虎牢關準備支援被圍在洛陽的王世充。然而卻被李世民施以誘敵之計而遭遇唐軍伏擊。大軍被唐軍驍銳一戰打垮,竇建德在亂軍之中被唐軍中的驍將薛萬策陣斬,頭顱都被唐軍取去了,夏軍奪迴來的隻有一具無頭屍體而已。竇線娘聽到這裏,禁不住悲傷的情緒,已經淚流滿麵了。隨即無限仇恨湧上心頭,憤然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若不能斬殺了李世民和薛萬策,我竇線娘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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