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若蘭對景驚蟄的解釋嗤之以鼻,明顯他的大姐和小妹就沒把這兒當迴事,不管寬裕還是艱難,都懶得迴來才對。


    等到了老屋,真切的見著所謂的大姑子和小姑子,寧若蘭不由暗道:自個想得果然沒錯。


    景驚蟄的大姐,名叫景金鳳,三眼角,吊梢眉,顴骨高聳,典型的刻薄相;小妹景金花,眉毛下搭,嘴角微垂,總是一副愁苦的模樣。


    景金鳳嫁的男人葉貴生年紀稍大些,留著八字胡,腆著肚子,眯縫眼,很典型的奸商模樣;而景金花的男人吳大就顯得老實憨厚得多,麵色黃瘦,一身粗布長棉袍,且一看就是不知穿了幾年的,洗得發白不說,裏麵的棉花也扁得像是沒有一般。


    “若蘭,你沒見過金鳳和金花吧?嗬嗬,正好這迴一起見嘍。”李氏樂嗬嗬的把兩家人介紹給寧若蘭,不過,李氏明顯對景金鳳一家的態度要討好很多,而對景金花一家就敷衍多了。


    景金花嫁得好,雖然衣裳看著有些舊,不過仍然是屋裏眾人中穿著最好的。隻見她上著蔥綠色綢麵短襖,下係深紫色繡金絲褶裙,腳上一雙綴珠繡花靴,拿捏著分寸端坐在那,伸手拈著瓜子磕著。這會兒見李氏向寧若蘭介紹她,便在寧若蘭看過來時姿態極為傲慢的瞥了眼,嘴巴一撇,開口道:“你就是我大弟花了一兩銀子娶迴來的媳婦?我看也不怎麽樣嘛!”


    寧若蘭直覺不喜歡麵前的人,此時聽她說話,便在心裏給此人打了個大叉叉。


    “哎呀,你看看你說的啥話!”葉貴生輕瞪了眼景金蘭,迴過頭堆著滿臉笑,自認為和和善,實際很猥瑣的問寧若蘭:“弟妹哪裏人?”


    “我媳婦如今就是柳樹村的。”景驚蟄皺著眉過來,不動聲色的擋在寧若蘭跟前。


    葉貴生挑眉看看景驚蟄,嗤了聲沒吱聲。在他看來,他能屈尊降貴的來到柳樹村景家,那就是天大的麵子,景家上下合該小心翼翼討好奉承他。景驚蟄這個大舅子,白長這麽大個,腦子就是個死的。他媳婦咋了?他能看得順眼說上兩句話,擱聰明的人身上,那還不得上趕著迎合!也就景驚蟄,仗著是他大舅子,還敢臉子不是臉子的對他,哼!


    景金花麵色不善的盯著寧若蘭看了半晌,自家男人什麽德性,同床共枕這麽久她能不清楚?若不是近兩年鋪子生意不好做,不僅掙不到銀子不說,每月還在倒貼錢,隻怕葉貴生這個死鬼早就抬了小星進門。而麵前的寧若蘭,景金鳳心裏泛酸,不是滋味的想,雖然還是幹癟些,可到底是年輕的小媳婦,瞧那水嫩白皙的樣子,難怪大弟肯花一兩銀子娶迴來。


    哼,沒事亂發什麽騷!


    寧若蘭若是知道景金鳳心裏想的話,肯定會跳起來抽死丫的。


    而對景金花,李氏的話就沒那麽和善,隻是隨意的說了一句:“這是你小妹,景金花,那是吳大。”


    寧若蘭淡笑著對兩人點點頭,景金花耷拉著眼睛看過來,嘴角扯了扯算是迴應,之後就低著頭坐在那,一聲不吭。而吳大則是盡力擠出一個笑容,憨憨的。


    屋外頭是孩子的打鬧聲,忽的,傳來一聲高亢的嚎叫。


    “啊,嗚嗚嗚···”


    屋內的大人急忙出去看,隻見最當間的鐵蛋臉上帶著一個鮮明的巴掌印,正閉著眼仰著頭大聲嚎哭,臉上鼻涕眼淚一大把。


    王氏一見,立馬跟摘了心肺一樣,幾步竄過去,心兒肝兒的叫起來。


    “這是咋了,這是咋了?誰打的,啊,誰打的?”


    王氏一邊摟著鐵蛋給他擦眼淚,一邊狠狠的瞪向周圍站著的小娃。


    見王氏惡狠狠的看著他們,周圍的小娃都害怕的畏縮了下,沒人吭聲。那幾個鄰居家的見勢不妙一溜煙跑沒了影,王氏攔不住隻好罵兩聲解解氣。剩下一個小胖墩見自家爹娘也都跟了出來,立馬躲到自家爹娘身後,隻探著個腦袋朝這邊張望。


    “娘,是,呃,是葉、葉天打我。”


    王氏一聽,憤恨的眼珠子立馬盯住正躲在景金鳳身後的葉天。


    葉天穿著一身綢麵長棉袍,麵相和葉貴生像了七八分,胖乎乎的一坨,此刻手裏捏著個變了形的泥人,一臉緊張的辯解:“是他先搶我的泥人的!”


    “春花,這就是鐵蛋不對了,你看小天的泥人都變了形!得了,又沒啥大事。”


    王氏對景金鳳的話氣得渾身哆嗦,呸了聲,說:“就算鐵蛋先搶的,那葉天也不能打人啊!你自個瞅瞅,鐵蛋這半拉臉都腫了!”


    “老二媳婦,你給鐵蛋找點藥抹抹,小娃子打打鬧鬧還不正常,多大點事就值得你嚷嚷成這樣!”


    景老頭一錘定音,說完就轉身要迴屋。


    王氏眼睛瞪得老大,倏地射向景驚風,就見景驚風咳了一聲,摸摸鼻子,說:“外邊風大,還是趕緊把鐵蛋弄屋裏來吧,多大點事。”


    王氏扯著鐵蛋的手攥的緊緊地,鐵蛋不自在的扭了扭:“娘,輕點,疼。”


    葉貴生看了會兒,覺得無趣,就踱著步跟著往屋裏走,路過寧若蘭,從眯縫起的小眼睛裏射出的目光自以為沒人發現或者根本不在乎般像是討人厭的蛛網,黏在寧若蘭身上,還惡心巴拉的打著轉兒。景驚蟄被景驚風擋在那頭,並未看到。於是寧若蘭猛地抬頭,雙眼狠戾的對上葉貴生黏答答的小眼睛,裂開嘴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


    葉貴生著實被她這麽一出嚇出一身冷汗,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麵對的是殺人不眨眼的鐵麵衙役,腿都軟了一軟。


    緩過神來再看寧若蘭,正不動聲色的把手旁邊的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以他能看得清楚的角度,幹淨利落的“哢嚓”一聲折斷後扔在角落。葉貴生木著臉,眼珠子定定的看著那根被輕易折斷的木棍,艱難的吞了口吐沫,喉嚨裏發出咕咚一聲,之後就僵著身子轉過去,蹭到景金鳳跟前坐著,再也不敢拿眼睛黏寧若蘭。


    王氏向來在老屋橫行慣了,這迴兒沒絲毫準備突然就碰了個大釘子,不止景老頭沒像從前般遷就她,就連向來耳根子軟的李氏也沒說一句安慰的話。王氏心裏發冷,繼而憤恨。年年如此,隻要大姑子景金鳳一家迴來,他們在老屋的地位就直線下降,景老頭和李氏恨不得把景金鳳一家捧上天去,他們就合該得在泥地裏襯著,越想越不忿,王氏抹把眼淚,扯起鐵蛋,迴屋沒多大會就收拾出一個包袱,之後拽著鐵蛋就出了門。景驚風跟在後頭急得大叫:“唉,唉,王春花,你幹啥去?你帶著我兒子幹啥去?你給我迴來!”


    王氏迴過頭,見景驚風站在原地不動,隻扯著嗓子喊她,更是心堵,衝著景驚風站著的方向就大力呸了聲,帶著還在哭哭啼啼的鐵蛋頭也不迴的朝娘家方向去了。


    “老二,你進來!她要迴去就叫她迴去,整天往娘家跑,還有理了!告訴她,迴去了就別迴來!哼,我們老景家還差她一個兒媳婦?!”


    景老頭認為王氏在大女婿葉貴生在的時候給他這麽丟臉,很沒麵子,於是臉色陰沉的像要下雨,話說得也重。寧若蘭聞言隻是挑了挑眉,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老屋把他們叫迴來到底是為啥,難道隻是因為大姑子小姑子迴來了,然後一起吃頓飯?


    話說那個小姑子景金花,寧若蘭自打進來就沒見她說過話,一直就那麽安安靜靜的愁眉苦臉坐在那,她男人吳大也是個老實的,就一直陪在她身邊,她不動,他也不動,真是奇怪的夫妻二人組。


    不過,在景老頭說完這句話時,寧若蘭眼尖的發現景金花嘴角露出一個嘲諷之極的冷笑,雖然轉瞬即逝。


    這個小姑子,有些奇怪啊!


    寧若蘭一直以為,景驚蟄和這個小妹的關係應該也是不大好的,因為自從進來,她就沒見景驚蟄主動和景金花說過話。不過,接下來的發現卻叫她在心底改變了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木有小劇場了,作者君桑心,昨天賣個萌求收藏,居然今個不漲反掉了一個!!桑心,某北果然不適合賣萌(哭)


    打滾求勾搭,菇涼們喜歡就收藏下吧,安撫下作者君受傷的小心肝(星星眼)。


    明日收藏漲二十個,加更!!!


    第52章 打起來了


    因為兩個女兒帶著女婿迴娘家,所以老屋今個晌午準備的飯菜格外豐盛。隻是,洗菜炒菜倒成了難題。王氏跑迴了娘家,這邊就隻剩寧若蘭一個媳婦,景金鳳和景金花是外嫁女,迴了娘家那就是客兒,沒道理叫她們做飯的。於是寧若蘭隻好認命的挽起袖子開始和李氏一起忙活。邊忙活邊在心裏腹誹:難怪好心的把他們叫迴來,感情是打著叫她當苦力的打算啊。


    瞥了眼旁邊忙活洗菜的李氏,寧若蘭在心裏歎口氣。李氏人不壞,可就是耳根子太軟,而且絲毫不敢違逆景老頭。就拿剛才的事來說,寧若蘭不是沒發現李氏眼底的心疼,可就因為景老頭發了話,李氏就不敢再上前,連話都不敢再幫著說,這種性格,寧若蘭搖搖頭,她到寧可碰到一個潑辣的婆婆,最起碼能鎮得住場子。李氏這樣的,真是叫人愛恨不得,卻又無比厭煩。


    景驚蟄很心疼寧若蘭,往常家裏隻有他們兩人,媳婦根本不需要準備這麽多的飯菜,也從來沒有這樣的經驗。可現在王氏借故跑迴娘家,老屋這邊就隻李氏一人,無論怎麽說,他都不能開口叫媳婦別插手忙活,不然非得被屋裏人拿不孝的論調噴他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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