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浪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飛快地流逝。一轉眼,天氣已經變得寒冽起來,北風唿嘯中,第一場大雪將整個京城都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白色棉衣。

    這天一大早,張浪像往常一樣前往大殿參與朝會。其實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皇帝楊廣根本就很少臨朝,大部分時候都是大臣們在大殿上站了許久,老太監趙永才出來宣布皇帝今日不臨朝,叫大家散了。按照張浪的想法,既然你皇帝舒舒服服地睡在溫柔鄉裏不來上朝,何必把大臣們一大早叫起來幹等。不過這種想法也隻能想想而已,想要不來報到,除非是生了重病,否則是絕對不可能的。別看皇帝自己不來,然而他對於臣下是否缺席卻是十分敏感的,一個鬧不好,說不定丟了官位不說,隻怕連小命都保不住啊。

    大清早的,天才蒙蒙亮,張浪騎著馬走在前往皇宮的大街上。目光朝街道兩邊看了看,發現蜷縮在街道兩邊瑟瑟發抖的乞丐比昨天似乎又多了很多。張浪不禁皺起眉頭,心裏憂心忡忡。從幾個月之前開始,就不斷有乞丐湧入京城,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是很多也沒引起誰的注意,似乎是從兩個月前開始,乞丐驟然增多,而且增加的幅度有增無減,如今據說已經有六七十萬來自各地的乞丐湧入京城了,不過張浪估計,這個數字應該遠遠少於真實的數字。

    根據張浪了解到的訊息,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因為楊廣大肆修建離宮別苑開鑿運河以及修建江都造成的,楊廣急功近利,為了在短時間內完成這許多浩大的工程,不僅耗光了國庫而且連增加的賦稅也難以承擔,人力方麵,已經有幾百萬的民工被官府征調從事繁重的勞動。

    如果單是如此,情況可能還不是很嚴重,最嚴重的問題是各地官府以楊廣的命令為由頭往往中飽私囊,因此朝廷每加派一兩銀子的賦稅,地方官員便會以此為由頭向百姓強征至少三兩銀子甚至到五六兩銀子的賦稅;至於被征調的人工,地方官府為了將朝廷播發的錢糧中飽私囊,往往克扣民工錢糧,民工做著最繁重的工作卻連糊口的錢糧都拿不到,因此逃跑事件十分頻繁,甚至出現了整個工段的數千民工集體逃亡的事件。

    民工逃走之後,為了害怕被官府處以連坐的刑罰,因此往往舉家逃走。如今逃難到京城來的流民,有相當一部分就是屬於這種情況;其餘的流民則是為了逃避已經無法承擔的攤牌和賦稅而逃離了家鄉。

    百姓逃離了家鄉成為流民,各地官府勢必要將本地的人力負擔和賦稅負擔轉嫁到還沒逃走的百姓身上。還沒逃走的百姓承受不了,也都紛紛踏上了舉家逃難的道路。如此惡性循環,情況愈演愈烈。

    張浪來到大殿上,與相熟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唿,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按照張浪的估計,皇帝今天肯定又不會來了。沒過多久,老太監趙永從側門進來,站在玉階上揚聲喊道:“陛下駕到!”張浪心裏微感驚訝,朝側門那邊看去,隻見皇帝走上了玉階坐在了龍椅之上,張浪看他腳步虛浮神色灰暗的模樣,不禁懷疑他這麽多天的時間裏是不是都躲在後宮享受他老子的妃嬪去了。

    眾大臣山唿萬歲。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老太監趙永站在皇帝身旁揚聲喊道。

    宇文述立刻出列,抱拳道:“啟稟陛下,老臣有事啟奏。”

    楊廣見是宇文述,不禁微笑著問道:“宇文愛卿有何事要奏?”

    宇文述道:“啟稟陛下,老臣剛剛接到小兒宇文智及的報告,江都城基本擴建完成,離宮別苑已經完工,可以恭請陛下聖駕降臨了!“

    楊廣聞言,大喜過望,讚賞道:“愛卿真不愧是寡人的肱骨大臣,如此浩大工程,居然區區半年多時間便告基本完工,好好好!”隨即對大殿上的文書官道:“即刻擬旨,升宇文述為大隋丞相,官居一品!”宇文述大喜謝恩。楊廣又道:“封宇文智及為羽林衛大將軍,並加南陽侯爵位。”宇文述連忙替兒子宇文智及謝恩。楊廣說完,文書官也已經將聖旨擬好,走上玉階,雙手呈給楊廣。楊廣看了看,拿起玉璽加蓋上了印章,交由趙永。趙永接下聖旨,走到殿下交給了吏部尚書。皇帝的任免命令按照程序,必須交由吏部公示存檔才算是正式生效。

    楊廣聽宇文述說江都城已經急奔完工,便迫不及待地想帶著後宮的一眾佳麗前往江都遊幸玩樂,便問宇文述道:“宇文愛卿,寡人很想去江都看看,不知如今水路修建得如何了?”宇文述連忙抱拳道:“迴稟陛下,雖然水路工程還未完全完工,不過已經可以通行無阻。臣建議陛下下令打造十條長五十丈寬十丈的大龍舟,如此,陛下和後宮諸位娘娘便可乘龍舟直下江都遊幸。”楊廣大喜,想到能和後宮中那一位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暢遊江南美景,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然而就在這時,工部侍郎趙卓成突然出列,抱拳大聲道:“陛下,臣有本啟奏!”

    楊廣隨口問道:“你有何事?”

    趙卓成道:“陛下,天下百姓為了給陛下修建離宮別苑和開鑿運河,負擔已經十分沉重,家破人亡的事情路見不鮮!陛下如今又要打造龍舟,百姓如何負擔得起!天下百姓乃是大隋的基石,一旦百姓離心,大隋危亦!還請陛下明鑒!”

    楊廣本來在興頭上,這時聽到趙卓成一番言語,頓感大為掃興,怒聲道:“趙卓成,你竟敢誹謗君父!”

    趙卓成似乎已經豁出去了,大聲道:“臣豈敢誹謗君父!臣所言都是臣的肺腑之言!陛下,可記得當年的商紂王,可記得不久前的陳後主!他們哪一個不是因為耽於享受橫征暴斂使得百姓離心最後死於非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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