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離開青歌之後,葉黛暮的心總是悶悶的。雖然那個人不怎麽愛說話,而且一說話也毒得要命。但是葉黛暮總是覺得在他身邊比較安心。


    這份安心,大概是因為對方武力高超的關係吧。葉黛暮這樣敷衍自己內心的疑惑。因為有些期待,並不是存在才會令人開心的,那份期待落空以後的沉默更令人難熬。沒有期待,就不會再次刺痛自己那結痂的疤痕。


    “離要,青歌是什麽來頭?”葉黛暮在逃跑的路上還有心情打岔。


    “之前跟你說你還不信。他什麽來頭,我要是知道的話,早就被他滅口了好嗎?如果是青麵癸可能稍微知道一點吧。但是你問這個幹嘛?前朝都已經過去六百多年了,怎麽想也不可能會是你的對頭啊。”離要覺得自己的腳程在這幾天鍛煉得可以擠進一流的隊伍了。


    “你說的都是什麽鬼?我隻是,我隻是……”葉黛暮最想要問的事情最終還是消失在了喉嚨裏。她不敢問,她不敢探究事情的真相,她就是個確實無誤的膽小鬼。她害怕那萬分之一的奢望,再一次地化為泡影。


    握緊手,指尖碰觸掌心,仍覺得一絲絲的溫暖,好像那個用盡了所有來愛自己,來拯救自己的男人。


    哥哥,會是你嗎?


    還是我那可笑的幻覺呢?


    心裏像是升起了茫茫的霧氣,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樣。此時不應當有任何的猶豫才對,眼前的局勢混亂到找不到可以抽的線頭,再這樣磨嘰下去真的要完蛋了。


    “前麵就是上京了,但是問題是我們要怎麽穿過叛軍的營地迴到上京?”離要爬上樹,偵查了一下情況,現在隻差三裏地不到。以上京周圍的地形,從這裏出去就會無處躲藏了。


    “話說,之前……等等,這些對話,好像咱們之前有說過。”葉黛暮拍了拍腦袋,仔細地迴憶了一下。“對了,水路。離要,你就認命吧,我們這次不從水路進去是進不去了。”


    “等等,我們還是再商量一下別的辦法吧。”離要幾乎是把抗拒兩個字寫在自己臉上了。


    不過,最終她們也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長樂毅王攻城並不順利,而在他來之前,葉黛暮在上京城郊都做了堅壁清野,沒有給他留下半粒糧食。再加上葉黛暮端了他在雍州的老窩,長樂毅王根本沒有後勤可言。現在恐怕要彈盡糧絕了。


    葉黛暮和離要藏身的山林已經是他們最後一點食物的來源了。所以光是一個上午就來了三批人搜刮野菜什麽的。葉黛暮換藏身的位置就換個夠嗆。但是這大概也算是好事吧。長樂毅王撐不下去了。


    所謂的戰爭,其實拚的大多數都是後勤支援,像是靠戰場上拚殺取勝的少之又少。所以劉備得了一個諸葛亮,才能從一窮二白轉變為後來三足鼎立的一個角。


    “我信了你的邪。”離要吐了一口水,憤憤地罵道。


    “閉上你的嘴啦,等會又嗆水了。而且是我在推好不好,你啥都沒幹還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葉黛暮拚命地蹬水,幸好這是在水裏,否則這麽大的木板,再加上一個男人,她就是舉重冠軍才扛得起來吧。


    不過,這樣的問題跟之前那些相比,都已經是小菜一碟了。葉黛暮先將離要推到岸上去,再自己爬上岸,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來以後要好好管一下水道了,就我們兩個還好,要是長樂毅王想到,派大軍從水路侵入的話,那可麻煩大了。”


    “先別管那個了,快點。把你送迴去,我就算是徹底結束任務了。這種短壽三年的任務以後絕對不要再來找我了。”離要四處張望,想找個地方弄件衣服來。


    他們上岸的位置是葉黛暮千挑萬選過的,半個人也沒有。葉黛暮擰了兩把衣衫,水嘩啦啦地流了下去。“我特意選的,這附近應該暫時沒有人。這裏是坊街,在這種戰亂的時候,應該不會開門吧。隨便溜進去偷件衣服來就好了。”


    “你這個陛下,還真是隨便。”離要也擰了兩把。全是水。一陣冬風吹過,他打了個哆嗦。“冷死了。”


    “這叫順應萬物之變。你還不是直接從殺手轉職成為萬事屋。”葉黛暮調侃道。


    “我會變得這麽慘,絕對是你們三個的錯。”提起這個,離要就想哭。這種轉職誰想要做啊。“快走吧,想到我就想轉職迴去。”


    “那我是無所謂啦,不過,我擔心之後你會比死更淒慘。想想幼安,嘖嘖,那家夥的小心眼,可不是蓋的。”葉黛暮完全不擔心這一點。


    “麻煩你有所謂一點。”離要無奈。“從來沒見過你這種皇帝,別人的命當命,自己的命當垃圾。”


    “我哪有。好,就是這裏。我們進去吧。”葉黛暮一手勾住不高的牆頭,立刻就要跳進牆去。


    “等一下!”離要一把將她扯了迴來。“為什麽暗器你聽得這麽清楚,裏麵有人,你半點都沒感覺?”


    葉黛暮悻悻地說。“那什麽,沒有殺氣,我感覺不清楚啦。而且感覺剛剛耳朵裏進水了,不是很舒服。”


    “你這種人究竟是怎麽活到現在嘛?”離要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哎呀,現在不要糾結這麽多啦。我看看,恩,好了,現在沒人了,我們進去吧。”葉黛暮嘿嘿嘿地笑了幾聲,立馬轉移話題。


    麻利地翻了牆,葉黛暮輕車熟路地找了一間進去翻找。離要跟在後麵,看她動作,不由地笑道。“你做別的也不知道怎麽樣,但是做賊的水平倒是不錯。”


    “你別再說風涼話了。”葉黛暮打了個噴嚏。“我剛傷風好的,再來一次,我真的要瘋。”


    迴應她的是離要的兩個噴嚏。“誰管你啊。我快傷風才是真的。我看這裏沒有,隻能從剛剛路過的護院那裏搶了。還好,他看起來穿得挺厚的。”


    “這樣不大好吧。會不會害他傷風啊?”葉黛暮還是覺得這麽做有點強盜。


    “婆婆媽媽的,做大事者,怎麽能拘小節呢?喏。”離要直接從葉黛暮頭上摘了一粒東珠。“到時候把他留在室內,再給他一粒這個當報酬就好了吧。算他走大運了。破棉襖換來帝王珠。”


    “你這個家夥。”葉黛暮當然不可能是氣他把自己的首飾拆了,而是笑他腦子不好。“你都知道這是帝王珠,這要是給他,他能拿去換錢嗎?非得被人家當犯人不可吧。”


    “那你說怎麽辦?啊,我不管了。反正我負責搶衣服,你負責付錢。”離要脫了濕漉漉的外衣,就要去搶了。


    “你下手輕一點啊。”葉黛暮過意不去極了。這個當看守的家夥也真是受無妄之災。想想哦,對了,葉黛暮直接從自己的衣服上抽了金絲。這個應該就沒問題了。


    “你們這群強盜。”問題並沒有被解決。葉黛暮捂著臉抱著衣服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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