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朗先此役不僅揚眉吐氣,而且借勢反將了這些登州幫一軍,讓他們也不得不吐點血,出點銀子。


    畢竟,李春來、陶朗先都是出銀子了,難道,他們還能幹看著不成?


    不多時,消息傳迴驛館,李春來一時也有些發楞。


    陶朗先這廝,可以的啊。


    便是他李三爺親自上場,怕也未必能有他做的更好了。


    這也讓李春來心中愈發沉穩。


    這便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那。


    像是陶朗先這廝,這些時日以來,必定是壓抑的久了,能碰到這等機會,他又如何能不慎重對待,好好把握?


    雖說此役過後,必將引發登州幫的警覺,後麵還不定有什麽幺蛾子,但至少,這第一步算是踢出來了,節奏可以進行下去了。


    隻要事情開始往軌道上走,他李三爺又怕個毛線的?


    難道,這些登州幫,能比老奴、皇太極、莽古爾泰那幫韃子還更猛嗎?


    ……


    隨著陶朗先這先鋒踢出來陣勢,李春來的動作也是相當迅速,當天中午開始,便開始往長島遷徙遼民,在長島南岸附近,搭建一些基本的生活設施。


    當然,此時對收攏流民,李春來儼然也有了不少心得。


    自還是要樹立榜樣。


    其他的不說,前麵柳吉挑選出來的那些青壯,肯定是有一部分優先權的。


    他們將獲得李春來最先期的一部分資源。


    畢竟,這也是個篩選的過程。


    如果發現流民中有什麽無賴流氓的,李春來肯定不可能養這等閑人。


    而隨著遼民工作的逐步展開,李春來也遇到了第一個阻力。


    ——登州城的糧價漲了!


    而且是飛漲~!


    昨天李春來令柳吉開始收購的時候,還不到二十文,但今天中午已經到了三十一文,傍晚的時候,竟是漲到了三十九文!


    “這幫奸商,都該死哇!帥爺,這下子,咱們不是太好辦了哇……”


    長島南岸的臨時營地,陳六子肺都要被氣炸了,額頭上青筋暴露,儼然都恨不得殺人了。


    柳吉也止不住啐道:“帥爺,學生本以為,學生已經算是沒良心的了,可,跟這些人比起來,學生真該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李春來麵色也有些陰沉。


    現在這般,這幫人顯然是在找事!


    但,便是李春來一時都找不到對付他們的手段……


    無他。


    這也是正常競爭的手段之一,雖然屬於灰色地帶。


    畢竟,登州並非是產糧區,這邊的糧草貯備肯定不會太多,李春來若要從官麵上整治他們,那反倒是落入了下乘。


    他們必定有著幾百萬個理由等著李春來呢。


    而且,極大可能加大登萊百姓對他李三爺的逆反。


    思慮良久,李春來道:“漲價就漲價吧!便按這個價格收!再收三日用度!”


    “這……”


    陳六子、柳吉登時都有些無言。


    李春來冷冽瞪了他們一眼。


    “是……”


    他們頓時不敢再反駁,隻能是去做。


    李春來則是直接招過來小金子,詢問他捕魚的可能性。


    畢竟,與其讓別人把核心命脈控製在手裏卡脖子,又何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長島周圍雖是窮的一批,但究竟靠著大海。


    此時的大海,可遠非是後世那般汙染程度,周圍因為種種原因,漁民也不多,捕魚還是有很大可行性的。


    小金子對此儼然早有準備,忙是恭敬匯報道:“帥爺,卑職前麵已經打聽過了,在長島北段,有一個地方名叫‘釣魚.島’,也叫擋浪石,周圍魚群很多,似是能一試!”.


    李春來點頭道:“那便去試!另外,金子你這段時間便辛苦一點,去周圍的村落裏走訪一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真正有手藝的漁民,隻要他們手藝好,銀子不成問題!”


    說著,李春來重重拍了拍小金子的肩膀:“這是個長期的工作,絕不比咱們打仗要差!一定要用心去做!”


    李春來話都說的這般直白了,小金子自也明白李春來的意思,忙是重重點頭:“帥爺您放心,包在卑職身上!”


    ……


    “唿。”


    送走了小金子,李春來不由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眼神有些深邃,眺望著周圍美麗卻是無比窮困的景色。


    “怎的,事情不順利?”


    這時,三娘嫋嫋來到了李春來身邊,有些擔憂的問道。


    李春來不由一笑:“還成。一切多在預料之中罷了。倒是苦了你了,這邊條件,著實是太差了。不行還是住船上吧。”


    “嗬。”


    三娘不由也笑起來,有些撒嬌般對李春來道:“我又不是你那金枝玉葉,你怎麽養都能養活的。”


    但說著,她卻也止不住的緊張起來,貝齒用力的咬住了紅唇,糾結一會兒才道:“李郎,若,若太監監軍來了這邊,真的,真的可以嗎?”


    說著,她玉手忽然用力抓住了李春來的大手,羞澀卻又有著諸多期待的道:“李郎,我,我這個月月事還沒來……”


    “額……”


    李春來一時也有點懵了。


    雖說‘驅虎吞狼’並非是李春來的本意,但目前這種狀態下,儼然是最好的方法了。


    到此時,李春來早已經明白,大框架歸大框架,但,真要實施的時候,血肉究竟會如何,完全是一門玄學。


    但李春來也沒想到,此時這般,竟然會發生這等變故……


    雖說李春來對此是有著一些準備的,畢竟,三娘這幾天儼然是死死的拿住他了。


    李春來卻也沒想到,這事情會這麽快!


    若這麽算,豈不是,兩人第一次便是……


    看著李春來愣神的模樣,三娘俏臉不由猛地一暗,有些煞白的道:“李郎,你,你不想留下這個孩子嗎……”


    李春來這才迴過神來,忙是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低低道:“瞎說什麽呢。多子才能多才。這等事情,豈容兒戲?這樣,我派人送你去島北的媽祖廟先住幾天吧。等我把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利索,你再過來……”


    三娘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不行。我跟著你。寧願住船上,我也要跟著你!”


    看著這妞兒堅定的模樣,李春來不由苦笑,剛要答應三娘,卻有親兵乘小船快速登岸,急急過來跟李春來稟報:“帥爺,登州那邊又出事情了。因為糧價漲了,老百姓鬧騰的很厲害,已經有人動手了,傷了七八個……”


    “這……”


    三娘登時無言。


    怎想到,這剛剛安穩還沒片刻,竟然又出幺蛾子了……


    李春來卻是迅速冷靜下來,思慮一會兒道:“三娘,你這幾天便先在船上休養,我去那邊把這事情處理利索,順便找幾個高手,看看風水,把這島上好好規劃一下!”


    “……嗯。”


    三娘本還想跟著李春來,可看到李春來嚴肅的模樣,並沒有再任性,乖巧的點了點頭。


    ……


    “讓那些青州兵滾出我登州!


    “登州是我登州人的登州,讓那些外地人都滾蛋……”


    當李春來來到一家糧米鋪之外的時候,這邊已經鬧的很厲害,許多人都群情激奮,直恨不得把這糧米鋪子給砸了。


    李春來麵無表情的冷冷看著這一幕,轉而又看向同樣一臉鐵青、緊緊攥著拳頭的陶大郎,“幕後之人查出來了嗎?”


    “額……”


    陶大郎愣了片刻才迴神,額頭上轉瞬便是滲出冷汗來,哆哆嗦嗦的道:“迴,迴帥爺,暫時,暫時還沒……”


    說著,他忙解釋道:“帥爺您也知道,學生和父親來登州究竟日短,一時也沒有什麽可用之人,就,就……”


    “唿。”


    李春來不由長長歎息一聲,眉頭幾乎要擰成麻花。


    這也讓陶大郎一時心都要涼了,恍如整個人生在這一瞬間都要失去意義。


    這,他沒有把握好在這位李三爺身邊的機會嗎……


    但正當陶大郎沉浸到無底深淵、就快要無法自拔的時候,李春來卻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潤道:“陶爺,你也無需妄自菲薄,這等事情,也是人之常情!我再給你一天時間,你仔細去查!記得,謹慎為主,切勿要打草驚蛇!”


    “是,謝帥爺,謝帥爺……”


    陶大郎如獲大赦,趕忙急急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李春來的眉頭非但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是皺的更緊!


    這事情,難道是自己著急了嗎?


    ……


    這等愈演愈烈的‘民意’,李春來一時顯然是無法直接撲滅的。


    這也是李春來當初最擔憂的那等情形!


    奈何,上萬遼民嗷嗷待哺,等著活命,李春來又怎可能準備周全了再動手?


    便是讓李春來再選一次,李春來也絕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隻要對得起本心,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算刀劍加頸,斧鉞加身,那又何妨?


    但不同於當初通過半掩門便能了解情況,此時,必定要更為細致的通透登州形勢,才能更精確的找到對手所在。


    這讓李春來也是壓力山大!


    畢竟,這種東西,你直接上頭抓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本身這些登州百姓的情緒,便已經被引領到了他李三爺的對立麵,若再這般激化矛盾,怕是真的要出大事情,隻能是鎮壓了。


    而一旦派兵鎮壓——


    便也必將是他李三爺很難再洗去的汙點!


    “帥爺,北方突然來了一支船隊,大約兩條大船,四五艘中船,那船隊的首領說他姓王,是您的故友,要見您……”


    正當李春來已經準備再次深入市井間,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的時候,忽然有親兵急急過來稟報。


    “嗯?”


    李春來眉頭不由一皺,想了想道:“人在哪了?去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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