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確實苦短……”


    冷淵謂然一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滿是惆悵,一邊同幾人喝著酒,一邊呆著苦澀意味的開始講述。


    他本是冷家庶出,因為天賦較好,自小便得到家族的器重,也被冷家二長老收為了義子,自懂事以來,也算過的順風順水。


    但同寧宇想的一樣,世家子弟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被派出完成各種任務,為家族謀得資源。


    冷淵年少,當時覺得家族也算傾盡心力的培養他,有了實力,自然是要迴饋家族的。


    直到某日,二長老外出迴來,帶迴一小女孩,見其可憐,便擅自做主,收為了義女,賜名冷翠煙。


    冷翠煙身世可憐,冷淵也本是心善之人,同為二長老的義子,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妹妹自然是愛護有加。


    十年間,朝夕相處下,自然是產生了感情,而二長老也頗為讚同兩人在一起,甚至時不時的還推波助瀾一番。


    到了合適婚配的年紀,在二長老的主持下,兩人順理成章的結成了恩愛夫妻。


    這本是一段美好佳話,但天公始終不作美,冷家嫡係長子,也就是冷冰的父親冷遷同樣看上了冷翠煙。


    仗著嫡係的身份,哪怕已知冷翠煙與冷淵已結為夫妻,卻時常對冷翠煙出言調戲,甚至還動手動腳。


    這情況,在任何世家子弟身上都是屢見不鮮,冷遷又是嫡係,下一任家主的繼承人,長老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冷淵當時正是年少輕狂,在實力上,也比冷遷強上許多,再一次任務歸途撞見冷遷調戲冷翠煙,當時就怒火中燒,出手將冷遷打成了重傷。


    旁係弟子的身份比起嫡係,哪怕再有價值,也永遠都是錯誤的一方,冷家高層雖然知道錯在冷遷,但依舊狠狠的處罰了冷淵。


    哪怕二長老極力辯解,最終也隻爭取到一個將冷淵逐出冷家的結果,不過好歹,沒有讓冷淵命喪黃泉。


    當時冷淵已是半步劍宗之境,在任何地方都已算是一方豪強,有沒有冷家人這個身份,意義並不大,冷淵對這樣的處罰也是持無所謂的態度。


    但這事情根本沒完,冷淵被逐出了冷家,但冷遷卻偏偏讓冷翠煙留下,打的什麽主意,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遂,冷淵一怒之下,單槍匹馬闖進冷家,打算強行將冷翠煙帶走。


    可冷淵會這麽做,完全就在冷遷的意料之中,早已設下埋伏,不但將冷淵打的重傷瀕死,連二長老都被以教子無方這種滑稽罪名除去長老之名。


    而冷翠煙也從此被冷遷軟禁在冷家,這一軟禁,便是二十年!


    “前輩,冷家讓你來捉拿我,是答應了讓你與妻相聚?”


    聽到這,寧宇不難猜出事情的始末,雖然劇情略顯狗血,但越是這種狗血就越能控製人。


    “嗯……所以之前我才會說,我要的,你給不了……”


    冷淵嘴角滿是苦澀,眼中更是帶著濃濃的思念,神色更是複雜到讓在場的人都是心間一堵,喝酒吃肉的好氣氛也變得沉悶起來。


    寧宇心中一歎,沉默不語,心緒也挺複雜,冷淵的經曆雖然讓人同情,也升出一股隨冷淵迴冷家,讓其與妻相聚的念頭。


    但一旦入了冷家,他絕對不可能活著出來!


    就算同情,寧宇現在也隻能是愛莫能助。


    “寧宇寧宇……”


    寧宇沉默不語,一旁的淩雨蝶湊過腦袋,小聲的喊著寧宇,拉了拉寧宇的袖口,隨後便附在寧宇耳邊,小聲的說著話。


    “你這……”


    聽完淩雨蝶的話,寧宇麵色古怪,卻也是心中一動,略一思索,覺得淩雨蝶這主意,好像挺靠譜,不由得將視線移到了乞丐身上。


    “小老弟,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沒門!”


    乞丐被寧宇這一看,當即就半躺下,手杵著頭,挖著鼻孔,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嘴角抽搐兩下,寧宇也是頗為無語,這還沒開口就被堵死,剛到口的話也噎了迴去。


    淩雨蝶的主意很簡單,就是讓這又神秘,實力又深不見底的乞丐幫忙。


    “小兄弟,好意我心領了,隻是各有各路,各得各果,自己鑄成的錯,最終也得自己來抗……”


    冷淵被逐出冷家後,在這江湖中見識了太多太多,一眼就看穿了寧宇的打算,常年孤寂的心有了一絲活絡與感動。


    但麵對冷家,這些年過來了,他也看清了冷家的實力與勢力,除非是下四家那樣的存在,不然根本無法撼動其分毫。


    “嗚……”


    冷淵心情低落,一旁的魂獸感受到主人的情緒,嗚咽著蹭著冷淵,試圖安慰,冷淵笑了笑,也不言語,自顧自的喝著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


    冷淵如此神態,讓寧宇心裏更是堵得慌,又看看乞丐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冒起一股無名火來,恨不得一巴掌把這老家夥拍死算求。


    但自己幾斤幾兩,他心裏還是有點b數,也隻敢心裏想想罷了,撓了撓頭,寧宇隻能無奈的坐迴原位,無意識的往火裏加這柴火。


    “都說對月思人,也不知翠煙這時,會不會也正對著月……”


    冷淵抬手酒杯,臉上已出現了潮紅之色,吐字也開始有些不清晰,說明已經快喝到點上了。


    見此,寧宇謂然一歎,既然愛莫能助,最起碼也陪著喝兩杯,把冷淵喝斷片了,一醉解千愁也挺好。


    “來,前輩,我陪您喝兩杯……”


    寧宇起身,來到冷淵身邊,嘴上說著喝兩杯,實際上卻是提著酒壇仰頭就灌。


    如此豪飲,讓微醺的冷淵一愣之下哈哈大笑起來。


    “哎……要不是處於敵對,我還真想和你好好痛飲一番,順便拜個把子也挺好,哈哈!”


    冷淵說完,一掃之前的惆悵頹然,也是提起酒壇,選擇了豪飲。


    但這話音一落,寧宇突然靈光一閃,眼珠子一轉,萌生出一個想法,不由看了乞丐腰間的酒葫蘆一眼,嘴角掛上了奸笑。


    “咳……前輩,俗話說的好,擇日不如撞日,相逢即是有緣,拜個把子而已嘛!又不是什麽大事,來,大哥,小弟我打個樣,先幹為敬了!”


    寧宇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喝醉的樣子,勾著冷淵的肩頭,從九雲戒裏拿出最後兩壇醉靈釀的存貨來。


    屈指一彈,彈開了泥封,頓時酒香四溢,聞者皆是精神一震,而寧宇毫不客氣如同牛嚼牡丹一般,提起就灌,眼睛餘光卻是瞟向了乞丐的方向。


    果不其然,寧宇這種暴殄天物的豪飲,讓同樣是好酒之人的乞丐一下子就有了反應,讓寧宇心中暗笑不已。


    “來來來,大哥,同我飲下此酒,從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看了那麽多水滸傳三國的,拜把子的套路那是張口就來,寧宇故意大聲說著,嘴上還砸吧著讚美酒香。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管特麽的,哈哈!”


    冷淵大笑一聲,也是仰頭就灌,醉靈釀一入口,冷淵就是目光一凝,精神一震,大喝一聲“好酒”!


    這時候早已被勾動酒蟲的乞丐再也淡定不起來了,嗖一下就竄到了兩人身邊,舔著嘴唇,眼睛死死的盯著寧宇手中的酒壇。


    “老哥,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沒門!”


    乞丐的反應讓寧宇樂開了花,但臉上儼然和之前乞丐那般,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甚至是將酒壇如同護犢子一樣護在懷中。


    寧宇原封不動的話語,讓乞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中更是大罵寧宇不是個東西,也暗自氣惱現世報是說來就來。


    “小老弟,我可是救了你一條命啊!你不能忘恩負義吧?就一小口,一小口成不?”


    乞丐狂咽著唾沫,離得近了,醉靈釀那酒香更濃,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了,要不是周圍這麽多人看著,他還得自持身份,不然都恨不得直接動手搶了。


    “前輩……”


    冷淵隻是微醺,還沒徹底醉,見乞丐如此,忍不住就要將手中的壇子遞過去,卻是被寧宇伸手一攔。


    冷淵一愣之下,很是疑惑的看向寧宇,後者挑了挑眉,給了冷淵一個安心的眼神。


    “老哥,按理說呢!您老對我確實是有救命之恩,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隻是……”


    寧宇臉上帶著糾結,同時眼裏又是意味深長。


    “隻是什麽?”


    乞丐一聽寧宇這話裏有轉機,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就算是聽出了這話裏有話,但他也赤果果的選擇了無視。


    “隻是這酒,是我和我大哥的結拜酒,給您老喝,怕是不合適吧?”


    寧宇抿著嘴,拚命憋著笑意,盡量將語氣放平緩,但這話一出口,傻子也怕明白了意思。


    明白了寧宇的意思,冷淵神色複雜,看著寧宇的眼中,滿是感動之色。


    而與冷淵不同,乞丐聽完後一臉吃了翔的表情,差點沒忍住暴脾氣,想要掐死寧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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