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奈又憋屈的是,他卻不得不為了靖臨的處境而克製自己的怒火,若是他真的對玄念玉動了手,哪怕是給他造成了一點無關痛癢的小傷,這都會成為瀛洲帝君手中的把柄,給反衛黨可乘之機。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被革除了手中的一切職權,不僅空有神衛虛名,更是戴罪之身,若玄念玉真在自己手中出了什麽事,靖臨會更加為難。


    為了靖臨,他不得不忍。


    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後,初雁才大步走到了玄念玉的身後,先是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隨後才凝眉啟唇,語氣冰冷的沉聲說道:“玄公子,九重天天規森嚴,望您做事之前,三思而後行。”


    聽到初雁的聲音後,正在哭泣不止的四位小仙娥瞬間齊刷刷的抬起了自己的腦袋,各個麵色蒼白,嘴唇被凍得青紫,然後如抓了救命稻草一般,含著淚急切又哀求的看向初雁。


    正在出言辱罵仙娥的玄念玉當即怒不可遏,心中暗罵:“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狗東西多管閑事?”同時兇狠迴頭,然後,愣住了,或者說是,被驚豔到了。


    初雁的模樣,還真是對了這位公子哥的口,當即兩眼發光心頭邪念橫生。


    屋裏的那位抵抗了一晚上也不從了他,眼看著天快亮了,玄念玉也不想再跟著耗下去了,誰曾想竟然又來了一位自己送上門的,別提多驚喜了。


    美人在前,玄念玉麵上的陰沉狠戾之色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和顏悅色及溫柔繾綣,也不罵初雁是個不是死活多管閑事的狗東西了,反而笑眯眯的看著他,客客氣氣的問道:“這位公子儀表堂堂氣勢不凡,一看便是個人物,可跟本公子說說你的名字?交個朋友認識認識?”


    一看玄念玉這態度,初雁便知他的齷齪想法,心頭怒氣當即翻翻,但是又不得不忍,隻得攥緊了雙拳,麵色鐵青,近乎咬牙切齒的啟唇道:“九重神衛,初雁。”


    聽完初雁的話後,玄念玉簡直不能再滿意——


    早有傳言說神衛和神君之間不清不楚的,那就說明神衛絕對是個斷袖,那真是完完全全的合了自己的胃口。


    隨後玄念玉勾唇一笑,浪蕩又輕佻的走到了初雁麵前,剛要抬手勾起初雁的下巴調戲一番,可誰知胳膊還沒抬起來呢,就被神衛大人一記殺氣逼人的淩厲眼神給近乎嚇破了膽。


    一股驚恐寒意順著玄公子的脊背瞬間竄上了後腦,嚇得他半個身子都是麻的,不知所措的呆滯了少頃後,玄念玉才從恐懼中緩過來了,隨後心頭便湧起了一陣滔天怒火!


    整個神界誰不知道九重神衛被當朝革職罷官了?


    誰不知道你就是一個不要臉的男.寵?


    區區一個空有虛名的皮肉禁.臠,你裝什麽清高?竟然也敢在本公子麵前耀武揚威?


    不知好歹的騷.貨!


    玄念玉原本一臉溫柔的的神色在瞬間就陰沉了下來,隨後冷笑,滿是鄙夷的說道:“當了□□還裏牌坊的騷.貨本公子見到多了去了,還以為早就見慣了,可見到神衛之後啊,本公子才知道,九重天的貨色,還真是不一樣,牌坊都比別人立得高。”


    隨著玄念玉的話語,初雁的臉色是越來越陰沉,雙拳攥的咯咯作響,胸膛早已被怒火吞噬,隨時能將他的理智吞沒。


    而玄念玉卻絲毫不在意初雁的怒意,反而感覺好笑——臉都不要了竟然還有幾分小脾氣。


    隨即輕蔑道:“不就是神君養得一條狗麽?憑借著幾分姿色睡出了人上人,還真把自己當東西了?不就是個賣.屁股的麽?等哪天神君把你玩膩了,還不照樣是條喪家犬?然後再去另找下家?繼續賣?”言及至此,玄念玉先是對著初雁鄙夷一笑,隨後話音一轉,“可本公子看你如此有恃無恐,想必是有什麽過人之處吧?不然怎麽會把神君迷得顛三倒四?竟然為了你連後宮都不要了。”


    連皮帶臉的將初雁侮辱了一番之後,玄念玉的語氣越發來的淫.邪了起來,雙眸中的淫.光也越來越盛:“初氏神衛世代單傳,從九重建立至今,總有七代神衛,其中僅有一代女神衛。想當年這位女神衛可是鬧出了不小的爭議,近乎滿朝反對女人稱衛,差點就讓神衛一族從九重天消失了。但隨後你們初家啊,就再也沒生出過女人,是真的生不出女人,還是不敢“生”女人啊?”話音還未落下,玄念玉的手便朝著初雁的雙.腿間抓了過去,滿目淫.笑的看著他,浪蕩又邪惡。


    第92章 結仇


    若單是出言侮辱他,初雁還可以咬牙忍耐,但玄念玉的無恥之行卻徹底激怒了初雁,令他忍無可忍。


    玄念玉的手還沒碰到美人的衣角,美人便已徹底暴怒!


    不過紮眼之間,初雁便已出手製住了玄念玉的胳膊,同時猛然抬腿用膝蓋狠狠地頂到了玄念玉的雙腿間。


    劇烈的疼痛瞬間由下.身傳遍全身,可還不等玄念玉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刹那間翻天覆地!


    初雁抓住玄念玉的胳膊,一個旋身便將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下手重的就跟砸麻袋一般無情,一下子把玄念玉給摔得,簡直要四分五裂了,登時連慘叫唿喊都發不出來了,隻得癱在地上的不斷地抽搐,同時滿目惱怒痛恨的瞪著初雁,被仇恨充斥的雙眸布滿血絲,近乎目眥欲裂。


    可下一瞬,他眸色中的怒恨便盡數被恐懼取代。


    隻見初雁反手抽刀,“鏗鏘”一聲,開山出鞘,登時寒光乍現,如深冬寒冰般刺骨攝人,不過眨眼之間,開山.刀的鋒利刀刃便已斬到了玄念玉的頭頂之上。


    那些個跪在附近的小仙娥當即麵無血色,恐懼驚唿的同時齊齊捂住了自己的雙目,來躲避即將出現的血腥場麵。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柄紅色劍鞘如閃電般急遽閃過,不偏不移的擊中了初雁的刀身,堪堪阻止了他砍向玄念玉頭頂的刀刃。


    劍鞘飛來的同時,靖臨的驚唿聲在身後迴廊響起:“初雁住手!”


    聽到靖臨的聲音後,初雁才得以尋迴自己的理智,下一瞬,便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他瞬間清醒的同時也讓他心有餘悸,背後直冒冷汗,甚至連執刀的那隻手都在止不住的輕顫。


    幸好……幸好靖臨及時趕到攔下了他,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玄念玉如果真的死在了他的刀下,靖臨的處境會變得無比艱難。


    相當於他親手將靖臨推向了絕境。


    剛才初雁有多憤怒,此時就有多後怕,甚至連唿吸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而後他迴神愧疚又自責的望向靖臨,這才發現靖臨的臉色也是一片蒼白,神色中包含的驚懼並不亞於他。


    其實靖臨的心頭,也是疼的,她心疼初雁。


    靖臨明白初雁是個有分寸的人,既然能逼的初雁拔刀,那必定是玄念玉觸及了初雁的底線,令他忍無可忍。


    可她不但不能為他出氣,反而要勒令他忍氣吞聲。


    因為她是神君,背負著九重天的利益,所以不得不犧牲初雁的利益。


    又因為她愛他,舍不得他,所以她自私的為了維護自己的愛而委屈了自己愛的人。


    為什麽她與初雁之間,會這麽難啊?


    神君的身份給了他初雁,卻又應為這重身份,束縛了她和初雁的感情。


    靖臨滿目歉意的望著初雁,而初雁卻對自己的犧牲與退讓不以為然。


    隻要靖臨安好,他就什麽都無所謂。


    隨後初雁將目光移向了靖臨身後,神色一怔,眉頭不自覺的蹙了起來,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籠罩了心頭。


    靖臨的身後站著一位身著華貴黑袍、腰束鑲金玉帶的中年男子,該男子的五官英挺,身材高大,若非此時雙眸中不斷翻滾著的怒意和難以掩飾的後怕影響了他的神色,必定是個氣度不凡、莊嚴穩重的大人物。


    而該男子身後則緊跟著玄念阮,此時玄念阮的神色也好看不到哪去,麵色蒼白,慌張又擔憂的看著倒地不起的玄念玉。


    不必細想,這位中年男子,定是瀛洲帝君,玄瀝。


    並且,他來者不善。


    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差點就死在了他人的寒刀之下,玄瀝怎能善罷甘休?怒火中燒之下早就不顧君臣禮儀了,雙目赤紅的瞪著初雁,隨後不知是對靖臨還是對初雁厲聲質問:“敢問我兒是翻了何等滔天大罪,竟讓神衛大人給定下了必死之刑?!而九重神衛又何時有了先斬後奏的權利?!竟然連一聲通報都沒有便將我兒就地□□?!”


    玄瀝的話語如同一陣凜冽寒風般頃刻間掃蕩了整個聽雪閣,將原本就寂靜的院落掃出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靖臨雖是沉聲不語,但對於玄瀝藐視君威的架勢,心頭早已憤怒至極,就連麵色上也顯出了幾分難掩的怒意。


    這個瀛洲帝君,是在欺人太甚!


    雖然一來到聽雪閣便看到了初雁對玄念玉拔刀相向,但是所為何來,大家心知肚明。


    方才聽那個小仙娥通報玄念玉奸.汙雪女未遂又仗勢欺人、出言辱罵之後,靖臨當即怒不可遏,甚至在一怒之下掀翻了龍案。


    玄念玉奸.汙九重仙娥已是重罪,看在他爹瀛洲帝君的麵子上對他網開一麵已是靖臨的底線,沒想到這個淫.賊竟如此不知死活,竟敢將魔爪伸向了九重貴客北域雪女!實在是太不把她這個神君放在眼裏!


    而仙娥來通報的時候,靖臨已經來到了雲海廣場,那時台下坐著的大臣們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些數量的,其中就包括瀛洲帝君。


    龍案被砸,發出了一聲轟然巨響,原本還有幾分熱鬧的雲海廣場在瞬間陷入了死寂,大臣們各各麵麵相覷、噤若寒蟬,錯愕又緊張的猜測著神君為何會突然震怒?


    靖臨先是麵色鐵青的沉默少頃,而後冷笑,語氣冰冷的啟唇,對那個小仙娥言道:“告訴瀛洲帝君,玄大公子昨晚都幹了什麽好事!”


    靖臨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足以清清楚楚的傳遍整個雲海廣場。


    既然上次的忍辱退讓被看做了包庇縱容,讓這個淫.賊得寸進尺,那麽這次,靖臨說什麽都不會再繼續退讓。


    那個從昨晚起便備受驚嚇的小仙娥再一次的被神君的震怒威懾到了,當即跪在了地上,麵色蒼白,聲音顫抖的將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一重述。


    隨著小仙娥的話語,整個雲海廣場上的氣氛越加凝重緊張,所有人都將目光周集中在了瀛洲帝君所在的方向。


    玄瀝與玄念阮聽後當即大驚失色,齊齊起身跪倒在了神君麵前,代子(哥)認錯。


    而靖臨則置若罔聞,憤然拂袖離席,立即趕往聽雪閣。


    玄念玉犯下此等淫.邪大罪,玄瀝這個當爹的和玄念阮這個當弟弟的,必定是緊隨神君其後,驚恐又著急的趕往聽雪閣收拾殘局。


    可誰曾想君臣三人剛一趕到聽雪閣,便看到了初雁執刀對玄念玉痛下殺手,原本心虛緊張的玄瀝竟在瞬間被激怒了——雖然不爭氣,但好歹是自己親兒子,當爹的總歸是在乎的。看著自己的親兒子如待宰羔羊一般任人宰割,而執刀之人又是憑借著美色身居高位的神君男寵,玄瀝當即羞惱萬分,心中怒火橫生!徹底忘了自己來這裏的原本目的。


    眼看著自己的君父衝撞了神君,一向機警的玄念阮當即在玄瀝身後低聲提醒道:“爹!神君一向公正嚴明,是非對錯,自會明辨!”


    玄瀝冷笑:“就算我兒當真犯下不可饒恕的死罪,也不該由罪臣先斬後奏!”


    靖臨心頭雖然怒火滔天,但卻無法發作,因為玄瀝的話語,穩準狠的擊中了此事的關鍵之處,更是她的軟肋——初雁。


    隨後她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的看向初雁,語氣淩厲的言道:“身為九重神衛,是誰給你的膽子先斬後奏?”


    初雁在心頭苦笑:“自己果然又給靖臨添麻煩了。”而就在他剛要認錯領罰的時候,身後原本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隨後院內眾人,再次震驚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雪女向來是聖潔高貴、出塵潔淨的,雖然身處十丈紅塵之中,卻又遠離紅塵十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而此時他們眼中的雪女,卻像是被一隻魔爪從雲端狠狠地拉入了淤泥沼澤。


    雪女那原本柔順整齊的如墨烏發此時是淩亂的,如凝脂般的絕美麵龐上清晰地留著五道通紅的手指印,嘴角還有被打出的淤血痕跡,看起來無比的憔悴虛弱。


    而她那原本出塵潔淨的白裙,此時也是殘破不堪的——拋除長裙下擺有幾處被撕裂不提,最令人憤怒的是雪女的白裙上,整個左袖被暴力從肩處完全扯斷,露出了整條左臂,而她那如雪般白皙的左臂之上,突兀刺目的留著幾塊黑紫淤痕。


    雪女打開房門後,向來無喜無悲冷若冰霜的麵龐上卻燃著一重從未有過的滔天怒火,隨後恨意十足的看向瀛洲帝君玄瀝,近乎咬牙切齒的啟唇,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若能夠親手殺了這個禽獸不如的無恥敗類,定不會讓神衛大人代我出手。”


    此言一出,玄瀝的氣焰,在瞬間就被澆滅了,而後他才看見,在玄念玉身後,還跪著四個衣不蔽體的小仙娥,且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被毆打出的淤青。


    奸.汙北境雪女,虐待九重仙娥,這是何等大罪,玄瀝心知肚明。


    雖然恨鐵不成鋼,雖然對這個不孝子怒火滔天,可總歸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玄瀝不能不管他,不能不要他。


    就這麽一刹那間,他便放下了一切尊嚴與高傲,身子一矮便朝著雪女的方向跪了下來,不斷地磕頭叩首:“犬子卑劣無得,是鄙人教子無方,願任憑雪女處罰,隻求雪女能留犬子一命,鄙人定感激不盡,來生願為雪女當牛做馬,報答不殺之恩!”


    見自己君父都跪下向雪女磕頭求饒了,玄念阮立即跟著跪了下來,隨他帝君一起磕頭,為自己的哥哥求饒。


    而此時,被初雁打的倒地不起的玄念玉,看向正在為自己磕頭求饒的君父和弟弟的雙眸中不但沒有感動和愧疚,反而閃現著一種陰氣森森、誌得意滿的快感,若非當著神君的麵,估計已經得意暢快的笑出聲了。


    這次要是能連帶著那個狗雜.種一起給宰了,他這輩子的胡鬧也算是沒白鬧,死了都值了。


    第93章 儲君


    麵對著瀛洲帝君的卑尊屈膝, 不停地磕頭代子求饒, 雪女熟視無睹置若罔聞,眼中怒恨不減絲毫。


    一方不停求饒,一方不可饒恕, 而兩方則都是九重天的貴客,得罪了哪一方都沒有好處,所以說神君的處境,才是最艱難的。


    北域雪女在九重天遭受了奇恥大辱,她這個九重之主, 於情於理都要嚴懲玄念玉這個罪魁禍首, 甚至將他扒皮抽筋都不足為過。


    可她卻不得不顧及瀛洲勢力——得罪了玄瀝, 大家以後的日子都不好過,所以投鼠忌器, 難以對玄念玉定罪製裁。


    就在靖臨寸步難行之時,初雁挺身而出,來到了靖臨身前, 拱手而立,道:“稟神君, 臣以為雪女平白遭受奇恥大辱, 必定要將兇犯嚴懲才足以平息眾人心頭之怒, 不然日後神君威嚴與九重天規皆再無威懾;但所幸玄念玉並未對雪女造成更大的傷害, 故而罪不至死,而瀛洲帝君又為九重天效力多年,看在其父的麵子上, 應對玄念玉網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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