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有盧淑慎這樣熟悉內情的人在,製定計劃便順利多了。針對汴州的盧都護可能有的各種情況都已經做了相應的對策。隻是目前還需要更多的情報來判斷,該選擇哪種方案。


    葉黛暮吃了一大桌,歡快地吃撐了,然後被盧淑慎趕去練字了。陛下的字實在是不能見人。連盧淑慎這樣的陛下控都不能忍受。葉黛暮苦大仇深地選起筆來,每天五十張大字簡直要人命,哪怕有夜宵補償,也彌補不了她受傷的心靈。今夜練的是金剛經。


    當初選擇信仰的時候,葉黛暮連猶豫也沒有,誰叫她在現代隻懂一點佛教的知識,不過到了這個時代,她才發現很多她以為的嚴苛條律都是誤解。但是也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比如不濫殺無辜。想到這裏,葉黛暮的神色便不住地黯淡起來。她想到自己這雙手,殺過人。


    性命是多麽寶貴的東西,在如此多的生死離別之後,葉黛暮終於知曉了。她比任何人都懂得這個道理,也比任何人都更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人生。她曾以為穿越是一個悲劇,沒有什麽比失去自己所熟悉的一切更加可怕的世界了,但是若這並非是一個偶然,而是必然呢?


    這一世是她的前世,或是她的轉世。而她曾記得的過往,並非是束縛,而是一種力量。她擁有現代人的思維,這是這個時代絕對看不到的宏偉的視角。若是上天選擇這樣一個她來做大魏的女皇,必定是有它的道理。葉黛暮對自己不住的搖頭,又在哄弄自己呢。天命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誰也說不準。


    “陛下,該安歇了。”盧淑慎來催促道。葉黛暮點了點頭。沒有謝璿在,她幾乎沒有動力堅持去紮馬步了。但是一摸到自自己手上的傷疤,她還是推遲了入睡的時間,花了和平常一樣的時間去紮馬步。隻是這一次沒有謝璿,連一炷香都難熬得叫她骨頭發痛。


    終於練習完畢了,葉黛暮又是渾身大汗,不得已去沐浴了一次。喝了一杯安神茶,葉黛暮才躺上了席子睡覺。隻是這一夜注定沒有什麽好夢。她滿懷著心事,連夢中都是憂心忡忡的景象。但是當起來的時候,她又什麽都忘記了,隻記得很恐慌,忐忑不安至極。


    她總覺得什麽事情要發生。


    早朝卻出乎意料地順利。汴州開倉放糧之事已經塵埃落定,但是如今的爭議是如何解圍汴州的兵亂。這些亂黨已經能組織成一支有效率有目的的軍隊,那麽就已經不能當做一般的流民來對待了。出兵鎮壓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隻是現在的問題是誰來領兵?用那支軍隊?


    昨夜葉黛暮的小會議已經討論得差不多了。隻是她也不能拿他們的主意直接拍板決定,要是能那樣就簡單了。葉黛暮現在雖說是開始處理政務了,但是其實大多數狀況下她都是旁觀的那一個。不過,這樣也已經比之前的狀況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了。


    “汴州軍在何處?怎會犯如此低等的錯誤?在敵陣前居然將大本營給暴露出來,難道連這麽一點亂黨都不是對手嗎?”這位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葉黛暮斜眼瞟了一下,辨認一番後才確定這家夥應該是斐家的。這些世家真是亂成一團麻,即是聯盟,又是敵人。聯合起來像是天底下最牢固的城牆,打起來的時候卻是不死不休。


    “黃巾亂黨四處流竄,如同山野之風,即使是用網子去捕捉也很難不漏掉。”站出來說話的不必看也知道是盧家的人。兵部的盧尚書一臉淡然,但是葉黛暮隱隱看出他的不耐煩。看來便是一個家族裏,也不盡然都是團結的。這一點葉黛暮自己深有體會。


    “追究是誰的責任那是日後的事情。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平叛?”徐尚書這句話裏賣了什麽關子?葉黛暮緊皺眉頭思考。難道他想要兵權?但是不可能的,目前的兵權都被盧家、謝家還有薑家瓜分了。雖說如今是盧家坐了兵部尚書的位置,但是薑家的部下如今都遍布四處,盧家想清除異己也做不到。


    至於謝家……葉黛暮不由自主地想到二十年前那位赫赫有名的謝公。隻是現在謝家的勢力都已經隱藏在了暗處,對兵權的掌控力比薑家更加不如。因為如今的謝家掌權人謝晉奕可是個實實在在的文人。


    “自然是西京發兵。”徐尚書理所當然地提議道。雖說這個建議再正當不過,因為西京是大魏兵力最充足的地方,常年駐守著三十萬大軍,這還隻是在伍人員的數字,加上軍戶裏的數字便更加龐大了。徐尚書這麽提議,自然不會有人疑心他另有居心。


    隻是葉黛暮內心對這個徐家充滿了懷疑。這麽說也許有些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但是以徐婉清給她留下的印象,這個家族的血脈裏大概也流淌著瘋狂吧。當然徐景茗例外。說起來,他去修養這麽久都沒有一個消息,叫她突然地有些擔心。


    “徐將軍那邊可還好?”葉黛暮忍不住去問了薑瑛,畢竟他是這裏唯一能和徐景茗有所來往的人士了。隻是以葉黛暮看來,若是沒有緊急情況,這兩個人八成也不想交際。


    “陛下,關心的事情太多了。”薑瑛一如既往是冷淡的表情,但是最後還是忍不住葉黛暮的央求,吐露了一點。“陛下,這並非為人處世之道。你若是關心太過,反而會叫人心生憎惡的。哎,真是拿你沒辦法。徐景茗將軍的妹妹可能遇到麻煩了,徐將軍正在想辦法解決。”


    “雖說他現在沒有向我效忠,但是我們還是想辦法幫幫他吧。畢竟我的這條小命,還多虧了他,才活得到現在。無論如何,我還是得報恩吧。”葉黛暮想了想。徐景茗的嫡妹不就是和玉真郡主去西山遇險的那個徐世女嗎?葉黛暮記得她似乎保住了性命,卻失去了生育能力。


    這一點就是在提倡男女平等的未來都會要了女人的命,何況是這個迂腐地以生兒育女為第一要務的古代。葉黛暮不需要多思考就能想到這個姑娘現在的境遇有多悲慘。更不幸的是她還有那樣一個不把她放在心上的親爹。但是萬幸的是她還有一個可以替她擋風遮雨的哥哥。


    哥哥……葉黛暮想到這裏,世界頓時黯然失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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