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是好天氣啊。”葉黛暮很是歡快地抬了抬自己下滑的帽子。


    “陛下,這帽子還是太大了些,還是換了吧。”跟在後麵裝扮成小廝的是青盞,她在侍女中最有作詩的才華,也很通人情世故,對於世家子舉辦的秋日宴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不要吧。這帽子真的很好看啊。”葉黛暮早上對著鏡子整整選了半個時辰的衣服,最後被盧淑慎全部駁迴,還好她殊死抵抗,還留下一個帽子。雖然這帽子也不太合適,但是盧淑慎看她可憐巴巴地樣子隻好妥協了。


    “對了,青盞,幼安說在哪裏等我們呀?”葉黛暮望著秋季高高的蔚藍的天空,很是興奮地問。穿上男裝並不是為了裝扮成男人,隻是男裝比女裝要方便一些。而且就葉黛暮這個模樣,怎麽也裝不像。


    “就在這裏。陛下,小心。”青盞小心翼翼地警惕著四周。她知道,現在陛下的敵人很多,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落入危險的境地。葉黛暮看著她的樣子,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習過武的女孩,就是再謹慎也不可能發現所有處在暗處的危險。


    起碼,她就沒有注意到那棵樹上蹲了兩個人。葉黛暮聽到了,兩個唿吸聲。沒有比終日在死亡邊緣警惕於人聲的孩子更擅長這個了。她曾靠這個,在嫡母徐婉清心情不好連續清洗兩個院子奴仆的時候,逃過一劫。


    真是可笑,昨日的池中魚,今日的雲上龍,沒有區別的是,死亡總是如影隨形著。葉黛暮摸上自己腰間的重鷹。劍沒有鳴叫,那些人身上沒有殺氣。


    謝璿這家夥居然遲到這麽久。青盞很是不耐煩地走來走去,好幾次想勸陛下迴去,可是也知道若是這場宴會陛下不能達到期望的目標,那麽整個朝局將沒有一絲改變的可能。雖然青盞依然不是很相信,那些眼高於頂的世家子們會同意站在陛下這一邊。


    世家曆來聯姻已久,甚至有交子之盟,層層利益交織在一起。無論世家內部如何鬥爭,但是他們都是一致對外的。而作為皇族的葉黛暮自然是他們敵人。


    不過,利益至上的世家不是鐵板一塊。


    “久等了嗎?”謝璿慢悠悠地從角落裏蕩了出來。一身青衣袍,手持白玉柄,烏發用一根墨帶隨意綁著,很是瀟灑放蕩,好一個世家公子哥。


    “還好吧。不過,你還真是慢啊。”葉黛暮很是隨意地說。“我看看,這白玉柄倒是不錯,什麽也沒刻,摸起來一定很舒服。借我玩。”


    “恩,別打碎了。不是說好辰時三刻的嘛。是你來得來早了。”謝璿隨手就將這價值連城的白玉柄放到了葉黛暮的手中。


    “這樣。哇,好舒服的說。迴去我也要去內庫找找,有沒有這種手感的。”葉黛暮倒很開心。在一旁的青盞早就看呆了。


    陛下開心得太早了。這白玉柄無一絲瑕疵,渾然一體,乃是難得一見的暖玉,而這玉的特殊來源,更是舉世無雙,即使是身為大魏的女皇,也不一定能擁有。


    這是當年六國聯盟,身為聯軍大都督的英國公謝晉冀在擊敗北方突勒侵襲之時得到的將之玉。是北方特有的白玉礦藏出產的,現今北方突勒再次膨脹之際,以魏為首的南部六國卻再也沒有一個大將如謝公那般的守護者了。


    武如謝公,文若玄公。星落凡塵,不過一二,盡入這謝家。天下之大,再也沒有一個謝家,可以如此幸運地擁有這令世人稱羨的世家雙璧了。即使是三十年都未有一公姓謝,也未曾動搖過謝家的地位。


    “陛下,你的帽子哈哈哈哈……”謝璿仔細看了眼她的搭配,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後翻。“這帽子是五十年前的流行的款式吧。”


    葉黛暮想了想,鄭重地點了點頭。“天佑二十五年的時候梁州刺史為誠敏帝獻上的。確實是五十年前最流行的款式啊。”


    “哈哈哈哈……陛下,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哈哈,真是有趣,快走吧。”謝璿完全沒有禮節地大笑起來,先一步走在前麵。


    “你才是!說的不是人話!”葉黛暮卻完全不生氣,舉著玉柄,笑著追了上去。“你這傳世寶玉,不要啦。把帽子還來!”


    “不還。有本事來追。”謝璿肯定有酒了,這歡快地語氣,百分百酒醒了後會恨不能殺人滅口。不過,現在就讓她先盡情欣賞一番他失態的樣子。


    “青盞,把這一幕好好看下來,迴去做幅畫掛咱們牆上。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老闖咱們的房梁?”葉黛暮還有心情調笑。


    青盞忍笑點了點頭。這英國公之子也確實太放蕩不羈了一點,是該好好治治他了。也許盧大人的警惕有些過分了。這謝公子也不過是放蕩了一些,當然這對於世家公子來說並不是什麽大的過錯。“不過,陛下,您是不是該用個化名啊?”


    “說的也是,要是一開始就用勢壓人,恐怕還真找不到可用之才了。我想想,恩,就叫石姬好了。”


    “陛下,這也太通俗一些吧。若不叫憫馨什麽的,畢竟有詩意吧。”青盞身上的藝術細胞一下子噴湧了上來。“要不叫燁尹也不錯啊。”


    “還是石姬就好了。”葉黛暮頑固地說。


    “陛下……”青盞忍不住哀嚎。


    同樣一聽這名字便笑噴出來的,還有謝璿。“陛下,你這名字,很好。和路上隨便撿到的貓狗差不多嘛。”


    “不許叫陛下,叫我石姬。恩……這名字我總覺得在哪裏聽過,算了。”葉黛暮總覺得好像忘了。“不然叫我維楨也行。”


    “維楨。王國克生,維周之楨。好一個葉維楨。真是個好名字,當浮一大白。”謝璿大笑著從腰間摘下酒壺,喝了起來。


    “陛下,怎能輕易告訴他人您的字號呢。”青盞急切地說。


    “名字這種東西,就是為了讓別人使用才存在的,若是沒有人稱唿,和無名之人又有什麽區別。”葉黛暮笑著說,上前一步想一把搶過謝璿手上的酒壺。按謝璿的身手,就葉黛暮剛學沒幾天的武功,根本不可能。


    不過,意外地她成功了。“啊。”葉黛暮自己也沒料到,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想了想,喝了一口。“咳咳咳……又是梨花白。你個酒鬼也不夠檔次啊。”


    “你這個土包子,這梨花白可是一滴值千金的。你再這麽浪費,把你賣也賠不起。”謝璿鬧慣了,完全忘記了對方是當朝女皇。


    “梨花白這麽值錢啊。”土包子葉黛暮趕緊連喝了好幾口嚐味道。她也完全沒意識到,她現在已經是身家天下,酒窖裏別說一壇子梨花白,就是用梨花白淹了他都夠了。青盞翻了兩個白眼,也沒說出來。“可是一點也不好喝啊。我更喜歡桑落酒。”


    “那酒是貢品,就是我家,也隻有過年過節才有賞賜……恩,我忘了,你是個女皇。以後多給我賞點啊,陛下。”瞧瞧著隨意的語氣。


    “叫石姬。”葉黛暮的臉上浮現了兩團紅暈。青盞根本阻止不了,眼睜睜地看她喝醉了。


    “還是叫維楨了。那名字太傻了,我叫不出來。”謝璿一把奪過酒壺,倒入口中,卻發現裏麵已經空了。“你個小酒鬼,把我的酒喝光了……”


    “什麽?”葉黛暮一把摟上他的脖子。“好嘞走,咱們再去喝一攤。”


    “哪有酒?”兩個人完全沒有芥蒂地摟著,走得還挺穩當。一旁的青盞氣得臉都青了,這、這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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