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是被一陣乍響的雷聲驚醒的,她旁邊的床位是空的。這麽晚了,她又去哪兒了?生怕馮瑤又闖禍,他隻得披了一件外衣穿上拖鞋,門開著,樓道裏沒有一絲燈火。出去了也不開燈,她到底在搞什麽鬼?

    他按下開關,樓道瞬間亮如白晝。盡頭處,一個身穿紅色旗袍的女人背對著他。她的嘴裏喃喃念道:“白旗袍,紅旗袍,滴血割肉染旗袍……”

    他慢慢向她靠近,他對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這身段是馮瑤無疑。隻是,她怎麽會穿著高跟鞋和旗袍……而她穿成這樣站在母親的門外做什麽?林峰帶著一係列無人解答的疑問逐漸向她走去,五步、三步、一步,他伸出的手懸在馮瑤的肩上,不敢拍下去,因為那對耳環根本不屬於馮瑤。他不能確認站在眼前的到底是不是馮瑤,除非她迴頭。

    心裏剛這麽一想,她口裏的呢喃也驟然停止,慢慢地扭轉頭,披散的頭發、堅挺的鼻尖、豔紅的唇一點點映入林峰的眼簾。她衝著他癡癡地笑:“你來啦?”

    她說這話似乎好像等了林峰很久了似的,那聲音如此飄渺,林峰甚至不敢相信她真的就是馮瑤。“你……在這兒做什麽?”

    “我在染旗袍啊,把白色的旗袍染成紅色。染不完就要被拖出去當成染料……你看,我的旗袍漂亮嗎?”說著她轉過身,將身上的旗袍展現給他。而她手中提著的東西讓林峰不禁向後退了幾步,生生摔倒在地上。她手裏那滴著血的頭顱,不是別人,正是林峰的母親。脖頸上滴落的血液一聲聲叩擊著木質的地板,每一個音調仿佛都被放大好幾千倍。

    “滴咚”“滴咚”,林峰的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僵在地上,像是被數以萬計的鐵釘釘在了地板上,不能抽離開來。

    她繼續若無其事地念著:“白旗袍,紅旗袍,滴血割肉染旗袍,扯下長發穿針線,一針一線繡錦袍……白牡丹,紅牡丹,血濺白綾綻牡丹,緊裹屍身縫皮肉,夜夜聽得哭聲寒……”

    她把頭顱送到林峰的手中,然後“咯咯”地輕笑。她的另外一隻手拿出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在自己的臉上劃出痕跡,不,應該是在一片片割下自己的肉,她笑得更歡了,仿若沒有一絲疼痛,她將割下的肉一遍遍地擦拭著身上的旗袍。紅色的旗袍在血液的浸染下更顯得嶄新豔麗。

    一個保姆看到了這種場景,瞬即尖叫著:“鬼啊!二太太的鬼魂!!”

    若不是那個保姆報了警,或許馮瑤的肉已經慢慢割盡,而血也流幹。林峰自此大病一場,馮瑤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老宅子也因此被荒廢,林峰再沒有迴到過這裏。至於馮瑤,他則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個人。雖然如此,她所需的高額治療費還是林峰提供的。一轉眼,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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