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三爺,您迴來啦。嘿嘿,快嚐嚐這小山雞子腿,我剛烤好的,看我六子的手藝咋樣咧?”


    次日一大早,山間已經一片銀裝,李春來一行人也是順利的趕迴到了中軍這邊。


    陳六子他們迴來的要更早,此時已經折騰開了,兩口大鍋裏‘咕嘟咕嘟’的不知道在燉著什麽肉,香氣已經溢出來。


    而不遠處的幾座火堆上,更是架著十幾隻早就被收拾幹淨的山雞和兔子,油脂已經金黃。


    儼然,這幫小子昨晚的收獲也很不錯。


    李春來接過這鮮美的小山雞腿,用力咬了一口,味道果然很鮮美。


    卻是笑著踢了陳六子的屁股一腳,便是將山雞腿遞給了身後的初雪,柔聲道:“餓壞了吧,先吃點墊墊,等下我忙完了再迴來陪你吃飯。”


    初雪懷裏正小心抱著個不起眼的包袱,裏麵似是個木匣子之類,看到李春來在這等公眾場合與她如此親密,俏臉登時止不住紅了。


    美眸中卻滿是遮掩不住的幸福希冀。


    忙是乖巧點頭,甜甜的‘嗯’了一聲,一邊小口吃著雞腿,一邊又將懷中包袱抱的更緊。


    李春來這才是招唿陳六子道:“六子,黑子那邊怎麽樣?”


    陳六子也迴過神來,忙湊到李春來身邊,低低道:“三爺,劉爺昨晚好像就在那邊睡的,我早上想叫他過來喝一杯的,卻正看到他木楞木楞的,便沒敢多說……”


    李春來眯著眼睛點了點頭。


    片刻,摟住了陳六子的肩膀道:“給我備隻肥兔子,再來一隻山雞,一壺酒,我過去看看他。”


    “好來。”


    陳六子忙是扭著大屁股去準備。


    ……


    昨夜這場雪雖是沒咋的下起來,但山間溫度很低,此時太陽剛剛升起,威力還沒真正發揮出來,放眼望過去,整個世界依然是沉浸在一片聖潔的銀裝素裹之中。


    而就在這層淡淡的銀裝中,李春來這小營地不遠處的一片向陽區域,有一個純土色的大墳包,格外顯眼。


    墳包前還很板正的立上了一塊木碑,不過此時並沒有寫字。


    一個熟悉的壯碩身影,正呆萌的看著墳包發呆。


    不是劉黑子又是誰?


    看這模樣,他昨夜不僅為過山風守了一夜,早上還特地清理過墳包上的雪勢。


    這種看似呆萌乃至都有幾分憨傻的執著,李春來自問,怕他也做不到。


    拎著散發出誘人香氣的烤兔子和烤雞走過去,李春來沒理會劉黑子,隻是小心把這些食物和酒壺,都規整的擺在了墳前。


    “三爺,您,您迴來了……”


    劉黑子這才反應過來,忙是對李春來行禮。


    李春來看了他一眼,笑道:“風爺這木碑,還沒寫字?這樣,若黑子你不嫌棄,便有我來幫他寫上如何?”


    劉黑子不由大喜,忙道:“三爺,這,這真是再好不過了。風爺是豪傑之輩,三爺您也是豪傑之輩,這,這真是太好了……”


    李春來笑了笑,招唿後麵已經準備好筆墨的洪斌把家夥什拿過來,簡單順了口氣,便是龍飛鳳舞的寫起來:


    “過山風之墓!”


    下麵又寫了一行小字:“戊午年十一月初五日晨,泉子村李三提!”


    不得不說。


    究竟是自幼讀書。


    李春來這字,與大家相比,儼然肯定有著差距,可那種充滿鋒銳的進取之氣,卻已經是盡顯無疑。


    就恍如一條蒼龍要龍躍九天之上!


    “三爺,這,您,您咋還落款了,這……”


    劉黑子這邊一時眼睛卻都是止不住的紅了,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著轉。


    他雖然不認識幾個大字,可是規矩還是知曉的,特別是對名字他還是認識幾個的,自然是看到了李春來最後的落款。


    又如何能不激動?


    須知,在此時這般狀態,過山風可是惡匪,李春來不僅題字而且落款,是要承擔責任、乃至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嗬。”


    “小事而已,我李三兒若連這點氣魄都沒,又拿什麽再在這沂源混?”


    李春來卻是渾然不在意其中風險,笑著拍了拍劉黑子的肩膀:“黑子,你去那邊歇會吧。我跟這位風爺,算起來也是有緣分了,便跟他單獨說幾句話,如何?”


    劉黑子這時也明白了李春來的意思,忙是‘嗯’了一聲,重重點頭,腳步略有沉重的離去。


    但他整個精氣神卻是一下子提起來許多。


    過山風雖是李春來親手所殺,下葬時也隻是可憐的無頭屍身,但,李春來能對他做出這般仗義的舉動,很大程度上,過山風也值了。


    這一來,不管怎麽說,他劉黑子也算是對得起過山風當年的恩義了。


    畢竟一方是兵,一方是賊。


    這是大羅神仙都無法平衡的矛盾……


    看著劉黑子離去,李春來提起酒壺,分別倒了兩杯酒,旋即一杯直接灑在了過山風的墳頭前,另一杯則是一仰脖子飲盡。


    嘴角邊隨之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低低道:“風爺,說起來,我李三兒該跟你道個歉啊。當初,應該讓你把話說完的。”


    說著,李春來又倒了兩杯酒,繼續過山風一杯,他一杯,笑道:


    “這事兒吧,主要是山子和虎頭那倆憨貨不認字,隻認識現銀了,居然沒看到銀票。我原本以為風爺您就這麽點現銀存貨了,沒想到,都是我李三兒目光短淺了哇。


    風爺,您是當之無愧的豪傑之輩啊!


    嗬嗬,風爺,這其實也不是我李三兒推卸責任,來,咱爺們再走一個!若有得罪之處,我李三兒給你賠不是了……”


    不多時,李春來已經與過山風把這一壺酒喝完了,這些祭品李春來也並沒有帶走,直接用一層薄土給蓋上了,大氣的很。


    不過,若此時有人能聽到李春來與過山風的‘對話’,怕是魂兒都要嚇飛掉。


    因為,過山風的那筆秘寶,已經盡數都落入到了李春來的囊中……


    而且,這個數量比之當初山子跟虎頭匯報的,要大上不少!


    不僅有著近八千兩的現銀,銀票還有四千兩出頭,更不要提,還有著不少古董字畫之類。


    若全按市價全都折算下來,怕不到兩萬兩也差不多了。


    這絕對是一筆讓任何人都要為之瘋狂的橫財啊!


    可惜。


    此時這所有的一切,已經盡數落入到了李春來的掌控之中。


    而也正因為吃到了這塊最肥美的肥肉,李春來的心態也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就剛才初雪拿著的那個包袱裏,不僅有著四千多兩的銀票,還有著不少玉器首飾。


    雖說玉器真正值錢,要等到滿清中後期,才開始真正火起來,但此時,已經是有了苗頭。


    僅初雪的那個包袱,怕是已經能值個六七千兩、甚至更多的銀子了。


    而李春來昨夜還跟山子、虎頭一起,親手埋了兩千多、小三千兩的現銀。


    縱然這些東西,真正理出頭緒、變現出來,還需要一些時間,可此時的李春來,儼然已經是妥妥的‘萬元戶’級別了。


    正所謂:“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


    若這個消息能傳出去,別說這區區小小沂源了,怕是整個青州府,乃至是整個山東,都要爆炸。


    可惜。


    這所有的一切,除了李春來,便隻有洪斌、山子、虎頭、初雪等幾個極為有數的超級心腹參與。


    其他人,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其中的貓膩。


    ……


    “小的李三兒,見過公公,給公公您磕頭了哇。嘿嘿,公公,不過一夜未見,公公您的風采,更勝往昔哇。”


    不多時,跟過山風這邊走了個照麵,把他的事情處理妥當,又打聽了一下秦軍與京營械鬥的後續,李春來便是直接來到了丁公公的中軍大帳。


    “哼,小三子,你個小猴崽子一大早,小嘴裏這是抹了蜜還是怎的?說吧,你想幹甚?可別告訴雜家,你沒看出來雜家現在很不痛快!”


    兩邊兵大爺械鬥的後續,顯然已經是傳到了丁公公這邊,這廝明顯正在生悶氣。


    不過,看到李春來這看似輕佻、卻又充滿喜氣與靈氣的討巧,他的心情也是一鬆,還是止不住的露出來一絲笑意。


    這正是李春來恍如與生俱來的人格魅力。


    李春來又豈能不了解丁公公現在的感受?


    這次械鬥已經不是死人那麽簡單了,而是死了一個實職百戶哇。


    就算丁公公屬於內廷,有萬曆皇爺背書,能量很大,可這玩意兒,稍有不慎,哪個環節沒有顧及到,便都是掉腦袋的大風波。


    丁公公此時又豈能痛快了?


    “嘿嘿。”


    給丁公公一些發泄的時間,李春來卻絲毫不懼丁公公此時的壞心情,繼續討巧道:“公公,小的這次過來,正是要跟您匯報這件事。實不相瞞,昨晚兩邊大爺械鬥時,小的正在當場!”


    看丁公公眼珠子一下子瞪起來,儼然就要拍桌子發作了。


    李春來忙故作驚恐的繼續討巧道:“公公,小的這小胳膊小腿的,當時就想攔又怎能攔住這兩邊大爺們?不過,也是多虧老天爺保佑,公公您又洪福齊天,小的從兩邊人口中,探知到了一個很有用的消息!旋即便是順藤摸瓜,找到了一些好東西……”


    說著,李春來手腕一抖,靈巧的從袖子裏取出來一個大大的銀錠子。


    “三子,你,你,你……”


    丁公公剛才其實已經是察覺到了什麽,本來還想再威壓李春來一下,可等李春來這錠碩大的銀錠子擺在眼前——


    他所有的話,就像是被捏住了嘴巴的鴨子,再也說不出來。


    愣了好片刻,他的臉色都有些止不住的潮紅了,這才是急急道:


    “三子,你,你是說,你,你找到過山風的那筆秘寶了?那些玩意,到底在哪裏,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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