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消失,弘法失落,立刻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 天一不說話,他微閉雙目,懶得管這些閑情逸事。他一生沒有接近女人,當然不動色心,接觸過女人的,或者親近過女人的,更露骨地說,進入過女人身體的,這些男人嚐過了那種味道,才會渴望再次親近女人。


    天一道長一心研修道法,倒忘了這些男女情事,當然不懂少年的心。


    少年少女,一眨眼就是青年男女,再過兩年,步入中年,時光無情,轉眼即逝,花兒已開過,再也不會重來,蜜蜂不來采花,就錯過了季節,也沒有可能釀出蜜來。


    有些人不能等,有些花容易敗,這是常識,不是危言聳聽。東邊日出,西邊落下,這是規律;冬天寒冷,夏天炎熱,這也是規律。弘法對格桑有一種莫名的愛戀,隻可惜,弘法表錯情了,格桑對他不感冒。


    這麽一個人,他最大的冤枉就是能和格桑白頭到老,他小,格桑大,女大三,抱金磚,這個說法不脛而走,看來,不無道理。可是,像這樣的明媒正娶,還不好說,因為弘法的父母在哪兒?人家常說,父母之命不可違,在關鍵時刻,父母不在,就想違,也不知道違什麽,怎樣違?總之,嚇是嚇不出來的。


    弘法沒有天一道長那樣純正,他還沒脫俗,還要食人家煙火。


    這時候,走著走著,有一群羊出現,沿著大道走過來,咩咩地叫著,路上揚起了灰塵,不知道這些羊要去哪裏,看那領頭羊是公羊,彎彎的角,看起來是打出來的頭頭。


    在羊群後麵,是一個騎著馬、穿著羊皮夾襖的少年,隻見他手裏拿著鞭子,一邊用腿夾著馬肚子,一邊向前跑。這個英俊的少年,正像加勒少年時代的樣子,不僅長得像,連動作都差不多,都是牧羊的,都是孤膽英雄,像這少年,一個人放牧著一大群羊,看來,他根本不怕雲豹豺狼,總之是非常英勇。


    少年騎著馬跑過來,牛車已經停住,讓羊群先過去,那些羊爭先恐後地往前跑,不敢停歇,就像後麵跟著狼一樣,實際上後麵是羊群的保護人,那英俊少年,揚起了鞭子,騎跨著駿馬,腰裏配著腰刀,風馳電掣般地來到加勒麵前,問:“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我?我就是本地人,從本地來,到本地去。”加勒說,一點都不害怕這個家夥,說來說去,還是幹著放牧的活兒,連問話的語氣都那麽重,他想幹什麽?難道想造反不成?


    加勒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少年腰間掛著的腰刀,這彎彎的刀鞘,其實裏麵就是彎彎的尖刀。八


    穿著都是彎刀族的樣式,打扮也是彎刀族少年的樣子,沒什麽,加勒咋說也是將軍級別的帶刀侍衛,專門在殿下跟前服侍的。格桑也是其中一個。加勒憑著這個級別,眼前放牧的少年應該行禮,才顯得有教養、講禮貌,否則就不算彎刀族的子民。


    蕭生看到這個放蕩不羈的少年,非常擔憂,這個樣子,怎樣推進部族的文明進步呢?少年強,則國家強;少年有希望,則國家有希望。少年的未來,就是國家的未來,他這一出現在人麵前,就原形畢露,放蕩不羈,難道說根本都不懂怎樣做嗎?


    蕭生強迫自己不要火,隻是說:“小夥子,我們從大王的皇宮來,也就是從大本營來,要去邊境督戰,看望守邊疆的將士們。像現在這個樣子,也即是要打仗了,你不害怕嗎?”


    “哦,原來是國王的人。打仗,我不怕,有什麽好怕的?那些當兵的還不是父母生、父母養的血肉之軀嗎?離開家鄉、離開親人,去掠奪別人的東西,麵臨著被殺的危險,他們更害怕,不過,外表上裝作很順服的樣子,也假裝著堅強和壯大的樣子,實際上他們是很害怕的,這個我可以負責地說,他們一定是害怕了,所以,先到我們的邊境來,因為心虛,才想要先下手。”少年說。


    蕭生聽了少年的話,點點頭,說:“看來,你很懂軍事啊,也懂人心,你讀過書了嗎?準備到什麽時候才不放羊了呢?”


    “這個,沒想過,最近才聽說這裏開辦了學堂,我阿爸要我來放羊,我阿媽想讓我讀書,等將來考個狀元,好和王公貴族的女兒結婚。”那少年說。


    他的話音一落,人們都哈哈大笑起來,看來,讀書是為了娶姑娘,至於報效王國和報效國王都是假的,真正的目的還是脫離不了風流的人生。


    “哦,那你呢,想不想讀書?”蕭生問。


    “你是誰?怎麽問我這個問題?”那少年不迴答,迴避了這個問題,他看看弘法,可能覺得弘法稍微接近他的年齡,對他說:“這是你們一起的嗎?”


    “是的,他是我們的殿下。”弘法說。


    弘法說的是中原國的話,他雖愚笨,可是,也學會說幾句當地的話,會的不多,再多說,就要露餡兒。


    “殿下?哦,我的天,我的神,你是王子?”少年驚訝萬分,頓時石化了。


    “沒錯,我就是蕭生。”蕭生承認了。


    “蕭生?這個我倒沒聽說,不是叫笑生嗎?”少年又問。


    “是的,以前叫笑生,現在改名為蕭生。”蕭生答道。


    “小夥子,你的羊跑了,快!”加勒說。


    “好,多謝,向殿下敬禮!”


    他說著,向蕭生敬禮,這時候他又補充說:“不好意思,我要走了,弄丟了羊,阿爸要打死我的。”


    “好吧,你去吧,後會有期!”蕭生對他說,他就立馬跑開,那馬踏在地上,得得得地響,將地上的沙土踢得亂飛。


    他說完,跑了,又跑迴來,對著蕭生說:“那個誰,剛才學我說話的,那個,不是本族人吧?怎麽聽他說話覺得怪怪的。”


    “這你都知道,看來,你不讀書真的可惜了。他的確不是本族人。以後有緣再相會,見麵再談,你去追趕你的羊群吧,晚了,真的要麻煩了。”蕭生說,催促他說。


    “好,再見!”少年打了一個響鞭,“啪——”一聲,聲響在空曠的草原上迴響,嚇了弘法一跳,剛才被看出來,真是!看來,還是沒有學會方言,他不清楚,方言從小說到大,咋說需要勤學苦練的,不是鸚鵡學舌,說了兩句就行的事,方言是最好的身份憑證,比用器物來證明要有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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