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道混合著‘咕咕’聲的尖銳嘶鳴聲劃破了天際!


    而先一步到來的,卻是席卷而來的兇煞氣息。


    “兇、兇獸?!”


    “是棘皮紅海蟾!三階兇獸!”


    錢白毛怔怔看著遠處。


    哪怕是隔著極遠,卻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到一頭背生鮮豔紅色花紋的巨大灰色蟾蜍,從水中高高躍起,轟然落下!


    頓時水浪翻卷!


    無數水中木筏上的災民們被水浪猛然掀飛。


    隻是還未墜落,這些災民們便被一道黏粘濕滑的舌頭一卷,卷入了海蟾張開的血色大口!


    “孽畜!”


    倪真人麵色大怒。


    轉頭看向青衣道人,抬手沉聲道:


    “道友,有勞將這些災民移走,免得之後動起手來波及此地。”


    青衣道人微微頷首。


    倪真人也不墨跡,低喝道:


    “諸位,咱們走!”


    當先駕禦一件飛行法器,激射而去!


    而其他幾位金丹真人也是沒有半點遲疑,迅速跟著倪真人,迅速朝著遠處趕去。


    錢白毛看了看遠處的動靜,從心地飛到了青衣道人的身旁。


    “真人,我來助您將這些災民……”


    然而下一刻,他便忍不住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向麵前。


    但見周圍水窪中,一艘艘由海水迅速凝聚的冰船出現在冰麵上。


    其餘的海水則是迅速鋪開,鋪開的同時,波瀾的海水迅速變白,化作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隻是眨眼間,整個地麵便被堅冰覆蓋。


    錢白毛縱目望去。


    北方,視線所及,皆是一片泛著白光的厚厚堅冰……


    “都上去!”


    青衣道人的聲音猶如冰天雪地中刮來的一股寒風,令人忍不住便渾身一冷。


    可這一刻,四周所有災民們的心中,卻驀然生出了一股濃濃的熱意!


    “藥王神!藥王神!”


    在他們視為神靈的青衣道人麵前,他們絲毫不敢有半點爭搶,紛紛逃上了冰船上。


    未見青衣道人有任何的動作。


    這一艘艘冰船無風自動,唿嘯著在冰麵上往北方飆去。


    冰船上的災民們紛紛迴過頭,朝著青衣道人的叩首……


    看著這一幕,錢白毛心中莫名有種激動和熱血衝湧上頭。


    “金丹真人竟這麽厲害麽?一舉一動,竟都能讓天地變色,我若是也能踏上金丹……不,還不到得意的時候,越是此時,越要千般小心,萬不可大意!”


    想到這,他心中瞬間凜然,甚至忘了什麽,連忙便道:


    “前輩還請注意些,這‘棘皮紅海蟾’一般行動都是成群結……唔唔!”


    錢白毛瞪大了眼睛,抓著自己的嘴巴上的堅冰,卻完全不能抓開。


    青衣道人麵無表情地收迴了手掌。


    雖然他不太信一個煉氣十層的小修士會什麽言出法隨,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錢白毛急得抓耳撓腮,忽然心中一動,腹中傳出了他有些焦急的聲音:


    “……前輩!您怎麽把我嘴巴給冰起來了?我話還沒說完呢,您剛來這裏還不太清楚,有些兇獸都是成群結隊一起出動,它們……”


    “閉嘴!”


    青衣道人似是察覺到了什麽,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錢白毛,隨後凝眸看向遠處。


    遠處,在一些煉氣、築基修士的組織下,木筏上的黑齒國災民們哭喊著往北邊拚命劃去。


    而倪真人為首的幾位金丹真人正聯手圍攻那頭棘皮紅海蟾。


    這頭兇獸雖然兇橫,外皮堅韌無比,但到底沒什麽靈智,為幾位金丹真人聯手圍攻之下,背上的鮮紅花紋很快便被斬出了許多的傷口。


    然而在下方被海水淹沒的區域之中,水麵突然開始了翻滾!


    下一刻。


    十餘頭體格略小一些的棘皮紅海蟾破水而出!


    倪真人等人察覺到動靜,神念一掃,麵色一變,連忙撤退。


    隻是彼此的距離畢竟太近,幾人並未撤走,就已經被這十幾頭海蟾圍住。


    這些海蟾的下頜聲囊迅速漲大鼓動起來。


    ‘咕咕’、‘咕咕’!


    原本一隻海蟾蟾鳴尚不明顯,可此起彼伏的蟾鳴之聲,竟仿佛有種特殊的惑力,倪真人等人的法力,這一瞬間立時變得紊亂不受控製!


    “結陣!傳訊!”


    倪真人雖驚不亂,迅速安排。


    幾位金丹真人極速靠攏,各自身上皆有陣旗飛出,懸於頭頂。


    法力紊亂稍解。


    其中一人也連忙對著天空放出了一道信號。


    然而卻在這一刻。


    下方水中,卻忽然有一道巨大黑影破水掠過。


    那信號炮尚未爆開,便被那黑影一掠吞下。


    倪真人麵色驟變:


    “是騰海妖蛇!它又來了!好狡猾的兇獸!”


    巨大的修長黑影唿嘯著朝著幾人撲下!


    結陣的眾真人一驚,頓時散開。


    隻是他們勉強躲過,下方本就在水波中飄搖的凡人們,卻再無遮蔽。


    黑影撲入水中,迅速消失,然而激起的巨浪卻瞬間將下方所有的災民掀至了半空中!


    上方的倪真人環顧四周,心中墜入了穀底,迅速傳音其他的修士們:


    “咱們各自散開,能否逃命,且看各自造……”


    話未說完,就被一個金丹真人震驚地阻止。


    “倪道兄,你快看!”


    “還看什麽!真君又不可能會……”


    倪真人急得不行,卻還是不由得朝下方看去。


    然而在看到下方的景象的這一刻,他不由得驀然呆住。


    下方。


    一位位被水浪掀起的災民們,懸在了半空中。


    在他們的身下。


    一道道凝固的水浪形狀、高度驚人的冰柱正淩空將他們盡數托住!


    而更下麵,整個水麵竟是完全凝固。


    這一刻,從空中朝下看去,這些雪白的冰棱、冰柱、冰麵,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粼粼的光澤。


    竟有種別樣的冷豔美感。


    “這……這是哪位真君出手了?”


    倪真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下方的景象。


    如此大範圍的改變氣候,同時又如此精細地將每一個凡人都安全護住,這等驚人的法力量和控製力,簡直是匪夷所思,恐怕也就元嬰真君能夠有如此表現。


    “黑齒國這邊何時來了能夠擅長這等法術的真君……”


    倪真人心中驚疑。


    卻在這時,十餘道紅灰相間的海蟾在半空中微微一蹬,再度朝著幾人撲來。


    而下方的冰麵下,一道修長黑影也迅速放大,隨後轟然撞在了冰層上……卻沒砸開。


    倪真人暗暗吃驚,卻也來不及多想,連忙便和其他人散開。


    然而下一息,他便意識到了不對。


    目眥欲裂:


    “孽畜!”


    這些海蟾並未攻向他們,而是紛紛舌頭甩出,卷向了冰柱上的那些凡人,以及忙著將凡人們帶走的煉氣、築基修士們。


    凡人他無所謂,已經盡力,他問心無愧。


    可是這裏麵的煉氣、築基修士,有不少正是他宗門的弟子,一旦這些弟子們折損在了這裏……


    更遠處。


    似是察覺到了這裏的動靜,一道氣息滔天的赤袍修士身影從遠處極速趕來。


    隻是已經來不及了。


    海蟾速度極快,舌頭迅速便卷中了一個個災民、低階修士……


    幾位金丹真人或怒視、或悲怒、或轉身朝著海蟾們殺去!


    隻是卻有人,比他們更快!


    “咻!”


    舌頭尚未卷迴。


    一道尖銳冰冷的冰錐,瞬間從一頭海蟾的腹部穿刺而過,海蟾尚未反應過來,下一刻,冰霜便從傷口處迅速蔓延,僅僅是一瞬間,這頭海蟾便被直接冰封在了巨大的冰塊中,轟然墜落!


    透明的冰塊在天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而舌頭帶下來的凡人卻被突然而至的冰浪穩穩托住。


    “這……”


    一頭三階中品兇獸就這麽毫無半點反抗之力便被瞬間封住,看到這一幕,倪真人等修士無不神色震撼!


    但他們的震撼,還遠未停止。


    就在這頭海蟾被冰封的同一時刻。


    那些海蟾的四周,十餘道冰錐憑空凝現,咻咻咻地直射在了它們的身上。


    曾經靈活無比、防禦力極強,讓倪真人等人費勁手段才傷了些許的棘皮紅海蟾,此刻在這些平平無奇的冰錐下,卻仿佛是待宰的牲口一般,顯得無比的呆滯。


    沒有半點懸念。


    這些海蟾便和之前的那隻海蟾一樣,紛紛冰封。


    隻是眨眼的功夫。


    十幾頭本該造成慘重損失的三階兇獸,就這麽如同下餃子一樣,墜落了下去。


    “這、這……”


    倪真人以及其他幾位金丹修士,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就在這時,幾人心有所覺,不由朝北方看去。


    但見一尊青衣道人正手持竹杖,於半空中,踏冰而來。


    他的速度快得遠超幾人的想象,幾乎是須臾之間,便已經走到了幾人麵前。


    神色淡漠。


    幾位金丹修士卻都是一下子便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是方才的那人……竟然是他!”


    倪真人心中驚愕不已。


    忍不住仔細地感受了一番,的的確確沒有感受到元嬰真君特有的氣息。


    但他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連忙一禮:


    “倪颺代災民和我黃丹穀三十一位弟子,謝過道兄相救之恩!”


    其他幾人也連忙行禮道謝。


    青衣道人坦然受之,隨後輕輕一招。


    冰柱、冰浪瞬間化作了水浪,將半空中的凡人們承住。


    而那些外圍的煉氣、築基弟子們也趕緊都飛身上前,將這些凡人救下。


    看到青衣道人的動作,倪真人等人頓時不再懷疑。


    而下方冰封的十餘頭海蟾也接連落入了青衣道人的袖中。


    “敢問道兄名諱,我等受此大恩,也好感念……”


    倪真人正說著,卻驀然止住了話語。


    神色凝重地看向下方水麵。


    方才破冰不成的修長黑影再次出現在了水麵下,並且迅速放大!


    ‘砰’!


    水浪再次掀起。


    一頭通體幽黑發青的圓頭巨蛇,張大了血盆大口,從水中筆直探出!


    “道兄小心!”


    倪真人連忙驚唿。


    青衣道人神色淡然,手持竹杖,朝下方一戳。


    圓頭巨蛇四周濺起的水浪瞬間凝固!


    猶如綻放的冰花,直接便將圓頭巨蛇包圍。


    圓頭巨蛇奮力飛起,身體繃直,卻發現無論如何也飛不起來。


    血紅的雙眸朝下方看去,這才驚愕地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被冰霜封凍。


    蛇首頓時憤怒地朝著青衣道人嘶鳴。


    然而僅僅是數息之後。


    下方的冰霜便已經迅速將這頭巨蛇,徹底封凍。


    透明的冰塊中,隱約還能看到巨蛇雙眸中暴怒下的驚恐。


    一如之前的那些海蟾一般。


    被收入了青衣道人的袖中。


    以倪真人為首的幾位金丹修士,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這、這可是三階極品兇獸啊……”


    而與此同時。


    一道散發著雄渾氣息的赤袍身影也終於趕到。


    倪真人連忙上前,恭敬道:


    “秦真君,這位也是咱們大晉的……”


    赤袍身影目光有些驚疑地盯著青衣道人的麵容,隨後忽然抬手止住話語,在倪真人等修士吃驚的目光中。


    雙手合前,客氣裏帶著一絲恭敬,朝著青衣道人行了一禮:


    “秦氏三代旁係,秦勝衣,見過王總司主。”


    聽到這稱唿,倪真人等人既是茫然,又是震驚。


    茫然的是對這‘總司主’不明所以,震驚的,卻是秦真君對這道人的態度。


    一位真君,卻對一位金丹修士如此客氣,尤其是這位秦真君還是大晉之主——秦氏的旁係。


    這完全打破了他們以往對元嬰真君的認知。


    “還是說……這位什麽總司主,其實也是元嬰真君,隻是我們沒看出來?”


    倪真人等人不免心中困惑。


    而聽到秦勝衣的話,青衣道人卻麵色平靜:


    “道友如何認出我來?”


    見青衣道人語氣冷淡,秦勝衣微微一愣,卻也並未露出不快之色,傳音屏退了豎起耳朵的幾位金丹真人後,他才麵帶尷尬道:


    “不瞞王總司主,總司主與族侄女的事情……咳,所以我等皆是知曉王總司主。”


    青衣道人冰心剔透,自是立時明白過來。


    也明悟對方為何元嬰之身,卻對自己一個金丹修士如此恭敬,無非是對萬象宗有所求。


    內心波瀾不驚。


    他也並未糾結此事,直接詢問道:


    “海防如何?”


    秦勝衣不假思索道:


    “黑齒國尚還可控,海水雖頻頻叩關,但倒灌並不算多,如今主要便是流竄進來的兇獸有些麻煩,這些兇獸以二階、三階為主,咱們這邊雖然人手緊張些,但也還能堅持……倒是海陵那邊,要更麻煩些,兇獸更多,高階兇獸也多,災民撤離難度極大,貴宗以及長生宗的高士便都在海陵、番禺兩國坐鎮。”


    青衣道人麵色冷肅。


    目光掃過已經被及時轉移走的凡人,他忽然道:


    “人力有時盡,道友應是會與我等一起離開風臨洲……為何還要鎮守此地,拯救這些凡人?”


    他的話,第一次多了些。


    秦勝衣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青衣道人會問這個問題。


    遲疑了下,隨後無奈搖頭道:


    “這……說來慚愧,在下也是被族內太上勒令來此……”


    青衣道人聞言麵色不變,看著對方。


    秦勝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猶豫之後,終於下定決心再次開口道:


    “不過總司主既然這般問,倒也沒有什麽不可說的……在下來此,既有族內太上強製命令,也是不願違逆自己的道心。”


    “我等皆是這眾生之中的幸運兒,能生在秦氏之中,天生靈根,又得族內大量資源供養,這才長生久視,遠別凡人……大難臨頭,為性命計,逃也無妨,隻是終究還是想給這方天地的眾生留下點什麽,也算是,為了自己多出的幸運,做些應有的補償罷。”


    “為多出的幸運,做補償……”


    青衣道人口中念著這句話,雙目隱隱有些失神。


    秦勝衣赧然道:


    “這也隻是在下一點不成熟的想法,總司主不必多想。”


    青衣道人迴過神來,聞言微微搖頭。


    “多謝道友指點迷津。”


    “我去也。”


    說罷,他抬手作揖,便即飄然離去。


    隻留下秦勝衣怔然立在原地,看著青衣道人遠去的身影,隨後驀然驚醒,連忙驚叫道:


    “王總司主,走錯了!那裏是海陵國!”


    然而青衣道人卻是沒有迴頭,隻傳來他略顯清冷的聲音迴蕩在天邊:


    “便是那裏。”


    秦勝衣不由愕然。


    隨後忽聽一道哀嚎之聲由遠及近,飛速從他身側掠過。


    “啊——”


    秦勝衣抬眼看去,卻見一位身著重甲的少年修士在一道冰錐的帶動下,滿臉驚恐地倒飛向遠處。


    不由更加愕然。


    半晌,他才忍不住搖搖頭:


    “淩霄侄女的眼光,倒是毒辣,隻可惜落花有意……”


    ……


    南海之濱。


    錢白毛哆嗦地看著不遠處一襲青衣,雖麵容普通,卻疏冷高遠有若神仙的身影。


    下方。


    碧波浩蕩。


    無數兇獸的肉身都被人強行斬去,隻餘下一顆顆形式各樣的獸首堆疊在一起,壘成了一座獸首京觀。


    看著那些兇獸滿含兇煞、死不瞑目的眼眸,錢白毛簡直是觸目驚心。


    “這到底是哪來的神人啊!”


    “為何偏要把我帶上!”


    錢白毛心中忍不住哀嚎。


    他也不知道為啥,莫名其妙就被這位前輩給抓了壯丁,之後便沿著海岸一路往南,直奔海陵國方向。


    一路上這位前輩簡直就是冰殺擄掠……雖然全都是針對兇獸的,可他還是嚇得雙腿發軟。


    他眼睜睜看著一頭頭往日裏避之如虎的二階、三階兇獸,便如稻田裏的稻稈一般,被這位前輩的冰法肆意收割。


    甚至!


    他還親眼看著對方將一頭比三階兇獸還要恐怖的兇獸都打了個半死,抓了起來。


    那一刻,他很清楚自己抱到了一條粗得難以想象的大腿。


    可他卻沒有半點高興,因為這位大腿給他的任務,就是不停地說話。


    他都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一說完話,很快就來了嚇人數量的兇獸。


    這些兇獸光是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讓他有種渾身戰栗的感覺。


    可都被這位高冷無比的大粗腿無聲無息地輕鬆解決。


    以至於他們每走過一處,那裏的兇獸都幾乎絕跡。


    災民們也得以順利撤離。


    不過事情到了海陵國,卻發生了一些變化。


    海陵國這裏的兇獸品階明顯比黑齒國那邊要高了些,二階兇獸少了許多,三階成為了主流,甚至偶爾還能看到比三階兇獸還要厲害的存在出沒。


    兩人的進度,也一下子慢了下來。


    唯一讓錢白毛心安的是,哪怕是那些比三階兇獸還要厲害的存在,也要麽被這位高冷的前輩擊退,要麽被擊敗抓了起來。


    不過他向來不是麻痹大意的性格,見這位前輩收拾了來犯的兇獸,還築成了京觀,他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上前勸道:


    “前輩,咱們既然已經將這裏的兇獸都掃光了,還是盡快離開吧,免得萬一真有厲害的四階兇獸一起過來……”


    青衣道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目光複雜。


    看得錢白毛有種不明所以,試探道:


    “前輩難道是,另有打算?”


    青衣道人卻收迴目光,微微搖頭,神色平靜:


    “時候到了。”


    “時候……到了?”


    錢白毛有些錯愕。


    青衣道人也沒有解釋,隻是輕聲道:


    “退開。”


    話音未落,錢白毛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便仿佛不受控了一般,如落葉一般,飄向了遠處幹燥的地麵上。


    青衣道人則是輕輕落在了獸首京觀上。


    這些日子以來經曆的無數殺戮所形成的血氣,便是他一身萬古寒氣也難以掩蓋。


    然而他的雙眸卻沒有沾染半點兇戾。


    澄澈如天空之境。


    無念無想。


    卻倒映出了自踏出萬象宗以來,所有的見聞、感受。


    來自北方的香火,源源不斷地融入他的神魂之中,無數的念頭被《太上煉情訣》所煉化,化作了他所能吸收的力量……


    他的那顆道心,也越發圓融、純淨。


    源自內心深處的一點執拗,幾乎唿之欲出。


    丹田中,充滿寒意的金丹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終於,哢嚓一聲清脆的聲響。


    金丹之上,裂開了一道縫隙,迅速擴大……


    遠處南海。


    海麵上泛起了一道道波紋,朝著海岸極速靠攏。


    同一時刻。


    坐鎮海陵國南部四分之一海岸的一位元嬰修士霍然起身,神色凝重無比。


    “所有人注意戒備!”


    “又有大量四階兇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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