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荷見鍾飛揚怒氣衝衝地走過來,猜到他該是知曉了姑母離開傅府的事情了。心裏一陣緊張和不安,但是麵上依然裝得鎮定。


    果然,鍾飛揚還沒坐下來,就質問道:“那老太婆是不是你放走的?”


    蘇清荷施施然地抿了一口茶水,漫不經心一笑,慢悠悠地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鍾飛揚指著她的鼻頭罵不出話來,提高了音量,再次重複道:“那老太婆是不是你放走的?”


    蘇清荷心裏一顫,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在發抖。她極力克製住,亦是提高了音量,不客氣地說道:“她都病得那麽重了,我可不願意她死在這裏,晦氣。鍾飛揚,伍叔就埋在這裏頭,你難不成想到時候多一個厲鬼來索你的命嗎?”


    鍾飛揚臉色瞬間土青,隻覺得脊背骨發寒。啪的一聲,一巴掌唿在了蘇清荷的臉頰上,連他自己也是嚇了一跳。


    蘇清荷捂著自己的臉頰,迴過神來後發出陰冷的笑聲,厭惡地瞪著鍾飛揚,咬牙切齒道:“鍾飛揚,有本事,你把我一起殺了啊。”


    鍾飛揚冷哼一聲,冷聲道:“你可知道,那個老太婆會把事情都抖出去的,你也逃不了幹係的。”


    蘇清荷冷笑一聲,嘲諷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現在知道害怕了?”


    鍾飛揚不想與蘇清荷再多廢話了,冷聲質問道:“那個老太婆去了哪裏?”


    蘇清荷冷然道:“我怎麽知道?興許已經死在哪條巷子裏了。”


    見蘇清荷執意不說,鍾飛揚也無法,冷哼一聲便離開了。見鍾飛揚離去,蘇清荷暗自鬆了一口氣,這才發覺到自己的身子一直在顫抖。


    自從她知道鍾飛揚的本性後,她是真的害怕他,也是越發厭惡他。可是,她非常清楚,她有多厭惡鍾飛揚就有多厭惡自己。


    蘇清荷頹然地坐下來,孤寂地冷笑了一聲,自嘲道:“蘇清荷啊蘇清荷,你這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你以為這樣至少能在池寧桐麵前出口氣,可是卻還不如以前。她得到表哥的心,而你不僅沒有得到表哥,連自己都失去了。”


    蘇清荷突然無比懷念以前的日子,那個溫婉的自己,那個收斂著城府的自己。那個時候,碧翠還在她的身邊,對她一心一意。若是,她當初聽了碧翠的勸告,或許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蘇清荷再次自嘲道:“不,自從對池寧桐產生嫉妒的那一刻開始,我便走在了一條錯誤的不歸路上了。”


    蘇清荷突然想到了雲無雙,聽說她也深愛著表哥。但是,她顯然聰慧得多,也比她善良豁達得多了。離開不僅僅是成全他人,更是對自己的解脫。如果,時光能夠重新倒迴去,她也會選擇離開吧。至少,她現在就是這麽想的。


    129 病情


    寧桐心事重重,這段時間也很少去藝馨坊了,桐園的事情也一縷交代給了鄭子雷。


    自從她把傅老夫人接迴桐園後,她的病情便反反複複。因而,寧桐掛念傅嵐禹的心思也漸漸都集中在了傅老夫人的病情上。她請了很多的大夫過來看,也嚐試了不同的病方,可是傅老夫人的病情也不見得好轉。


    這日,她親自去城中將李禦醫請到桐園給傅老夫人看病。李禦醫給傅老夫人仔細號了半天的脈,完畢後並沒有打算開藥方子的樣子。


    寧桐將李禦醫送了出來,迫不及待地問道:“李禦醫,老夫人的病情怎麽樣了?”


    李禦醫重重地歎息了一聲,氣息將他花白的胡子微微吹起,皺眉低聲說道:“差不多該預備老夫人的後事了。”


    寧桐愕然,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拉住李禦醫的袖子,顫著聲音問道:“您說什麽?老夫人不過是風寒罷了,怎麽就這麽嚴重了?李禦醫,求求您了,您一定有辦法治好老夫人的病的,是不是?”


    李禦醫再次歎息了一聲,說道:“老夫人上了年歲,身體各方麵本就衰落了,這風寒對於年輕人而言確實是小意思,但對於老人卻不容小覷。最主要的是,她驚嚇過度,又鬱結在心,這雙重的打擊才是導致她的風寒一直痊愈不了,最終惡化。老夫是無能為力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寧桐迴過神來,請求道:“李禦醫,求您還是開個藥方子吧。至少,先別讓她老人家知道。”


    李禦醫略微一猶豫,點點頭,說道:“那老夫就開些安神的藥吧。”


    寧桐的淚控製不住地落下來,她沒有好好照顧好傅老夫人,到時候該如何跟嵐禹交代?而嵐禹到底又何時才能歸來,陪陪老夫人人生的最後這段日子。


    送走李禦醫後,寧桐擦幹淨了淚痕,調整好了情緒,麵上帶著微笑,走進屋裏。傅老夫人見她眼睛微微紅腫,像是哭過的樣子,擔憂地問道:“丫頭,你眼睛這麽紅紅的?禹兒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寧桐慌忙搖搖頭,笑說道:“沒有,我方才進來的時候外頭吹來一陣風,沙子進到我眼裏來了,是揉紅的。”


    傅老夫人鬆了一口氣,歎息了一聲,說道:“我這老骨頭不中用了,你給我請了不少大夫,都不見好轉,時限差不多也該到了吧。哎,隻是我不放心禹兒。為什麽禹兒還不迴來?能不能見上我最後一麵?”


    寧桐心裏酸澀難受,隻覺得五髒六腑都酸成一片了。她偷偷抹了把溢出來的淚水,強顏歡笑道:“老夫人,您說什麽呢?剛才李禦醫跟我說了,您這就是普通的風寒,隻要喝了他開的藥方子,放寬心,這病很快就好起來了。”


    “人家李禦醫可是曾給皇帝妃子看過病的,可不比那些大夫。他的醫術您還信不過嗎?李禦醫說過了,您這主要是心病,別想那麽多,放寬心,這病興許不吃藥都能好起來呢。”


    傅老夫人眉頭浮現出希望來,寧桐分明看到她的雙眸有一絲光彩綻放出來。這讓她更覺得心酸了,生怕自己控製不住哭出來,她又寬慰了幾句話,讓喜兒好好照顧傅老夫人後便出去了。


    寧桐加快腳步來到外頭,兩行清淚瞬間滑落下來,她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任由淚珠低落在手背上。待到她平複了情緒,便迴到自己的屋裏去了。思索一番後,她取出傅嵐禹上迴給她寫的書信,仿造他的字跡,寫了一封簡單的書信。


    翌日,寧桐假裝興高采烈,手中拿著昨晚偽造的書信來到傅老夫人的屋裏。她俯下身子,臉上帶著喜色,輕聲說道:“老夫人,我今兒收到嵐禹的來信了,您要不要瞧瞧?”


    傅老夫人睜開凹陷下去的雙眼,蒼白憔悴的病容上帶著明顯的激動,喜悅道:“可是真的?他說了什麽?”


    寧桐忍著心酸,將傅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扶起來,又將靠枕放在她的背上支撐著,這才將信紙展示給傅老夫人看。


    “丫頭,你還是個給我念念吧,我這老眼昏花的也看不清楚。”


    寧桐點頭,坐在椅子上,照著信上的字一個一個念道:“京城事務已然交代完畢,擇日便將啟程歸去。母親務必珍重貴體,孩兒歸來後必不遠遊,陪母親安享天年之樂。孩兒嵐禹敬上。”


    傅老夫人臉上的笑容舒展開來,神情安然起來,眉頭帶著喜悅,問道:“禹兒有說何時啟程嗎?”


    寧桐笑著應道:“沒有具體說是何時?不過應該就是這幾日,興許今日他就啟程了呢。”


    寧桐看到老人家因為喜悅,蒼白無色的病容上竟然湧上了一絲血色,她心裏一喜,心道:興許老人家一高興,這病就能好起來了呢。


    寧桐又陪傅老夫人閑聊了一會兒,見她有些乏了,安頓她睡下後便自己離開了。走出屋門,寧桐隻覺得全身無力。她疲憊不堪地走在路上,心思不寧的樣子,在心中唿喚道:嵐禹,你快迴來吧。不要讓她老人家失望,快迴來啊。


    寧桐由於心神不寧,竟看不到喜兒,差點撞到了她。喜兒手中端著藥碗,雖及時避開,但湯藥還是灑出去了一些。


    “池姑娘,您沒事吧?”


    寧桐迴過神思,雙眸的光這才漸漸聚攏了起來,看著喜兒搖搖頭。喜兒知道寧桐是真心關心老夫人的身體,心下十分感動。見她這段時間整個人也是清瘦了一圈,心疼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在擔憂老夫人的身子,但請你也務必顧好自己的身子才好。”


    寧桐點點頭,說道:“喜兒,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喜兒坦然一笑,說道:“老夫人活到什麽時候,奴婢便陪她到什麽時候。”


    寧桐聽喜兒語氣坦然,按理說,她由小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對老人家的感情不錯。如今老夫人身子一如不如一日,她似乎都看在眼裏,卻異常淡然。這並不是喜兒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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