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天使路上,石泉猶豫著要不要去上課。想到一年一萬多的學費,想到爸媽殷切的希望,想到祖國急需建設性人才,他的小宇宙像是要燃燒一樣。但想到無趣的上課內容,他立刻毫不猶豫地決定返迴寢室補個迴籠覺。

    這個年紀,他可以用各種方式嘲弄著自己的青春,消磨時光的手段總是千奇百怪。誰也不敢去想畢業,那個殘忍的社會也許將來不肯原諒他們,但不妨他們樂和的過著。正如書上所說,年輕時我們對鏡子做的鬼臉,老時鏡子會還給我們的。重要的是現在,意誌薄弱的石泉再一次輸給了自己,他寧願躲在角落看書,也不願意把時間放在教室。

    天使路,天上掉鳥屎的破路。多美好的稱唿卻堂而皇之的冠名在這上麵,無疑是資源浪費。石泉近來心情不好了,也不知怎麽的,看見什麽,首先想著從哪個方麵能批判下。

    就在石泉陷入遐想時,前麵婀娜多姿的背影極似輔導員,他慌忙抄近路躲開。真險,遇見輔導員不可怕,上課時間在教室外遇見輔導員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外麵遇見輔導員沒想好請假的理由,石泉剛剛就處於這個狀態。

    輔導員正事不幹,在外麵瞎轉悠什麽。害我連食堂都進不了,不吃早飯,對身體發育不多好,真是的。抱怨輔導員的時候就已經穿過操場,中等步幅十五步到了男生宿舍第九棟的樓下。學校雖小也是有好處的,古語有雲:生活不缺乏美,缺乏的是發現美的眼睛。令石泉無比欣慰的是甭管起得多晚,隻要有心上課,總不會遲到,因為這個學校太濃縮。

    推開寢室門,一如往常,都還睡著。

    “你想幹什麽?”哦,歪歪是醒著的。

    “剛迴來,沒想幹什麽,準備洗衣服。”蕩犬進自己的寢室,被歪歪問的倒像做賊似的,怯聲迴答。

    “你又躺在床上幹什麽呢?”

    “別碰我……你敢……”

    蕩犬莫名其妙看著歪歪:“講些什麽呢?”

    歪歪又講了一堆亂碼。蕩犬更迷糊了,端來個椅子,掀開歪歪被窩:“誒,講什麽啊?”湊近一看,你奶奶個熊,歪歪正沉浸在夢中。講個夢話嘛,至於那麽聲情並茂嗎?蕩犬把歪歪被子隨便一掖,忿忿罵道。

    怎麽沒見老大,佳人有約?怎麽別人進展那麽順利,一擱我身上就要八年抗戰般艱苦。石泉心裏反省著。他不會忘記那次會考的提前交卷,不顧大雨去買周傑倫的專輯。但早些年暗戀的種子也被一場大雨澆死了。

    老大頗有幾分姿色,有時低調的他也會被自己迷住。一手拿著小鏡子,一手撥弄秀發情不自禁地讚美自己:“這小夥子,怎麽長得這麽下飯啊”。而且極具女人緣,可愛的個性,全能的他還有各種才藝,無愧少女殺手這一稱號,女生遇見難免兇多吉少。

    石泉晾起洗過的內褲(就是經過歪歪鑒定,確認為隔夜的那一條),習慣性地往對麵女生樓望去。現在應該下課了吧,下午一定要去教室,就算是去睡覺也得讓老師見著,總不能一學期後連老師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說出去會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去踢球!”湯哥抱著足球有點瘸的而來。

    “又踢球?哥,你身體好也別把我當非洲後裔啊。我是國家認證的二級殘廢,運動多了,傷筋動骨,會少活好幾年。”蕩犬雖然誇張,但最近是有傷在身,護士小姐的忠告是靜養。庸醫的話可以不聽,白衣天使可就另當別論。作為207眾多知識分子中最有文化內涵的湯哥,看過的書肯定是比石泉看過的廣告還多。同時,人家還均衡發展。刀槍劍棍、斧鉞鉤叉,洗衣做飯、包子麻花都會。他的誌願是進軍體育解說事業,江湖人稱“小黃健翔”。

    “不去?哎,剛才我看見操場上一美女”,湯哥瞟了一眼石泉悠悠地說:“現在世風日下,一姑娘家,碰見壞人怎麽辦?我們這又是郊區,警察沒兩小時趕不來,什麽都發生了。”

    湯哥知道怎麽對付石泉這類人物。壓根不需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直接給予最原始的刺激。但他起碼應該知道在這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民風還是淳樸的。壞人像是北極的企鵝那樣稀缺,如果有,就是他們兩個了。

    “低俗,運動是多麽高尚的事,北京奧運會就號召我們全民運動。我們年輕人就要迸發朝氣,去踢球!”石泉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幹完手中一切活計。“愣著幹嘛,趕緊的呀!”一把拽過湯哥。

    “你是不是發情了?咋一聽見雌性就仿佛置身於春季呢?”

    “你還不了解我嗎麽,我像是那種人嗎?而且,我失戀了。”石泉一直厚顏無恥地自認為自己心靈是世界上頂純潔的,處處散發著人性的光輝,也不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

    “不像,你根本就是。實話實說,美女的沒有,帥哥的到在眼前,你的安心的陪皇軍踢球,不然死啦死啦的有!”石泉像被抽空,瞬間整個人都開始萎縮。“幹什麽啊,一副很不滿意的死德性。就算有美女,你也隻是有色心,無色膽。你這個懦夫!”湯哥教訓的極是,殊不知,一見鍾情的概率比火車軋死人還要低,而對於石泉這樣的條件,豔遇發生在他身上的概率等同於火車軋過後的人不經任何搶救就奇跡般生還。人啊,就是生性樂觀。

    被湯哥用他自創的黃金右腳螺旋側轉球洞穿大門第13次時,石泉不幹了:“不帶這麽玩的,踢的那麽準,想進國足啊!”

    湯哥又一腳怒射:“罵誰呢?你才國奧隊,你爸國奧隊,你全家都國奧隊的……”皮球直鑽死角。

    “不玩了,歇會,等下吃飯,我請客,你付錢。”但結果是他兩個都沒有帶飯卡,兩人互罵了一句:賤人多忘事。

    “帥哥,幫我曬下被子好嗎?”一個女孩忽閃著大眼睛看著石泉。

    “再叫聲帥哥就幫你。”

    女孩有點詫異,但還是照辦了。湯哥識趣的走到了石泉的身後,不打擾他們的談話。

    “你是哪個係的?”

    “日語的,我叫周海燕。你呢?”女孩反問。

    “石泉,新聞,安慶人,未婚,政治麵貌是團員。”

    周海燕看眼前的人畢竟是給自己幫了個忙,就想多聊幾句說:“嗬嗬,你們踢球啊。”

    “嗯,你日語的。我也會說日語,雅蠛蝶雅蠛蝶什麽的。”

    周海燕不解的問:“什麽意思?我沒學過。”

    這事不好說的太細,石泉就找個機會對付過去了。“你口音是淮南的,我班上也有,你們那片人挺豪爽。”

    “嗬嗬,是嗎?”女孩沒有走的意思,石泉於是把湯哥也拉著,三個人坐在草地上聊起來,一直到湯哥肚子發出了召喚午飯的聲音。周海燕說要和陪寢室姐妹一起,湯哥看上去有些失望。

    “這個女孩挺開朗。”湯哥迴去的路上說。

    “一般吧。”

    “你啊,眼高手低的。”

    “真的一般,還不如我們班的那個……輔導員呢。”

    湯哥搖著頭教育石泉,豔遇是很難得的,要珍惜。“你成天喊著姑娘姑娘,這有一個現成姑娘你不去追。看來明天我要獨自來踢球,晚上還要來跑步。豔遇,隨時準備著。”湯哥說這話一點都不符合他高級知識分子的形象。

    “希望你在男廁所碰著豔遇。”

    “滾你的吧。生活就是現場直播,機遇隻會垂青有準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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