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堯居裏一派熱鬧，正是午飯時間，店裏正在上客，大堂裏早就坐得滿滿當當了，嘈雜的環境讓淩霄微微皺眉。沒有等小二上前招唿，她便尋了樓梯，拾級而上，去了二樓雅間。
“聽鬆苑”是最僻靜的雅間，向來都是紫蘇留了給貴客用的，這裏的擺設用度，也都是別的雅間所不能比的。淩霄掀開簾子走了進去，便見著了站在窗前的人，灰藍的袍子，正看著遠方思索著什麽，英俊的臉上，愁眉不展。
淩霄也不出聲，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揀了個靠近火爐的位置坐下烘手，剛才出門的時候太過匆忙，忘記帶上暖手袋，雖然一直籠在袖子裏，手還是凍得有些發麻。爐子裏的木炭燃得正旺，暖意一陣陣迎了過來，舔舐著她的掌心。
別靠著爐子，會生凍瘡的。
耳邊突然響起那人的話，淩霄愣了愣神，將手收了迴來，戀戀不舍卻也堅決。自己拎了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捧在手裏。嫋嫋茶香頃刻間四散開來，是她最愛的玫瑰。
“你啊！真是沒禮貌得很！”窗邊的人這才有了反應，轉身欲迎，卻見她早就已經賓至如歸地坐在凳子上，呷著香茶享受了。
“頌嵐，跟我也來這套！”淩霄閉著眼嗅著玫瑰的香氣，陶醉不已，“你說想見我，直接去集雅齋就好了，非要弄個飛鴿傳書，還約在紫蘇的地盤上。麻煩！”
紀言也不反駁，隻靜靜地看著她饜足的表情，眼睛裏，染著淡淡的愁緒。
半晌，淩霄沒聽見動靜，抬起頭來卻看見他的目光早就僵凝在自己的臉上，若有所思。
“這是做什麽？請了我來，卻又不跟我說話。頌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淩霄失笑，伸手在紀言的麵前揮了揮，打斷他呆滯的模樣。
紀言拍了拍她的手，毫不在意，臉上的憂愁卻是不減。
“頌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叫了我來又不跟我說話，你是覺著我閑得沒事給我找事兒幹呢啊？！”淩霄不滿地抱怨，秀眉糾成一團，竟有些嬌嗔的味道。
“淩霄，生氣了？”紀言小心翼翼地看著淩霄的表情，將桌子上的掛花糕碟子推了過去，“吃點兒點心吧！”
“哼！知道要說話了？”淩霄拈起一塊桂花糕送到嘴裏，“你今天好像有事兒啊！怎麽了？”
“沒什麽事。”紀言言辭含糊地一帶而過，“最近怎麽樣？”
“別打岔！說說看，到底是怎麽了？從來沒見著你這樣的表情，是遇到什麽麻煩了？”明眸輕轉，卻滿滿的都是擔憂。
紀言微微歎氣，一臉無奈：“淩霄，你聰明起來，有點可惡呢！”
“你該說我溫柔解語才是！”淩霄微笑著調侃，端起茶杯潤喉，“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你這樣煩心？”
“一些私事。”紀言垂下眼瞼不再說話，“隻是想到一些不順心的事情而已。你最近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啊！從巽城迴來的時候帶迴了個掌櫃的，現在我清閑多了，”淩霄右手支著下巴，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茶杯的邊緣劃著，漫不經心的模樣，“有時候想想，自己還真是米蟲呢！”
“嗬嗬，米蟲也不是一般人能夠享受到的。”紀言笑道，“不過我倒是聽說在巽城的時候，有個神秘人士幫助了太子，才使得他的計劃能夠順利成行的，你可聽到什麽風聲？”
“左不過是些謠傳罷了，太子是何等人？再加上玉寒，這些事情難道還要假手他人？我看那清王爺，這次算是沒沾著什麽便宜呢！”淩霄神色如常，嘴角帶著兩分戲謔，“頌嵐，你今天找我來，真是說閑話的？”
紀言並不言語，隻端起茶杯輕輕抿著，舉止優雅悠閑。
“紀公子，老板娘問你們要吃什麽，她做了給你們送過來。”門外響起小二的聲音，這雅間裏的人是老板娘的貴客，小二自是不敢怠慢，語氣恭敬有禮。
“照舊吧！你去傳個話，請你們老板娘過來。”紀言淡淡地說道，連門都不願意去開。
小二應了聲是，便蹬蹬蹬地下樓去了，淩霄突然想起今天在集雅齋裏碰見鳳池的場景，稍稍地愣了愣。心中一陣不好的預感，她甩甩頭，轉臉看向爐子，鏨金的火爐裏，木炭燃得正旺，紫蘇在爐子裏還加了些香片，屋子裏被熏得滿是淡淡的香氣，若有似無地在鼻尖縈繞，等到你仔細去聞的時候，卻又什麽都聞不到了。
“在想什麽呢？”紀言見她一臉嚴肅，“瞧你這滿臉苦大仇深的，是誰欠了你的銀子麽？”
“頌嵐，我今天在店裏見著太子了。”淩霄緩過神來，也不賣關子。
“鳳池太子？”紀言重複道，一臉驚訝，複又想了想，竟了然起來，“這個很正常，皇上的聖旨不是說得明明白白麽？太子鳳池被封為凜王，賜住王府了。以後估計你還會再碰見他的。”
“啊？！”淩霄的臉頓時垮了下來，“真是天不遂人願！”
“你跟太子有仇？”紀言好笑地看著她的臉色一會兒一變。
“算不上……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並非不想說，隻是解釋起來頗為麻煩，淩霄揮揮手，索性站起身，走到窗邊眺望。迴想今天在店裏的時候他的眼神，淩霄不可自抑地輕顫了一下，心底的那份不好的預感愈見強烈，難道真的會出什麽事不成？
那個太子，說起來，自己和他也算是頗有淵源了——隻不過，不是好的方麵罷了。初次見麵時的做戲退敵，再次見麵時的流血受傷，還有這第三次見麵，那人眼睛裏的揣摩和猜測。真是冤家路窄！淩霄長歎，走到現在這一步，很大程度上，應該都是這個人的原因吧？若不是他對蘇即墨感興趣，那麽她也不可能成為獨孤淩霄，也不會來京城，也不會……若是沒有遇見這個人，那麽她現在，可能還在連城，還在善濟堂做著她的大夫，懸壺濟世，治病救人。
可是，曆史不能假設。
就像她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裏，機緣巧合地認識了封玉寒，緊接著，一係列的事情以她招架不住的速度撲麵而來。獨孤淩霄隻是凡人，沒有神機妙算，沒有迴天之力，所以，她也會累，她也會倦，可是，在她倦怠的時候，卻還有那麽多的事情在等著她。倔強要強如她，又不會拋卻自己的責任。
責任，真是我宿命的枷鎖！唉！淩霄重重地歎氣，似是要將胸腔中憋屈的苦悶全數吐出來。紀言在一邊聽了並沒有多言語，他也有自己煩心的事情，他也有，解不開的心結。
一時間，這小小的聽鬆苑，竟籠罩了淒涼悲愁的氣氛。
“聽鬆苑”是最僻靜的雅間，向來都是紫蘇留了給貴客用的，這裏的擺設用度，也都是別的雅間所不能比的。淩霄掀開簾子走了進去，便見著了站在窗前的人，灰藍的袍子，正看著遠方思索著什麽，英俊的臉上，愁眉不展。
淩霄也不出聲，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揀了個靠近火爐的位置坐下烘手，剛才出門的時候太過匆忙，忘記帶上暖手袋，雖然一直籠在袖子裏，手還是凍得有些發麻。爐子裏的木炭燃得正旺，暖意一陣陣迎了過來，舔舐著她的掌心。
別靠著爐子，會生凍瘡的。
耳邊突然響起那人的話，淩霄愣了愣神，將手收了迴來，戀戀不舍卻也堅決。自己拎了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捧在手裏。嫋嫋茶香頃刻間四散開來，是她最愛的玫瑰。
“你啊！真是沒禮貌得很！”窗邊的人這才有了反應，轉身欲迎，卻見她早就已經賓至如歸地坐在凳子上，呷著香茶享受了。
“頌嵐，跟我也來這套！”淩霄閉著眼嗅著玫瑰的香氣，陶醉不已，“你說想見我，直接去集雅齋就好了，非要弄個飛鴿傳書，還約在紫蘇的地盤上。麻煩！”
紀言也不反駁，隻靜靜地看著她饜足的表情，眼睛裏，染著淡淡的愁緒。
半晌，淩霄沒聽見動靜，抬起頭來卻看見他的目光早就僵凝在自己的臉上，若有所思。
“這是做什麽？請了我來，卻又不跟我說話。頌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淩霄失笑，伸手在紀言的麵前揮了揮，打斷他呆滯的模樣。
紀言拍了拍她的手，毫不在意，臉上的憂愁卻是不減。
“頌嵐，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叫了我來又不跟我說話，你是覺著我閑得沒事給我找事兒幹呢啊？！”淩霄不滿地抱怨，秀眉糾成一團，竟有些嬌嗔的味道。
“淩霄，生氣了？”紀言小心翼翼地看著淩霄的表情，將桌子上的掛花糕碟子推了過去，“吃點兒點心吧！”
“哼！知道要說話了？”淩霄拈起一塊桂花糕送到嘴裏，“你今天好像有事兒啊！怎麽了？”
“沒什麽事。”紀言言辭含糊地一帶而過，“最近怎麽樣？”
“別打岔！說說看，到底是怎麽了？從來沒見著你這樣的表情，是遇到什麽麻煩了？”明眸輕轉，卻滿滿的都是擔憂。
紀言微微歎氣，一臉無奈：“淩霄，你聰明起來，有點可惡呢！”
“你該說我溫柔解語才是！”淩霄微笑著調侃，端起茶杯潤喉，“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你這樣煩心？”
“一些私事。”紀言垂下眼瞼不再說話，“隻是想到一些不順心的事情而已。你最近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啊！從巽城迴來的時候帶迴了個掌櫃的，現在我清閑多了，”淩霄右手支著下巴，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茶杯的邊緣劃著，漫不經心的模樣，“有時候想想，自己還真是米蟲呢！”
“嗬嗬，米蟲也不是一般人能夠享受到的。”紀言笑道，“不過我倒是聽說在巽城的時候，有個神秘人士幫助了太子，才使得他的計劃能夠順利成行的，你可聽到什麽風聲？”
“左不過是些謠傳罷了，太子是何等人？再加上玉寒，這些事情難道還要假手他人？我看那清王爺，這次算是沒沾著什麽便宜呢！”淩霄神色如常，嘴角帶著兩分戲謔，“頌嵐，你今天找我來，真是說閑話的？”
紀言並不言語，隻端起茶杯輕輕抿著，舉止優雅悠閑。
“紀公子，老板娘問你們要吃什麽，她做了給你們送過來。”門外響起小二的聲音，這雅間裏的人是老板娘的貴客，小二自是不敢怠慢，語氣恭敬有禮。
“照舊吧！你去傳個話，請你們老板娘過來。”紀言淡淡地說道，連門都不願意去開。
小二應了聲是，便蹬蹬蹬地下樓去了，淩霄突然想起今天在集雅齋裏碰見鳳池的場景，稍稍地愣了愣。心中一陣不好的預感，她甩甩頭，轉臉看向爐子，鏨金的火爐裏，木炭燃得正旺，紫蘇在爐子裏還加了些香片，屋子裏被熏得滿是淡淡的香氣，若有似無地在鼻尖縈繞，等到你仔細去聞的時候，卻又什麽都聞不到了。
“在想什麽呢？”紀言見她一臉嚴肅，“瞧你這滿臉苦大仇深的，是誰欠了你的銀子麽？”
“頌嵐，我今天在店裏見著太子了。”淩霄緩過神來，也不賣關子。
“鳳池太子？”紀言重複道，一臉驚訝，複又想了想，竟了然起來，“這個很正常，皇上的聖旨不是說得明明白白麽？太子鳳池被封為凜王，賜住王府了。以後估計你還會再碰見他的。”
“啊？！”淩霄的臉頓時垮了下來，“真是天不遂人願！”
“你跟太子有仇？”紀言好笑地看著她的臉色一會兒一變。
“算不上……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並非不想說，隻是解釋起來頗為麻煩，淩霄揮揮手，索性站起身，走到窗邊眺望。迴想今天在店裏的時候他的眼神，淩霄不可自抑地輕顫了一下，心底的那份不好的預感愈見強烈，難道真的會出什麽事不成？
那個太子，說起來，自己和他也算是頗有淵源了——隻不過，不是好的方麵罷了。初次見麵時的做戲退敵，再次見麵時的流血受傷，還有這第三次見麵，那人眼睛裏的揣摩和猜測。真是冤家路窄！淩霄長歎，走到現在這一步，很大程度上，應該都是這個人的原因吧？若不是他對蘇即墨感興趣，那麽她也不可能成為獨孤淩霄，也不會來京城，也不會……若是沒有遇見這個人，那麽她現在，可能還在連城，還在善濟堂做著她的大夫，懸壺濟世，治病救人。
可是，曆史不能假設。
就像她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裏，機緣巧合地認識了封玉寒，緊接著，一係列的事情以她招架不住的速度撲麵而來。獨孤淩霄隻是凡人，沒有神機妙算，沒有迴天之力，所以，她也會累，她也會倦，可是，在她倦怠的時候，卻還有那麽多的事情在等著她。倔強要強如她，又不會拋卻自己的責任。
責任，真是我宿命的枷鎖！唉！淩霄重重地歎氣，似是要將胸腔中憋屈的苦悶全數吐出來。紀言在一邊聽了並沒有多言語，他也有自己煩心的事情，他也有，解不開的心結。
一時間，這小小的聽鬆苑，竟籠罩了淒涼悲愁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