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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大人,情況有些不妙啊。韃子此時已經有一百三四十號人,二三百匹馬了。而且,看這模樣,似是還有韃子在朝這邊匯聚,咱們必須得早作打算那……”


    戰陣內,李全肩膀的鎧甲處還掛著半根羽箭,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對李春來匯報道。


    “二哥,怎麽,怎麽就會突兀的多了這麽多韃子?這,這他娘的,這可是咱們大明的腹心哇。”


    李春來故作驚恐的看著李全的眼睛。


    但他心底裏已經有了數!


    到此時,李春來已經有九成可以確認了,這看似老農般憨厚的李全,絕對有問題!


    原本,李春來還以為,是李全麾下個別人有問題,可李全說出這番話,李春來這才是明白!


    ——最有問題的,正是這李全!


    乃至是他背後的那位李遊擊!


    至於理由——


    還用再問嗎?


    他李三爺傻兒巴嘰的露財了,而且,遠遠低估了遼地這幫將爺們的狠辣啊!


    “這……”


    李全滿臉糾結,想了想才道:“李大人,這事情誰也說不好哇,完全就是看運氣的。此時可能是咱們點子太背了,正巧遭遇到了這大股韃子遊騎啊。”


    說著,他看著李春來的眼睛道:“李大人,現在已經這般,咱們說啥也不好使了,還是得趕緊想想辦法,看看到底怎麽辦吧?若是不行,咱們怕隻能趁早突圍了哇。”


    李春來心中不由更為清晰,麵上卻是故作驚悚的點頭道:“二哥所言極是,極是啊。現在馬上便申時了,天應該快要黑了,韃子恐怕想攻咱們也不好再攻了。這樣,二哥,您先下去休息下,實在不行,咱們便連夜突圍!”


    “也好。”


    李全重重點了點頭,想了想又低低道:“李大人,此事還是要多加小心,切不可亂了軍心那。”


    “額,二哥放心,小弟一定會注意的!”


    ……


    送走了李全,李春來嘴角邊不由露出了一抹冷厲的冷笑。


    他可是說呢。


    之前他便發現李全部有些不太對勁。


    遠沒有想象中明軍精銳夜不收的那種活力,除了李柱他們幾個年輕人,個個都是苦大仇深的那種沉悶。


    原來,根子竟在這裏!


    既然他們不仁,那,也不能怪他李三爺不義了!


    正當李春來思慮著如何對付李全等人的時候,或許這幫鑲藍旗的韃子,也意識到今天天色不成,是攻不了李春來部了,逐漸開始顯露出真容來。


    很快!


    遠處的風雪中,便是徐徐推過來一條暗色的直線。


    人和馬雖是並不夠多,隻有二百多、不到三百匹馬,但那種威勢還是很驚人的!


    不自禁便會給李春來這邊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李春來思慮片刻,忽然露出一絲獰笑,直接讓陳六子招來幾十個大嗓門的弟兄,扯著嗓子便是懟著這幫鑲藍旗的韃子大聲叫罵起來。


    主旨核心就是一個:


    他李三爺要找這支韃子的最高首領單挑,誰要是慫了,誰就是烏龜王八蛋!


    ……鑲藍旗戰陣中,看著明軍這明顯淩亂、並不夠穩固的戰陣裏,竟然是傳出來如此囂張的汙言穢語。


    為首的一個很年輕、很清秀的男人,眉頭不由微微皺起來。


    若此時李春來能看清他的衣甲,怕是要被嚇一大跳!


    因為,這竟然是一位甲喇章京!


    一位可能還不到二十五歲的甲喇章京!


    年輕的甲喇章京轉頭問身邊一個心腹奴才道:“阿天,情報沒錯吧?這部明軍,是一支生瓜.蛋.子構架的新軍?”


    旁邊,那長的跟後世那位常演漢奸而著名的老牌影星很像的奴才阿天,忙恭敬道:


    “主子,應該不會錯的吧?這消息是蓋州李福凱傳過來,一路又給咱們沿途標記,應該不出有差錯。或許,是這明軍將領第一次來遼地,還不知道我大金的強大吧。”


    說著,他興奮的請戰道:“主子,不若咱們衝一波,嚇嚇這個狂妄的明狗,明天咱們也能節省不少力氣。”


    “嗬。”


    年輕的甲喇章京卻是成竹在胸的一笑:“阿天,你著急個甚?我雖有主子提攜庇護,可旗裏,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我圖烏海的笑話,要挑我圖烏海的刺兒,說我圖烏海是靠著裙帶上來的呢!”


    說著,他愈發自信:“我鑲藍旗勇士的性命何等珍貴,怎能輕易浪費在此地?且耐住性子!爺我有的是辦法,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這股卑微的明狗,全盤吃下!”


    阿天心裏不由冷笑,身為鑲藍旗旗主阿敏的小舅子,您不是靠著裙帶上來,誰是靠著裙帶上來?


    但麵上他卻是狗一般的拍馬道:“主子英明啊!”


    ……


    “狗韃子,你們都是一幫慫貨,狗一樣的玩意兒,不敢跟我家三爺單挑,那便全都滾蛋!”


    “你們這群沒卵子的狗韃子……”


    李春來部戰陣,叫罵聲越發的肆意,直要把這些鑲藍旗韃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著實是帶起了麾下弟兄們不少的士氣。


    然而。


    即便在這種狀態,各人心裏依然有著很大的壓力,就恍如一片並不大,卻足夠兇狠的烏雲,將天空給遮蔽了。


    好在此時這些韃子並沒有上前,始終處在一百七八十步之外,看都看不太清,眾人心裏的安全距離還沒有被打破。


    戰陣內,就在李春來思慮著怎麽對付李全父子眾人的時候,李全身邊,此時也匯聚了幾個心腹,低低商議著什麽。


    但李全的兒子李柱,還有幾個年輕人,卻是被打發著去看燉羊肉了。


    李全低低說了幾句,忽然看向了第一個迴來、給李春來匯報過的那哨騎,低低道:“老九,你迴來的時候啥情況?沒說漏嘴吧?”


    那叫老九的哨騎不由嘿嘿一笑:“二爺,咋能啊。您是沒見啊。我當時一說有那麽多韃子,那位李三爺,都快要被嚇尿了,害得我差點就笑出聲來。”


    旁邊幾人不由也都是低笑起來。


    李全的老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但轉而便鄭重起來,長歎息一聲,低低的道:


    “說起來,這位李三爺也算是個豪傑人物,可惜,可惜啊,他太年輕了,不知道世道險惡那。行了,咱們再聚在一起,怕是會引起他們注意!都給老子悠著點,先把出去的兄弟都接迴來!”


    “是!”


    ……


    對峙了一刻鍾多,這些鑲藍旗的韃子顯然也有點扛不住凜冽的風雪了,很快便是撤退。


    他們退後沒多久,李全部出去的幾個夜不收也都是迴來了。


    李全過來跟李春來一算,就單單這一遭,他們竟是已經‘折損’了四人,迴來的人幾乎也是人人帶傷。


    李春來此時的演技已經很成熟,自不會讓李全看出來半分破綻。


    一邊堅定的表示要出撫恤,一邊則是狗一般哀求著李全,請李全想突圍的辦法。


    臨了,又讓李全先紮營,他過去看看晚飯,今晚再殺幾隻羊,好好慰勞這些出戰的弟兄們。


    看著李春來離去,李全的老臉上止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但轉而又深深歎息一聲。


    心底裏喃喃道:“小老弟啊小老弟,若是能選,我也不想這般坑你啊。可將爺他老人家看上了你,那就隻能怪你命不好了!”


    ……


    這邊,李春來已經來到了火兵這裏,吩咐他們再殺幾隻羊,犒勞李全等人。


    火兵們怎敢怠慢?


    趕忙是照做。


    很快,又有三隻活羊被宰殺,迅速洗幹淨之後,直接被剁成了大塊,一塊塊丟進鍋裏。


    李春來去招唿一會兒紮營,便是又迴到這邊親自盯著。


    隻是,在李春來的唿來喝去之間,並沒有人注意到的是,一包不知名的黑色物什,已經是被李春來丟到了其中的一口大鍋裏。


    這黑色物什顏色還是很重的,但大鍋裏的羊肉湯早就開鍋了,翻滾了幾下,便是徹底沒入其中,跟其他的香料也沒什麽分別了。


    滾滾熱氣中夾雜的肉香氣反而有點愈發誘人!


    而這時,不遠處一直在招唿著弟兄們紮營的洪斌,卻是偶爾偷看李春來這邊一下。


    李春來自是看到了洪斌的緊張,與他對了個眼神。


    看到李春來眼神中的那種泰然的自信,洪斌這才放下心來,心無旁騖的招唿紮營事務。


    沒錯。


    這包神秘藥物,便是李春來今晚的殺手鐧了!


    這藥具體叫什麽,李春來也說不好,是洪斌他們這些老獵人,用來訓狗,或者偷狗、偷豬之類用的。


    跟乙醚有些類似。


    往動物鼻子上一蒙,差不多就得倒下。


    雖然李春來並不知道其中成分,更不知道混在這鍋羊湯裏好不好用,但到此時,也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不過,李春來知道一點,這玩意用的時候加上些酒,效果會更好!


    如果到時候實在不行,哪便用酒灌醉李全等人!


    對‘蒸餾酒’,李春來還是很有信心的!


    以前沒喝過蒸餾酒的人,喝不了幾杯就會扛不住的。


    不多時,羊湯便是燉的差不多了,營地也紮好大半,陳六子、張黃也都假借其他名義,過來跟李春來匯報過,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時,雖隻是申時末,還不到酉時,可下雪的關係,天色已經差不多黑下來。


    “唿。”


    李春來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招唿火兵,將這鍋無比‘鮮美’的羊肉湯,送到李全等人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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