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墨白月那日的突然造訪以及後來的離開，淩霄和鄭可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似乎並沒有這件事一般，偶爾橘生不小心問及，兩人也都是很有默契地一帶而過，不再多言。
這日，天氣晴好，妍菊爭豔，芙蓉初綻。京外的菊苑管事送來了一年的賬目，芙蓉軒的管事也來交接，準備旺季的諸項事宜。
鄭可去了鄰縣的芙蓉村，與當地的花農提前訂下來年的鮮花供應品種數量。淩霄和橘生兩人在店裏忙得焦頭爛額，盤虧盤盈，核對條目，半天下來，幾乎累垮，好在當初雲族在經營集雅齋的時候挑選的都是經營能手，品德修養在各地也是首屈一指的人才，故此雖然疲累，倒也把事情都盤算完畢。留了幾人中午在念堯居吃飯休息，淩霄便徒步去了分店。
水生和祈風正在分店裏午休，見東家前來，連忙起身倒茶，隨後閑聊起來。
談話間，淩霄不得不佩服鄭可的能力，水生以及風雲雨雪四人都是鄭可一手帶出來的夥計，水生今年不過十八歲，但在待人接物方麵，卻有著淩霄也不能媲美的技巧，而那四人，則是各有各的性格，比起自己店裏原本的那些個小夥計，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這家開在京城第一街上的分店，淩霄隻派了水生和祈風兩人打理，平日裏自己也隻是偶爾來看看，一直都是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紀言，你混蛋！”一個惱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淩霄聽到紀言的名字，轉頭去看，卻被門口的一幕給愕到了。
紀言一身深藍布衣，陪著一臉的笑，手裏捧著一大堆的小玩意兒，煞是苦不堪言。他的身邊站在一個小小少年，觀其年歲不過十七八的模樣，一臉跋扈，纖瘦的身材，雙手叉腰的模樣讓淩霄想起了魯迅先生筆下的那個“圓規”，竟有幾分神似。一時間忍不住，淩霄撲哧笑出聲來。
暗冥似乎也被這笑聲吸引了注意力，轉頭來看，一眼便驚住了。
這世上還有這麽好看的人！暗冥在心裏讚歎，柳葉彎眉，褐色瞳眸，高高的鼻梁，還有微微上揚的唇角，本來都是極其普通的五官，合在一起，竟拚出了不曾見過的美麗。
暗冥也曾出入宮廷多次——雖然都是半夜打探消息——在那裏見過許多風姿綽約的美人，薄施粉黛，濃妝豔抹，燕瘦環肥，各有千秋。但見了眼前這人，暗冥卻覺得，以前欣賞那些美人所花的時間精力，都白白浪費了。
“小公子，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樣直直地盯著別人看很不禮貌麽？”淩霄語氣戲謔，竟惹得少年麵頰染上了胭脂一般，透著羞澀的紅。早就知道這張她和雲溪共同打造出來的臉的威力，但是被人這樣盯著，淩霄還是不舒服的，但料定對方與紀言關係匪淺，故隻是開了個玩笑，無傷大雅。
沒想到，這玩笑，卻成了導火索。
“紀言，你個混蛋！這就是你說的地方？”少年被淩霄說得麵上羞赧，也不好對著她發作，隻得轉過身，對著紀言大發雷霆，而紀言卻沒有生氣？！
淩霄不可置信地看著紀言無奈地笑笑，用柔軟溫和的語氣勸慰：“暗冥，這裏比較安全，淩霄又是我的朋友，你暫時住在這裏，等我辦完了事情，立刻來接你迴家。”
淩霄聽著紀言的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讓這個少年住在自己這裏？
“紀言，你最好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不然這人，我可是不會讓他住進來的。”淩霄一臉嚴肅地看著紀言，許久不見，紀言看起來竟憔悴了許多，眼下也有了淡淡的青黑。淩霄一直沒有問紀言他是為誰效命，但是看他的模樣，他的主子現在大概有了些麻煩。
紀言微微歎氣：“淩霄，我得出去一趟，下麵出了點事情，我要去查清楚。家裏又有人在住，所以隻好叫暗冥出來，他不願意住客棧，紫蘇那裏最近也比較忙，我才想到來找你幫忙的。”
“我說了，不要住在這裏！”暗冥在一邊發著脾氣，顯然是有什麽不滿，“死紀言！為什麽讓我住出來，我要迴去住，讓那女人來住這裏！”
“暗冥，不要無理取鬧！”紀言皺眉嗬斥，“秋水是女孩子，怎麽可以住在外麵？你又說家裏太悶，讓你在淩霄這裏住些時日豈不是剛好？！”
“我說了我要收留這小鬼了麽？”淩霄似笑非笑地看著紀言，“紀言，你府裏還藏著嬌人呢？我都不知道麽！這小鬼又是誰？”
“誰是小鬼？！”暗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哇哇大叫起來，“你說清楚！到底誰是小鬼？”
“暗冥！”紀言一記眼刀，堵住了暗冥的嘴，旋即又對淩霄道，“這些事情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楚，最近比較忙，淩霄，等我這次迴來，定好好找你敘上一迴，跟你解釋這些事情。隻是現在，暗冥真的就隻能拜托給你了。他還小，有點任性，交給別人我還真的有些不放心。”
淩霄淡淡地看著紀言：“頌嵐，你要知道，我集雅齋可不是客棧，不留閑人的，想要他在這裏住，就得好好的遵守我這裏的規矩，幹活兒是必須的，不然，我隻有請他露宿街頭去了。”淩霄聳肩，一臉“我已經盡力”的模樣。
“誰要在你這裏住了？”暗冥沒好氣地嘀咕，“果然長得越好看心腸就越壞！難怪這麽有錢，都是搜刮來的！”
“小鬼，我是這裏的東家，你還沒住進來就說東家的壞話，似乎不太好吧？”淩霄湊近少年，滿意地看著他的小臉飛紅，“小鬼，你怎麽又盯著我看了？”
壓抑許久的惡質因子在看到這小鬼時倏忽冒了出來，此時的淩霄看起來有些邪惡的味道。
暗冥畢竟是少不更事，對於這樣美麗的麵孔本就沒有什麽抵抗力，加上淩霄語氣溫和，小小少年很快便點了頭，答應留在集雅齋裏小住。
將兩人帶迴總店，吩咐青竹給暗冥安排了一個僻靜的小房間，淩霄便送紀言離開。
金烏漸近西山，淩霄眯著眼睛看殘陽晚照，悠閑踱步。
“淩霄，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可是現在我不能告訴你。”紀言無奈道，“等以後時機成熟，我一定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絕不隱瞞。”
淩霄本來的確是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紀言，比如暗冥的身份，比如那位住在紀寓名叫秋水的女子，比如紀言這次出京到底要做什麽事。可是還沒有問出來，紀言便說了這樣的話，若是自己再問，倒顯得有些小氣。她歎氣，這個紀言，還是那麽喜歡先下手為強！
“頌嵐，我知道你身份特殊，也知道你現在不說必定是有難言之隱。淩霄隻有一句話，你得安全迴來。那位小公子，我可沒本事照顧他一輩子。”調侃的語調裏，透著濃濃的關切，“若論起來，你紀言可是獨孤淩霄結識的第一個朋友，我不想你有事。”
紀言不語，可唇角的弧度卻是欣慰的。有這樣的好友，夫複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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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烊之後，淩霄大致看了看賬目，簡單吃了晚飯之後便到暗冥的房間裏去了。
少年在整理床鋪，細致地將床單的每一個角都掖好，被子也是鋪得平平整整，整張床看起來舒服極了。
“看起來你好像經常自己鋪床？”淩霄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少年在看到自己之後微微泛紅的臉頰，惡質因子蠢蠢欲動，“小鬼，你怎麽看到我就會臉紅？”
“你少胡說了！”少年惱羞成怒，揚高了聲音道，“你一個大男人，長成這樣哪裏好看了？真是禍害！”
淩霄微愣，她向來沒有自詡美貌的嗜好，也沒有跟著小鬼說過自己好看什麽的，小鬼這話時從何而來？
“是紀言跟你說的？”不用多想，以這小鬼的火爆脾氣，紀言將他送來之前肯定說了不少好話，其中肯定也包括說她長得好看之類的，不然這小鬼也不會這麽說了。
暗冥顯然是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些傷人了，訥訥地說：“他才不會說你好看呢！你長得醜死了！”
還真不是一般的別扭啊！淩霄暗歎，這小鬼，脾氣真怪！不過她曾經和紀言三令五申，不得評論她的相貌，因為這隻是一張假臉，而且淩霄向來都是不屑於以外表謀事。看來這家夥，還真是得教訓一下了。淩霄暗暗地想著，唇角弧度詭異。
“你做什麽笑得這麽恐怖？”暗冥看著她不說話，一臉奸笑的模樣，心裏突突直跳，“你該不會是想怎麽折磨我吧？”
“小鬼，”淩霄迴過神來，竭力笑得和暖，“我問你，你和紀言是什麽關係？”
暗冥語塞，他和紀言是什麽關係？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以前在清王府，他和紀言算得上是為一個主子辦事，可是他離了清王府，住進了紀寓，也不再是清王的暗探了，似乎和紀言也就不再是以前的關係了。可是，他還是每日和紀言衣寢同屋，紀言對他，也是體貼溫柔，像是——哥哥？
可是，有這麽好的哥哥麽？暗冥皺眉，他和紀言，到底是什麽關係？
“不方便說？那沒關係。”淩霄看他時而高興時而困惑的表情，一時間也揣測不出他的想法，紀言防人之心很重，沒有人可以隨便和他接近，這個少年卻似乎是個例外，紀言對他，關懷備至體貼溫柔，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紀言對誰這樣。難道……？淩霄細細端詳少年，清秀的臉龐帶著稚氣未脫的青澀，尚未完全長開的身體纖細柔弱，不會是……
“你喜歡紀言麽？”雖然自己心裏有了揣度的結果，但是依紀言的個性，想來不會是那樣的人，定是另有隱情，隻是這個少年，看起來卻似乎……
“喜歡啊！”暗冥理所當然的迴答讓淩霄心中拎起了大石，這孩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紀言是個好哥哥吧？那麽會照顧人，還英俊瀟灑。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認識嗎……暗冥想起了那間脂粉味濃鬱的繡房，環佩叮咚的聲響，還有女子嬌柔的軟語。那個女子，好像是叫——雋煙？可惡的女人，想起雋煙，暗冥的臉上現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嫉妒。
看來我有辦法整治一下那個可惡的家夥了。淩霄不懷好意地想，心裏奸詐地盤算著計劃。
淩霄第一次任由自己內心的惡質因子作祟，若是知道結果，不知道她還有沒有這樣的勇氣。
這日，天氣晴好，妍菊爭豔，芙蓉初綻。京外的菊苑管事送來了一年的賬目，芙蓉軒的管事也來交接，準備旺季的諸項事宜。
鄭可去了鄰縣的芙蓉村，與當地的花農提前訂下來年的鮮花供應品種數量。淩霄和橘生兩人在店裏忙得焦頭爛額，盤虧盤盈，核對條目，半天下來，幾乎累垮，好在當初雲族在經營集雅齋的時候挑選的都是經營能手，品德修養在各地也是首屈一指的人才，故此雖然疲累，倒也把事情都盤算完畢。留了幾人中午在念堯居吃飯休息，淩霄便徒步去了分店。
水生和祈風正在分店裏午休，見東家前來，連忙起身倒茶，隨後閑聊起來。
談話間，淩霄不得不佩服鄭可的能力，水生以及風雲雨雪四人都是鄭可一手帶出來的夥計，水生今年不過十八歲，但在待人接物方麵，卻有著淩霄也不能媲美的技巧，而那四人，則是各有各的性格，比起自己店裏原本的那些個小夥計，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這家開在京城第一街上的分店，淩霄隻派了水生和祈風兩人打理，平日裏自己也隻是偶爾來看看，一直都是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紀言，你混蛋！”一個惱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淩霄聽到紀言的名字，轉頭去看，卻被門口的一幕給愕到了。
紀言一身深藍布衣，陪著一臉的笑，手裏捧著一大堆的小玩意兒，煞是苦不堪言。他的身邊站在一個小小少年，觀其年歲不過十七八的模樣，一臉跋扈，纖瘦的身材，雙手叉腰的模樣讓淩霄想起了魯迅先生筆下的那個“圓規”，竟有幾分神似。一時間忍不住，淩霄撲哧笑出聲來。
暗冥似乎也被這笑聲吸引了注意力，轉頭來看，一眼便驚住了。
這世上還有這麽好看的人！暗冥在心裏讚歎，柳葉彎眉，褐色瞳眸，高高的鼻梁，還有微微上揚的唇角，本來都是極其普通的五官，合在一起，竟拚出了不曾見過的美麗。
暗冥也曾出入宮廷多次——雖然都是半夜打探消息——在那裏見過許多風姿綽約的美人，薄施粉黛，濃妝豔抹，燕瘦環肥，各有千秋。但見了眼前這人，暗冥卻覺得，以前欣賞那些美人所花的時間精力，都白白浪費了。
“小公子，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樣直直地盯著別人看很不禮貌麽？”淩霄語氣戲謔，竟惹得少年麵頰染上了胭脂一般，透著羞澀的紅。早就知道這張她和雲溪共同打造出來的臉的威力，但是被人這樣盯著，淩霄還是不舒服的，但料定對方與紀言關係匪淺，故隻是開了個玩笑，無傷大雅。
沒想到，這玩笑，卻成了導火索。
“紀言，你個混蛋！這就是你說的地方？”少年被淩霄說得麵上羞赧，也不好對著她發作，隻得轉過身，對著紀言大發雷霆，而紀言卻沒有生氣？！
淩霄不可置信地看著紀言無奈地笑笑，用柔軟溫和的語氣勸慰：“暗冥，這裏比較安全，淩霄又是我的朋友，你暫時住在這裏，等我辦完了事情，立刻來接你迴家。”
淩霄聽著紀言的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讓這個少年住在自己這裏？
“紀言，你最好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不然這人，我可是不會讓他住進來的。”淩霄一臉嚴肅地看著紀言，許久不見，紀言看起來竟憔悴了許多，眼下也有了淡淡的青黑。淩霄一直沒有問紀言他是為誰效命，但是看他的模樣，他的主子現在大概有了些麻煩。
紀言微微歎氣：“淩霄，我得出去一趟，下麵出了點事情，我要去查清楚。家裏又有人在住，所以隻好叫暗冥出來，他不願意住客棧，紫蘇那裏最近也比較忙，我才想到來找你幫忙的。”
“我說了，不要住在這裏！”暗冥在一邊發著脾氣，顯然是有什麽不滿，“死紀言！為什麽讓我住出來，我要迴去住，讓那女人來住這裏！”
“暗冥，不要無理取鬧！”紀言皺眉嗬斥，“秋水是女孩子，怎麽可以住在外麵？你又說家裏太悶，讓你在淩霄這裏住些時日豈不是剛好？！”
“我說了我要收留這小鬼了麽？”淩霄似笑非笑地看著紀言，“紀言，你府裏還藏著嬌人呢？我都不知道麽！這小鬼又是誰？”
“誰是小鬼？！”暗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哇哇大叫起來，“你說清楚！到底誰是小鬼？”
“暗冥！”紀言一記眼刀，堵住了暗冥的嘴，旋即又對淩霄道，“這些事情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楚，最近比較忙，淩霄，等我這次迴來，定好好找你敘上一迴，跟你解釋這些事情。隻是現在，暗冥真的就隻能拜托給你了。他還小，有點任性，交給別人我還真的有些不放心。”
淩霄淡淡地看著紀言：“頌嵐，你要知道，我集雅齋可不是客棧，不留閑人的，想要他在這裏住，就得好好的遵守我這裏的規矩，幹活兒是必須的，不然，我隻有請他露宿街頭去了。”淩霄聳肩，一臉“我已經盡力”的模樣。
“誰要在你這裏住了？”暗冥沒好氣地嘀咕，“果然長得越好看心腸就越壞！難怪這麽有錢，都是搜刮來的！”
“小鬼，我是這裏的東家，你還沒住進來就說東家的壞話，似乎不太好吧？”淩霄湊近少年，滿意地看著他的小臉飛紅，“小鬼，你怎麽又盯著我看了？”
壓抑許久的惡質因子在看到這小鬼時倏忽冒了出來，此時的淩霄看起來有些邪惡的味道。
暗冥畢竟是少不更事，對於這樣美麗的麵孔本就沒有什麽抵抗力，加上淩霄語氣溫和，小小少年很快便點了頭，答應留在集雅齋裏小住。
將兩人帶迴總店，吩咐青竹給暗冥安排了一個僻靜的小房間，淩霄便送紀言離開。
金烏漸近西山，淩霄眯著眼睛看殘陽晚照，悠閑踱步。
“淩霄，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可是現在我不能告訴你。”紀言無奈道，“等以後時機成熟，我一定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絕不隱瞞。”
淩霄本來的確是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紀言，比如暗冥的身份，比如那位住在紀寓名叫秋水的女子，比如紀言這次出京到底要做什麽事。可是還沒有問出來，紀言便說了這樣的話，若是自己再問，倒顯得有些小氣。她歎氣，這個紀言，還是那麽喜歡先下手為強！
“頌嵐，我知道你身份特殊，也知道你現在不說必定是有難言之隱。淩霄隻有一句話，你得安全迴來。那位小公子，我可沒本事照顧他一輩子。”調侃的語調裏，透著濃濃的關切，“若論起來，你紀言可是獨孤淩霄結識的第一個朋友，我不想你有事。”
紀言不語，可唇角的弧度卻是欣慰的。有這樣的好友，夫複何求？
=============================分隔線=============================
打烊之後，淩霄大致看了看賬目，簡單吃了晚飯之後便到暗冥的房間裏去了。
少年在整理床鋪，細致地將床單的每一個角都掖好，被子也是鋪得平平整整，整張床看起來舒服極了。
“看起來你好像經常自己鋪床？”淩霄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少年在看到自己之後微微泛紅的臉頰，惡質因子蠢蠢欲動，“小鬼，你怎麽看到我就會臉紅？”
“你少胡說了！”少年惱羞成怒，揚高了聲音道，“你一個大男人，長成這樣哪裏好看了？真是禍害！”
淩霄微愣，她向來沒有自詡美貌的嗜好，也沒有跟著小鬼說過自己好看什麽的，小鬼這話時從何而來？
“是紀言跟你說的？”不用多想，以這小鬼的火爆脾氣，紀言將他送來之前肯定說了不少好話，其中肯定也包括說她長得好看之類的，不然這小鬼也不會這麽說了。
暗冥顯然是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些傷人了，訥訥地說：“他才不會說你好看呢！你長得醜死了！”
還真不是一般的別扭啊！淩霄暗歎，這小鬼，脾氣真怪！不過她曾經和紀言三令五申，不得評論她的相貌，因為這隻是一張假臉，而且淩霄向來都是不屑於以外表謀事。看來這家夥，還真是得教訓一下了。淩霄暗暗地想著，唇角弧度詭異。
“你做什麽笑得這麽恐怖？”暗冥看著她不說話，一臉奸笑的模樣，心裏突突直跳，“你該不會是想怎麽折磨我吧？”
“小鬼，”淩霄迴過神來，竭力笑得和暖，“我問你，你和紀言是什麽關係？”
暗冥語塞，他和紀言是什麽關係？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以前在清王府，他和紀言算得上是為一個主子辦事，可是他離了清王府，住進了紀寓，也不再是清王的暗探了，似乎和紀言也就不再是以前的關係了。可是，他還是每日和紀言衣寢同屋，紀言對他，也是體貼溫柔，像是——哥哥？
可是，有這麽好的哥哥麽？暗冥皺眉，他和紀言，到底是什麽關係？
“不方便說？那沒關係。”淩霄看他時而高興時而困惑的表情，一時間也揣測不出他的想法，紀言防人之心很重，沒有人可以隨便和他接近，這個少年卻似乎是個例外，紀言對他，關懷備至體貼溫柔，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紀言對誰這樣。難道……？淩霄細細端詳少年，清秀的臉龐帶著稚氣未脫的青澀，尚未完全長開的身體纖細柔弱，不會是……
“你喜歡紀言麽？”雖然自己心裏有了揣度的結果，但是依紀言的個性，想來不會是那樣的人，定是另有隱情，隻是這個少年，看起來卻似乎……
“喜歡啊！”暗冥理所當然的迴答讓淩霄心中拎起了大石，這孩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紀言是個好哥哥吧？那麽會照顧人，還英俊瀟灑。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認識嗎……暗冥想起了那間脂粉味濃鬱的繡房，環佩叮咚的聲響，還有女子嬌柔的軟語。那個女子，好像是叫——雋煙？可惡的女人，想起雋煙，暗冥的臉上現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嫉妒。
看來我有辦法整治一下那個可惡的家夥了。淩霄不懷好意地想，心裏奸詐地盤算著計劃。
淩霄第一次任由自己內心的惡質因子作祟，若是知道結果，不知道她還有沒有這樣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