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白亦容的腦袋都要成漿糊了,這汪水實在是太特麽的深了。他對眼前局勢不了解,再多猜想也隻是徒勞,說不定還真的是左相犯蠢了呢!


    經過這次事件,白亦容迴去惡補宮中勢力分布相關常識。


    他這才知道,原來太子之位的競爭有多激烈。皇上現有兒子四個,公主不計其數。這些兒子個個都不是草包,拚命地在皇上麵前刷臉刷好感,可惜皇上自認尚在壯年,於是遲遲不立儲君。


    這意味著每個人都有機會登上那位置,所以彼此你來我往,勾心鬥角,十分激烈。白亦容就差點成為了其中炮灰,照他的感覺,那晚那個宮女是真的對他起了殺意的。他死了之後,那個宮女說不定也會被推出來當作第二個炮灰。總之,那個宮女是必死無疑的。


    草菅人命的萬惡社會啊,他心裏感慨了一聲。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大海也漸漸由深黑轉為了深藍色,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中,船緩緩地駛入了月牙灣,靠了岸。


    百官現在可累得很,昨晚除了皇上和白亦容有房間可以睡覺外,他們可沒有,於是個個在廳堂裏聊天作詩聊了一夜。好不容易挨到了黎明,總算是可以迴去了。


    白亦容一個晚上沒睡好覺,自然也是迴家心切。皇上賞了他一盒月餅後,又派了幾個侍衛一路護送。


    好不容易到了家,白亦容這才鬆了口氣。這次出行,自己險些成為皇子鬥爭中被碾壓的棋子。他能想明白的事情,想來皇上也能想明白。


    皇上的賞賜次日如流水般進入了他的家門,先是銀兩若幹,又將他的從六品官提到了正六品官。最後是一張地契,皇上賞他良田百畝。


    百畝的概念是什麽,一畝是六百六十六平方米,百畝就是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平方米,約莫相當於六千六百六十六個足球場。


    白亦容頓時有種被天上餡餅砸暈的感覺。


    雖然前世看電視劇,皇上都是動則良田萬頃,但是就算是百畝,那也已經是極多的了。


    白亦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也會有成為地主的一天。


    而農官白亦容救了皇上一事與自己也被刺殺兩件事也被傳遍京城,甚至被寫成了說書。白亦容無奈地坐在一家茶樓的包間裏,聽著外麵說書抑揚頓挫的聲音,這說書的比自己經曆的可要精彩多了。什麽力戰刺客之類的,他都不知道還有這迴事。


    今天是休沐期,所以他才得以出來轉轉,然後才能得知外麵這些流言。


    誰知道,那說書的話題一轉,又說:“說起這位農官白亦容白大人,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底下一個聲音大聲道:“就是縱馬行兇的那個……”


    台上那說書先生頓時搖了搖頭,說:“此言差矣,聖上已經親自為他正名了,是他的馬被人做了手腳,所以才導致馬匹失控的。至於做手腳的人,聽說是前任京兆尹幹的。”


    白亦容愣了下,立刻支起了耳朵。


    此時,又一個老人大聲道:“切莫議論朝事!”


    那說書先生卻是毫不避諱地說:“不礙事的,這也不算是什麽私事了。據說,那京兆尹跟白大人有私仇,所以才設計陷害白大人……”


    白亦容心裏頓時亮堂了,想來這是幫他的人在背後散布這些流言,是以這說書先生才如此大膽議論朝政。隻是,這個幫他的人會是誰呢?皇上還是其他人?


    白亦容又繼續聽下去,那人卻是不肯多講了,隻道那個京兆尹後來被貶謫,好像是去了尚未完全開發的嶺南之地,可苦可倒黴了。算來算去,那個京兆尹大人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了這場角逐的炮灰。


    白亦容心裏又歎了口氣,朝中有人好辦事,自己是兩眼一抹黑,連這件事都要從一個說書先生的口中聽到。不然,他還完全不知曉這事呢!


    當今皇上也是看中了他毫無背景,又忠心耿耿,所以才這麽信任他。


    這時,卻是有人鬧將起來,大聲道:“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白亦容沒想到,居然有人來砸場子的,便打開包廂的門,出去看是誰在阻止這說書先生為自己正名。


    隻見一個黑壯的胖子怒氣衝衝道:“今兒個你要是不給小爺道歉,這事就沒完!”


    那說書先生也不害怕,反而挺直了脊背:“在下所說的都是事實,不知哪裏得罪了公子?”


    那胖子怒道:“明眼人都知道是白亦容之錯,你卻顛倒黑白說是京兆尹之錯!”


    說書先生從容道:“不知道這位是京兆尹的什麽人?”


    早已有人認出來了,大聲道:“他是京兆尹的同窗,太學助教袁英。”


    驟然被扒皮,那個胖子的麵皮抽了抽,隱約感到不妙。


    也不知道是誰,對自己的資料如此了如指掌,袁英暗道。


    那個說書先生了然一笑,說:“所以袁大人是在質疑當今聖上為白大人澄清一事嗎?”


    那袁英頓時說不出話來了,他也是個蠢的,隻知道死讀書,所以才這麽衝動,而且官位死活升不上去。


    不過,事實是,京兆尹真的是個背黑鍋的,但凡是知曉內部消息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但是也沒人敢說出來,因為皇上要你背這個黑鍋,你就得背這個黑鍋。


    袁英漲紅了臉,吭哧吭哧的,就是說不出話來。要怎麽說,難道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說皇上找替死鬼背鍋俠?他就是情商再低,也知道這話一出口絕對會有人將他拉去砍頭。


    白亦容看得很爽快,那個京兆尹跟這事肯定是脫不了幹係的,皇上算是為他出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的是,皇上之所以撤了京兆尹的職位,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於他指使獄卒毆打白亦容。在皇上心裏,這無異於在打他這個皇上的耳光。因為白亦容是聖上欽點的農官,代表的是他的臉麵,而皇上又是個愛臉麵的人。


    不過,這也很正常,怪隻能怪那個京兆尹跟左相,原本以為白亦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死了都沒人過問,卻沒想到永和皇帝會下決心保他。棋差一招,滿盤皆輸,這次左相沒被拖下水,算是運氣好的了。


    白亦容看完熱鬧,感覺出了口氣,心裏很爽快,便迴了包廂。不曾想,卻有人來敲門,一個麵生的小廝畢恭畢敬道:“白大人,我家主人請你過去一敘。”


    白亦容有些驚訝自己被認出來,便問:“你家主人是哪位?”


    小廝迴答:“是二皇子殿下。”


    白亦容不想跟這些皇子扯上關係,卻聽那小廝接著說:“白大人放心,二皇子隻是因白大人所做的詞而對你心有仰慕,想要跟你談談詩賦而已。”


    話說到這份上,自己似乎也沒什麽權利敢不給臉,而且想來沒人敢冒二皇子的名號行騙,便起身跟著那人去了。


    進入了一間更大的包廂時,一個身材頎長麵相俊朗的少年正坐在椅子上,品著香氣四溢的茶水。白亦容對這人有印象,在樓船上的中秋宴會中,他曾經跟他有一麵之緣。


    白亦容從容道:“見過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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