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黛暮雖然離不了那重鷹,但是也沒有做小孩子脾氣,不肯弄個假的來替。何況盧淑慎的建議也著實的好,別的不說,留一把好劍給子子孫孫應當還是要的。


    不過,葉黛暮最終沒有要一柄和重鷹一模一樣的長劍,就打了個劍鞘是一般模樣的,裝裝樣子就好。


    內裏的劍身那就大有不同。葉黛暮想了想,劍必然是殺人用的,還是做的實用些好,故而要求了許多小機關,又是血槽,又是暗刺,還特地要求。


    說來奇怪,葉黛暮覺得自個殺人良心不安,但是她一做這殺人的器具卻半點障礙也沒有。盧淑慎最是明白她的,每夜裏不念個三千,轉一轉手上的佛珠,陛下是不肯睡的。如今這表現也叫她有些詫異。


    “陛下,你說起這個怎麽頭頭是道?難道您不怕了?”盧淑慎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


    “一條人命自然是貴重的。不過,我也不做傻子,人家要來殺我,難道還不許我先磨刀預備著?”葉黛暮倒是不怎麽在意。她是不想殺人,但是她也不想傻乎乎地坐等天命。


    命這玩意,信則有;不信則無。


    她來自現代,起先得了這皇位,還覺得是命中注定要叫她為這天下蒼生做一個明君。如今想來,托大了。她這種不識五穀,不明聖典的人居然好意思誇下海口,能做一名盛世明君,想來也是夠讓人小調大牙的了。


    人家辛苦地學帝王心術,讀萬卷書,習武,籠絡人脈,坐上這帝位尚且戰戰兢兢,她什麽都不懂的黃口小兒,憑著自己腦子裏的三瓜兩棗就想做人家幾十年也不敢想的夢,也是可笑。


    不過,這道理,大抵還是最近才明白的。葉黛暮之前一直自詡眼界開闊,必然超出這頑固不化的古人幾座山去,但是等她真正接觸政務,想要為天下蒼生做點實事的時候,才發現,她依然什麽都不懂,什麽也做不到。


    從前她覺得隻要掌控朝局,隻要能讓那群渾身長了刺的大臣乖乖聽命於她,她必然可以開創一個太平盛世。這會子倒好了,她發現天下不如她意的事兒,還多著呢,不少這麽一群刺頭。


    “已經有了些眉目,那地方的屍首,是委托了流民去埋的,兵器一類卻是我們自己人收走的。好兵器可以傳家,江湖上人的眼睛都賊亮。你那劍,八成是被哪個識貨的帶迴去了。逐個找還是找得迴來的。”謝璿帶了一壺梨花白來。


    在廟裏幾天,葉黛暮死活不肯放他一個人去偷吃,沒辦法,他就生生忍了幾天。迴來剛去酒肆把酒壺打滿了,葉黛暮的飛鴿傳書就跟催命似的來了,一刻鍾七八隻,直接把他帶的鳥食吃個幹淨,還沒完。


    那送信的鴿子沒討到食,啄了他幾下才甘心。惹得一眾紈絝笑成一團。謝璿哪是那種心眼子大的人啊,他的心眼比那麥芒大不了多少,唯有葉黛暮治得了他,其他人就等著被報複吧。


    那邊謝璿接到信,立即甩了他那一眾的狐朋狗友,來找葉黛暮了。連仇都來不及報,可見多把她放在心上。


    “都怪你,當時撞了我一下,害得我什麽也沒想起來。”這碰瓷也是絕了,隔了個七八天還能用。葉黛暮卻不管這麽許多,一股腦地把氣撒到謝璿頭上。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好了吧,搞得你忘了人家小姑娘,又忘了重鷹,還把那發病的村子也給忘得一幹二淨。”都說了這是個頂頂小心眼的家夥。


    葉黛暮本還坐在那裏一邊喝著冰鎮的綠豆湯,一邊聽他的道歉。聽到這最後一句,頓時臉色大變,驚得跳了起來。“糟糕,還有這一茬子事呢!我說怎麽覺得還忘了事情的,竟還真一點也沒印象了。”


    謝璿做了那麽許多,就等著這兒呢。見葉黛暮震驚得跳了起來,手裏的綠豆湯都要灑了,他才得意洋洋地替她抓住那綠意荷葉碗。“小心湯啊。”


    葉黛暮這下徹底慌了。這件事可等不得,這幾日沒顧得上,如今也不知會醞釀成如何的禍端。瘟疫若是真,那便是萬民受苦的開端。叫這大魏的百姓攤上她這麽個忘性大的皇帝,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這個怎麽辦?得叫人去看看才行,若真是瘟疫……那我還焦急了個什麽勁,等死好了。天哪……”葉黛暮被嚇得語無倫次,說的話都毫無邏輯了。


    謝璿本是拿這件把柄想逗弄一番就好,不想竟叫她驚懼至如此,趕緊地收尾。


    “別怕,別怕,我逗你的。那地方第二日你還睡著的時候,我與師父就去看過了。不是瘟疫,就是中了山中的瘴氣,師父給他們開了藥方,這幾日我盯著的人迴報說,都好全了。”


    “不是瘟疫,不是,不是,唿。”葉黛暮長長地出了這口氣。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臉色煞白,手腳都軟了,靠在謝璿身上,那是站也站不住了。


    “不過,這倒是漏出了一段好事。你猜得有一件事不錯。那些人俱是被人販子拐來的,裏麵雖不全是汴州之人,但是也占絕大多數。更妙的是,裏麵還真有戰亂地界逃出來的人。”謝璿趕緊轉移話題。


    “什麽!快快去帶來,細細盤問啊。”葉黛暮立即大喜過望,臉上的紅潤也迴來了,力氣也有了,一把擰住謝璿的耳朵。“你個混球,又來嚇我。”


    “疼疼疼,我錯了,我錯了……葉維楨,你再這樣,我下麵的話不告訴你了。”謝璿習武了十多年,葉黛暮這等把戲,哪是真的能弄疼他的。偏偏他就不敢站直了,生怕拉傷她的手臂。


    以往盧淑慎見了,雖覺得這男人不配她家什麽都好的陛下,但也勸過,這光天化日之下揪耳朵也太過了點。但是後來她就不勸了。她可算是看明白了,自家的陛下和這紈絝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什麽鍋配什麽蓋,那個相配啊。


    謝璿也就是那這個齜牙咧嘴,哎呀呀叫疼的模樣來逗弄他家小媳婦的。但是做戲要做全,哪怕葉黛暮心裏明白,他也願意演來供她一樂。


    “那好吧,你說。”葉黛暮笑夠了,放了這耳朵,拿迴自個的湯碗,一勺接一勺地喝綠豆湯。這個天喝這個,又冰又甜,還清涼,最是解暑不過。


    謝璿湊過去,非要從她勺子蹭上一口湯,才心甘情願地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你之前給我形容的白骨神婆的酒,是斐家特有的寒潭香。我覺得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這邊村子剛出了類似瘟疫的事,就被你聽到了,剛下山就被早有準備的綁匪撞上了。其中必定有鬼。”


    葉黛暮聽著,心中便有了猜想。“與那斐家可有幹係?”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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