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我想請問二位,你們買藥丸的時候,是什麽時候什麽人遞給你們的?”

    徐芳良眼睛一轉,抬起頭說道:“就是三天前,你們店裏的林店主拿給我的!”

    “是、是的,我、我的藥也是!”

    顧菊諷笑一聲,隨即厲聲叫道:“你們說謊!”她冷冷地說,“在半日禪養生坊中,店員都是各司其職。林店主隻負責招唿客人、管理店員,她根本就沒有權力碰觸店裏的任何藥品,負責藥品的從來都是店裏固定的男店員!更何況,三天前林店主正好有事不在店中,都是小一代理的!你們撒謊的水平也太低了吧!”

    徐芳良和張紹福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大人,既然這些藥丸不是我養生坊所出的,那麽還請大人還顧某一個公道。”顧菊挺了挺胸膛,昂首凜然地說道。

    宋師學驚堂木重重落下,語氣森冷:“本大人宣布半日禪養生坊無罪,堂下三人:徐芳良、張紹福、李勇力,買假藥誣陷半日禪養生坊,三人所做所為已對半日禪養生坊構成了誣陷之罪,即日起暫收入大牢關押,聽候處置!”

    徐芳良三人紛紛叩首叫著饒命。

    “大人饒命啊——”

    “求大、大人饒命!我、我是無辜的!”

    兩邊昂首站立的衙衛出來幾人,正在將三人押走時,李勇力急忙地連連高喊:“大人!大人,我、我還有事要說!”

    宋師學冷冷一哼:“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大人,”李勇力額頭上的冷汗直落。朝顧菊一瞥,眼如冰刀,一字一句地問道,“我一直都很佩服顧老板年少有為,隻是不知道顧老板開店時是否有在齊州和京州兩地的衙門裏上過戶。登記起來呢?”

    顧菊挑眉揚聲迴答道:“這個自然,如果沒有登記,那我這店還怎麽開下去?”

    “嗬嗬,那請恕李勇力再問一句,你當時登記時是以顧老板的名字登記的嗎?”

    “不是以主子的名字難道是以你的名字啊!”

    圍在大門口觀看的小六不禁氣唿唿地嚷嚷道,宋師學瞪了他一眼。手上驚堂木拍下:“肅靜肅靜!若有人再敢擾亂公堂,一律押入大牢!”

    小六撇撇嘴,沒再開口。

    顧菊開店之際,都是用顧米這個名字登記的,她倒是沒想那麽多。這裏辦個身份比在現代的時候辦身份證方便多了。所以下

    山後,她首先辦的是顧米這個孤兒的身份。但是入顧府後,便宜老爹便讓顧管家給她又辦了個顧氏長女的身份。

    因此到目前為止,她擁有著兩個身份。反正顧米這個身份在外麵行走起來方便多了,也沒有人懷疑這其實是同一個人。顧菊也就沒再理會。

    “據我所知,按我大煊王朝的明文律令,女子皆不可登記從商,否則按情況處以不同程度的處罰。大人。請問是否有這樣一條律令?”

    宋師學沉吟片刻,點點頭說:“始皇在世時,為了防止女子亂稷。確實有出過這樣一條律令,不過現在……”他眉頭皺了皺,“在我印象中,這條律令似乎一直未曾廢棄。”

    得到肯定迴答的李勇力咧嘴一笑,眼露嘲諷地對顧菊道:“那真是巧了,草民怎麽聽說擁有齊州京州兩家半日禪養生坊的、年少有為的顧大老板是個養在深閨的嬌嬌女呢?”

    他的話一出。堂上頓時一片嘩然。

    “女的?!”

    “怎麽迴事?顧老板是女的嗎?”

    “……”

    宋師學的驚訝不亞於圍在門口觀看的人群,所以盡管這樣嘈雜。他都忘了習慣性地拍驚堂木,而是狐疑地往麵無表情站在堂中的顧菊望去。

    齊州首開養生坊吸引著大批喜歡新奇事物的人前去。後來京州也出現大量想要效仿的店,可是都沒有半日禪那般紅火。如今人家把正品店開到了京州,掀起的不僅僅是一股養生地的熱潮,更是使京州人成了“不進半日禪不是貴家人”。

    與半日禪養生坊一同成為京州人人關注的對象的,還有半日禪背後的老板——顧米。望之如臨風之玉樹,未及弱冠卻有遠誌,人人稱道豔羨,都言養生皆為顧郎君。

    可現在呢?顧郎君被人揭發不是郎君而是深閨嬌女,誰人能不驚訝?

    “顧、顧老板,”宋師學輕輕咳了咳,有些猶豫地開口,“不知道對於李勇力所說的這件事情……你有什麽要解釋的?”

    從李勇力揭發自己女子身份時,顧菊表麵平靜,但心裏已經開始沸騰了。

    對於大煊王朝女子不得從商登記的律令,她還真不知道。剛才是被人下套,誣陷半日禪養生坊賣假藥問題,自己脫身後緊接著又是身份被戳穿,難道這些都是巧合?

    她剛才觀察他們所呈上去的假藥,自己的配藥明顯是被人或是偷了或是複製出來了,不論怎樣,今天的事情定是因為他們背後有

    人!可究竟是什麽人呢?這個範圍太廣,連她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從剛才宋師學的迴答中,她知道,這條律令是個被人遺忘的律令,如果不是自己被人盯上了,可能到現在也還沒有人知道,甚至聽說過這樣一條律令。現在,她的身份已經被揭穿,她該怎麽辦?

    她的沉默,令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寂靜的大堂上,個個都緊張地看著她。尤其是小六。

    他也聽說了主子其實是女子的謠言,私心裏……他也的確曾經抱過這個幻想。但無論如何,在主子就是主子,永遠都是那個將他們買下,給了他們自由和尊嚴的主子,是那個他發過誓要永遠追隨的主子!

    主子是男也好是女也罷,他都已經認定了。

    “大煊王朝律令明文規定,女子不得從商,否則按律處罰。”宋師學見顧菊久久沒有迴答,不禁開口提醒道。

    “大人,”顧菊深深吸了口氣,心下突然釋然了,反正自己的身份遲早會暴露,現在被別人抓了尾巴,她就是想藏也藏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吧!

    “小女子顧菊,是華胄街顧氏長女顧菊。”顧菊昂首挺胸,頗為大義凜然地朗聲迴答。

    她的聲音清脆不含絲毫雜質,字字落地有聲,聽來令人神氣頓時清爽,仿佛她所說的並非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而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

    身後久久沒有傳來議論聲和嘈雜聲,似乎都被眼前這一幕所怔住心神。

    “你、你是顧菊!是顧丞相的長女顧菊顧小姐!”宋師學良久才反應過來,脫口道,“是六天前被下旨賜婚給三皇子為皇妃的那位顧小姐!”

    接連三問,宋師學的心一次比一次提得高。

    隻見顧菊理所當然地點下頭後,他無力地抬起手拍了拍額頭,心底唉歎一聲:

    今天他起來就該看看黃曆的,這麽一尊大菩.薩怎麽就跑到他地盤上來了呢!這下可就死定,估計今天事了,自己就該被召進宮裏麵聖了。他是處置這位準三皇妃呢還是不處置呢?律令是白紙黑字擺在那裏的,就算要處置,他怎麽敢下手啊!何況,那可是三皇子啊,指不定下一任老大就是他了,而眼前這位不就成皇後了麽……

    他倒真是走狗屎運了,攤上這麽件操心事兒。

    “這個……”宋師學試探性地開了開口,卻發現自己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李勇力在一旁得意地瞪著顧菊,可是他見宋

    師學一直都沒有發話,不由得又著急起來:“大人,律令是咱們煊朝的國之根本,還請大人三思!”

    這時,堂下的圍觀的群眾裏也竊竊私語起來,因為顧氏女被下旨嫁入三王府為妃的事已經人盡皆知的事,何況之前顧氏長女顧菊花燈會上《蘭陵王入陣曲》更是流行於大街小巷之中,誰知“不進半日禪不是貴家人”的養生坊竟然也是她開的!

    “大人,”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田地,顧菊反而平靜下來了,她淡淡地開口緩緩說道,“李公子說得不錯,法是一國之根本,無法不成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所以還請大人依法辦事罷!”

    宋師學深深地看著她,見她臉上毫無懼色,一番話也說得不卑不亢,忍不住心底暗暗稱歎。難怪皇上會對她另眼相待,就拿她這深大義之舉,也足可見她在聰敏。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本大人不客氣了。”宋師學沉默片刻,下令道,“來呀,將顧小姐好生帶入大牢,暫為收押,聽候處置。”

    他說的是帶,而不是押。因此,走上前的兩名府衙都沒有如剛才抓徐芳良三人那般粗.暴,而是站在一旁,客氣地等著她自己走。人人都知道站在眾人麵前的,是未來的三皇妃而非其他普通人,州衙大人都如此客氣,他們一幫衙衛自然也得客客氣氣的。

    “主子!”小六欲衝過去,無奈被擋在門口。

    “你去顧府,自然有人知道怎麽做的。”

    顧菊扔下這句話便跟著衙衛悠然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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