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青年的身影很快便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三界的人?”


    王魃微微皺眉,對方的容貌身形,與常人無異,並不像是界亂之海那些勢力受到道意影響的模樣。


    行走在人群中,也帶著一種獨特的疏離之感。


    看似安寧平和,卻仿佛完全脫離於這片世界。


    這讓王魃第一時間便生出了這樣的猜測。


    “九天十地,無尚真佛……”


    輕聲念著這幾個字,他心頭莫名有種不適之感。


    他下意識便想再多看看這光頭青年,隻是正在這時,人群中忽地掀起了一波有些激烈的聲浪。


    從遠及近。


    許多原本走向沿街店鋪的修士們,竟紛紛停下腳步,神色吃驚中又帶著一絲興奮和期待,甚至已經有不少人竟是往人市外麵走去。


    “發生什麽事了?”


    王魃麵色一凝,立刻看向藤磨鬼王。


    藤磨鬼王辨析著周圍的聲音,聽到王魃的問題,隨即轉過頭,神色複雜道:


    “萬寶坊背後的那些勢力方才牽頭往玉壺坊那邊過去了。”


    “玉壺坊?”


    王魃一愣,隨即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們去找玉壺界發難了?”


    藤磨鬼王點點頭,眼中也少有地升起了一絲興奮:


    “時隔那麽多年,終於又有人要探探玉壺界的底了!這次大海市算是來對了!山主,咱們接下來……”


    王魃掃了眼周圍,本不想摻和,然而越來越多人市內的修士們朝著外麵擠來,這十字街頭本是寬敞,卻也禁不住那麽多修士擁擠而來。


    隻能沉聲道:


    “先去看看吧!”


    倒也不需要叮囑太多,以他們的修為境界,隻要在這大海市中,一念之間便能感應到對方,是以也並不擔心會走丟。


    不過王魃卻又小心地在元神內,仙蘊寶盆的外圍又做了些遮蓋,盡管先天道寶被煉化之後,幾乎很難被外人感應到,但也不可不防。


    很快,幾乎不需要考慮辨別方向,王魃等人便被人群擁擠著推往了坊市外圍的三座獨立的建築群中的那一座。


    上麵懸著‘玉壺坊’三個大字。


    恢弘又帶著一絲古意的寬闊橫廳敞開大門,迎接著蜂擁擠來的修士們。


    一些人甚至都已經顧不上坊市內的規矩,直接飛在半空中,麵無表情的臉上,隱隱壓抑著興奮。


    界亂之海綿延無數年,值得銘記的日子卻實在不多,但這一日,隻怕很可能會留在不少修士的心頭。


    而當王魃他們趕到玉壺坊的時候,門口已經擠滿了人。


    外圍卻還有更多的修士聞訊趕來。


    好在王魃他們距離這玉壺坊不算太遠,趕了個先頭,便站在玉壺坊的門口外,看著裏麵。


    而此刻,玉壺坊內的客人們也都早已慌忙離開,隻剩下了幾個身著萬寶坊法袍的修士,以及幾十個容貌身形高矮胖瘦都有些極端的修士,正麵色陰沉地站在一起,一齊看向對麵。


    對麵,便是比起他們明顯要正常了太多的玉壺界修士。


    四周則是一件件最為尋常的靈草、靈材、靈礦等物。


    王魃目光遠遠掃過,便看到了一個個讓他吃驚不已的價格。


    一顆尋常的四階丹藥,竟也足有數百籌!


    一件下品道寶,也就能換個數百顆四階丹藥而已。


    他本還覺得竹竿修士用一件中品先天道寶換他十五萬瓶靈食是竹竿修士吃了虧,現在看來,倒是顯得他吃了不少虧。


    “難怪那蜻蛉界的修士根本沒怎麽還價,若是按照玉壺坊的價格,他這次虧的籌,可都一下子賺迴來還有餘了……”


    王魃倒也沒有覺得心疼,畢竟拿十五萬瓶靈食換來一件極品先天道寶,怎麽算都是血賺,隻是卻還是心驚於玉壺界對於界亂之海修士們的強大收割。


    似乎是猜到王魃的想法,和他一起的藤磨鬼王傳音道:


    “不光是玉壺界這麽狠,其他兩界也都差不多,隻不過這兩界遠比不得玉壺界會經營,加之兩個界域基礎的東西產量也不高,所以這些年基本上都是玉壺界在唱主角……不過這次犯了眾怒,嘿,隻怕後麵要吃大苦頭了!”


    藤磨鬼王冷笑了兩聲,語氣中不乏對玉壺界的嫉恨。


    除了因為被收割產生的惱恨之外,也不乏那種見不得人好的人性之幽微。


    王魃聞言,掃了眼周圍。


    卻發現不少修士都和藤磨鬼王一般,壓抑著的敬畏和興奮中,帶著期待和一絲幸災樂禍。


    目光微眯。


    人心如此,若是在凡人勢力中,隻怕已經有強人揭竿而起,再造天地了。


    隻是修士與凡人畢竟不同。


    境界越高,高階修士帶來的威懾力,便越是遠勝於數量龐大的中低階修士。


    是以即便這無數萬年來,不知多少人對這三界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卻也還是要笑臉相迎,甚至主動投誠,便如百鬼山、赤天宮,隻恨不能成其走狗。


    若非形勢所迫,又如何會投到小倉界麾下。


    是以王魃掃了一眼這些修士,還是不禁暗暗搖頭。


    人心不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與謀。


    心中已然有了幾分退去之意。


    這個時候,玉壺坊內。


    萬寶坊這邊一位中年瘦削,頭上有一個鼓包如角的修士正神色激動,帶著極度的憤怒之色:


    “……眾目睽睽之下,你玉壺界的人衝殺了我萬寶坊副坊主,劫掠了我萬寶坊數座界胎,還有何好詭辯的?之前赤天宮和百鬼山也傳出是你玉壺界的人動手,之後便有數家勢力消亡,隻怕也是你們的手筆!依我看,你玉壺界想來是覺得時機已至,欲要掃清我等,一統界亂之海吧?”


    伴隨著這位萬寶坊修士的開口,不光是橫廳內前來問罪的一眾修士們目露危險之色,門口處圍觀的路人們也都群情激奮了起來,一時間問責之聲竟是不絕於耳。


    很多時候,修士其實與凡人也沒有多少區別,若是單獨一人,自是不敢向強者發泄心中的不滿,然而此刻他們人數遠比玉壺界多得多,有人牽頭,又隱藏於人群之中,便仿佛有了保護屏障一般,自是敢於大膽開口責罵。


    唯有少部分人目光微凝,不言不語,隻是緊緊盯著玉壺界這邊的反應。


    而此刻玉壺界領頭之人,乃是一位華發老者。


    一雙丹鳳眼橫眉冷豎,負手而立。


    並無半分麵對浩蕩聲勢的拘謹,反倒是麵如古潭,平靜無波。


    即便是被萬寶坊的人當麵責問,被門口一眾修士們怒聲追討,卻也隻是神色淡然,仿若未聞。


    這番界域崩於麵前而不變色的沉穩從容,讓人群很快從一開始的謾罵,漸漸變得無聲起來。


    良久,這位華發老者才冷哼了一聲:


    “罵夠了?”


    萬寶坊背後的一眾勢力代表們聞言皆是麵色微沉,有人忍不住便要開口。


    但華發老者卻絲毫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目光如鷹隼一般掃過眾人,被其掃過之人,竟是下意識後退兩步,遍體生寒!


    華發老者冷聲道:


    “我本道各位皆是人中龍鳳,不至於被奸人蠱惑,卻不料竟是看走了眼!”


    萬寶坊的人正要反駁,華發老者卻似乎已經猜到了對方要做什麽,語速不快,卻再次搶在了之前:


    “想要反駁之人,何妨聽我說一句?”


    橫廳內的修士們遲疑了下,最終沒有人說話。


    華發老者負手傲然道:


    “非是老夫自誇,但諸位想來也是知道,我玉壺界何曾缺過先天道寶?各位自問,我玉壺界需要去搶一些不見得能開出什麽寶貝的界胎麽?若真是想要,買也好,奪也罷,老夫在這說一句不自量力的話,若老夫想要,諸位之中,何人能阻攔得了我?”


    “玉壺界,需要做這些麽?”


    此言一出,雖有幾分張狂,可全場卻都不禁默然。


    話雖難聽,但的確是這個道理。


    王魃也不禁盯著這老者,傳音問道:


    “此人是什麽身份?”


    藤磨鬼王連忙迴道:


    “應該是玉壺界除了長盈道主之外,修為最高,但已經鮮少出來的玉壺五老之一,黎中平。”


    “是長盈道主的師弟,據說是元神、道域雙合體後期,十分了得。”


    王魃目光微凝。


    何止是了得,這等人物,至少在他感覺中,比起昔日七階圓滿的六指,似乎也並沒有遜色多少。


    而這樣的人物,卻隻是五老之一,這之上,還有一位長盈道主的存在。


    “三界底蘊,果然深厚。”


    王魃心中暗驚。


    隻是同時又生出了另一個疑惑,為何這三界坐享界亂之海那麽多的資源,如今卻並無渡劫修士存在?


    按說有足夠的混沌源質,界域也會逐步成長,直至晉升為一座大界。


    又有界亂之海中無數修士為其當牛做馬,負重前行,換做是小倉界,說不定早已成長為一座不遜於雲天界的大界,界內渡劫修士輩出……可結果卻並不是這樣。


    “莫非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限製?”


    王魃心中暗暗沉思。


    而場內這邊,眼看華發老者三言兩語便消解了萬寶坊的理,總歸是有反應敏銳之人,冷哼道:


    “說不定便是你玉壺界欲左而西的手段,赤天宮、百鬼山、黃昏界、流光穀、石中界……這些一夜消失的勢力,莫要說與你玉壺界無關,我們當中,可是有人親手接到了百鬼山藤磨鬼王的傳信,言你玉壺界親自動手!你們既知事情敗露,便幹脆自汙,反倒是讓人誤以為眾勢力滅亡也與你玉壺界無關,嗬嗬,可惜,我們已經拿到切實的證據,證明是你玉壺界的人出手!”


    “你再想渾水摸魚,也是無濟於事!”


    華發老者雙眸微眯,冷光閃動:


    “證據?那就拿出來瞧瞧!”


    “哼!”


    萬寶坊背後的修士冷哼一聲,拍了拍手。


    隨後便有人從人群中排眾而出,丟出了數塊石頭。


    “是留影石……能將聲音、畫麵和氣息全都記錄下來。”


    藤磨鬼王看到這石頭,眼中略有些驚色,隨即連忙傳音向王魃解釋道。


    王魃點點頭。


    而華發老者的眼睛眯得更細。


    在眾人圍觀之下,有修士輕輕催動了這些留影石。


    便見一麵巨大的虛影從這留影石中放出。


    隨後便是一抹巨大的灰色流光和一道細微的劍光一前一後從這虛影中閃過。


    看到這灰色流光,王魃和藤磨鬼王幾人皆是心中一驚。


    “是翻明!”


    王魃幾乎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心中隱隱有些驚喜。


    他早已經失去了對翻明和重華的感應,卻沒想到竟在這裏看到了二者的蹤跡,卻也不知道是何時留下,又是出現在何地。


    不過這個時候,那放出留影石的修士已經出聲解釋道:


    “這是在流光穀廢墟中發現的,發現之時,流光穀已經空無一人。”


    說話間,另一顆留影石中,放出了一道虛影,在這道虛影當中,已經不見了那灰色流光,隻見到劍光落下,隨後便是支離破碎、被破壞一空的畫麵,而那劍光之中,很快便走出了一道身影,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麵容依稀忠厚,此刻卻帶著一絲殺意和猙獰。


    看到這道身影,在場眾人之中,頓時有不少人都認了出來,驚怒出聲:


    “是祖問秋!”


    “竟是他!”


    “真是玉壺界!這下黎中平還有什麽可以說的!”


    一時間是真的群情激奮。


    萬寶坊這邊,眾修士也是喜不自勝,領頭之人冷哼道:


    “未知黎道友還有何要說的?”


    華發老者雙眸冷光閃爍,隨後驀然沉喝道:


    “問秋,出來!”


    玉壺界的人群後方,很快走出了一道身影,麵色微沉,朝著華發老者微微一禮。


    隨後冷然看向那釋放留影石的修士。


    聲音平靜無比:


    “我的確路過流光穀,隻不過我當時正好在追逐一位大敵,流光穀卻百般阻撓,我因此失手錯傷了一些道友,這是我的過失,不過流光穀無緣無故消失,卻並非我所為,必定是有人要陷害我玉壺界!”


    萬寶坊這邊立刻有人反駁道:


    “哼!你撒謊!玉壺界大名,何人不知?你若是自報家門,流光穀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阻撓於你,隻怕你追逐大敵是假,借機掃除我等小勢力才是真!何況,你說你是追殺大敵,那請問這大敵又是何人,如今又在何處?是已經死了,還是活著?”


    祖問秋微微皺眉,搖頭如實道:


    “那人雖然遜色於我,但他有一頭厲害的坐騎,飛行之快,便是我也遠遠不及,所以最終還是跟丟了。”


    此言一出,卻隻是迎來了一眾修士們的冷笑。


    祖問秋算是玉壺界的門麵人物之一,實力高超,放眼整個界亂之海,也沒有多少人能與之比肩,更何況還能甩丟他。


    王魃卻是心頭一鬆。


    雖然已經確定重華有信心自保,但是從祖問秋的口中聽到這話,他還是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再度傳音問道:


    “流光穀是在何處?”


    “和咱們隔了不少勢力,算是已經到了界亂之海的中部,說起來和黃昏界離得不遠,這黃昏界當年和咱們百鬼界便最是不對付,也擅長煉屍,不過說實話比咱們略強些……”


    藤磨鬼王事無巨細,一一細致而快速地迴複道。


    王魃點點頭,根據藤磨鬼王的描述,心中暗暗對照著界亂之海的地圖,發現對方大約是在界亂之海地圖中間偏下的位置,也差不多是在小倉界和如今的大海市中間處。


    心中不禁思索了起來:


    “重華既然沒事,按說應該會知道大海市開啟的消息,不過也說不準,或許還在閉關修行當中。”


    當初的重華便是為了順利跨入七階後期而渴望鬥戰的機會,接連和雲在天、祖問秋交手,也不知道有沒有收獲。


    正在他思索間,玉壺坊周圍卻是又發生了變化。


    一群修士竟是徑直飛來,越過眾人的頭頂,落在了玉壺坊內。


    “是雙身界的人!”


    “瀆聖界的人竟然也來了!”


    “他們這個時候來做什麽?”


    人群議論紛紛,隻是明顯聲音要低了許多,原本激動的神色,也驟然多了幾分小心。


    盡管來的這群人,甚至比玉壺界的人還要少。


    但三界的威名實在太盛,哪怕已經多年不曾真正動手,可無數年來積攢下來的盛名,還是讓人下意識心頭緊張。


    而眼見三界修士齊聚,萬寶坊的一眾修士也不由得神色凜然了許多。


    而和玉壺界不同的是,雙身界和瀆聖界這兩界的修士剛落下來之後,其中一位領頭的修士便目光冷冷掃了眼周圍,冷哼道:


    “玉壺界所行,便代表了我們三界,祖賢侄說是失手傷到,那便是失手!又何需爾等質疑?”


    “黎道兄已經解釋了許多,你們卻還不知進退,真是福禍無門,為人自招!”


    “都散了吧!”


    這話說完,無論是萬寶坊還是周圍圍觀的修士們,無不怒火衝天。


    唯獨這雙身界修士身後的玉壺界修士們都不禁麵色驟沉。


    他們都不是蠢人,如何看不明白,他們玉壺界是被對方給架了起來,隻是對方卻又是來給他們出頭的,實在是拒絕不好,不拒絕也不好。


    人群中的王魃暗讚了一聲,低聲問道:


    “此人又是誰?”


    藤磨鬼王連忙道:“是雙身界的一位宿老,名為‘鹿師拂’,和如今雙身界‘應元道主’也是關係極近。”


    王魃點點頭,隨後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和雙身界修士一起來的另外一批人,隻有三個,好奇道:


    “他們便是瀆聖界的人?看起來倒是和其他兩界沒多少差別。”


    藤磨鬼王點頭應是:


    “他們和雙身界、玉壺界的人都不太一樣,極為低調,且也許是界域的緣故,人丁更是極為稀少,是以鮮少有在外行走的。”


    王魃若有所思,又看了一會,隨即微微搖頭,傳音給了藤磨鬼王:


    “走吧,不用看了。”


    藤磨鬼王微有些疑惑,不過也不敢違逆王魃的意思,和其他人也知會了一聲,隨即便和王魃一起擠出了人群,隻是還是忍不住好奇道:


    “山主不是要了解界亂之海情況的麽?為何不看完再走?”


    王魃搖了搖頭,平和道:


    “三界之間,不管有再多的齟齬、不合,但他們於這片界亂之海中,其實利益是一致的,雙身界和瀆聖界沒來之前,或許萬寶坊這次能探出玉壺界的底來,但兩界修士現身,也就意味著他們達成了一致,萬寶坊和它背後的勢力,都不可能再有機會,留下來也隻能聽些扯皮的言語,意義不大……可惜了。”


    從方才玉壺界和萬寶坊這邊的短暫交鋒來看,萬寶坊這邊並不是沒有能人,但言辭再鋒利,在修士間,到最後終究還是要付諸於實力的支撐。


    若是三界之外的所有修士都能夠齊心協力,三界自然不算什麽,但問題在於三界之外還有那麽多的勢力,一人一個想法,根本不可能真的做到齊心二字,而沒了這個前提,這些勢力在三界麵前,最終也隻會是被溫水煮青蛙,一點點消磨而死。


    眼下之所以沒有這麽做,不過是因為時機還未到罷了。


    “不……也許不光是界外的這些勢力想動一動,三界,或許也有這個想法了……”


    王魃心中微動。


    忍不住想到了一個可能,萬寶坊這些勢力想要探探三界的底,難道三界就真的願意安心等著這些人在未來某一天聯合起來,與之相抗?


    換做是他,必定會早做部署,絕不可能給這些如同散修一般的勢力機會。


    “所以,三界這邊,應該也已經有了動作,隻是這些動作,必定十分隱蔽,藏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不過看這鹿師拂的樣子,之前的幾個勢力被滅,卻反倒也有可能是這雙身界的手筆了……”


    王魃心中想著,走出了人群。


    藤磨鬼王忍不住看向王魃,麵露欽佩之色。


    王魃並不在意,迴首遙遙望向玉壺坊,裏麵的這出鬧劇仍在繼續。


    隻是讓王魃微微一怔的是,之前他在人市的十字街頭看到的那個光頭青年,此刻竟然也出現在了玉壺坊的橫廳之中。


    而他所在的位置,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恰好便是在玉壺界華發老者黎中平的身後。


    安寧沉靜,充滿了與周圍所有人都疏離開來的獨特氣質。


    便是和周圍的三界修士,似乎也格格不入。


    “這個人……”


    王魃微微眯起了眼睛,本能地將對方的音容和氣息,都記在了心底。


    他忽地傳音給了藤磨鬼王:


    “你知道九天十地,無上真佛麽?”


    藤磨鬼王有些困惑地看向他。


    王魃心中失望,微微搖頭:


    “沒什麽,走吧,先去找那個瘋子,也不知道還在不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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