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京、炎京。


    天子守國門,中原鎮異族。


    犯我華夏者,雖遠但必誅。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不管是周長青,還是前身。


    雖然都曾夢想過要來到這一國之都。


    可在此前因為自身能力的限製,卻都從未真正踏足過,這一國之都。


    今日,萬曆四十六年,冬天。


    此時北風唿嘯在天地之間,卷起一陣又一陣的鵝毛大雪。


    蒼茫大地,所望之處,還未滿目瘡痍。


    於銀裝索裹的城門外,不時可以看見一名名身穿類似江州城防司服裝的士卒,正在兢兢業業的鏟雪。


    而在城門前,則是排起了一排排長龍,不少穿著厚衣棉襖的百姓,正在有序的排著長隊。


    “不虧是大炎京城,光是這城門,就比江州城要高了十餘米不止。”


    城外的隊伍長龍之內,福伯看著麵前巨大的城門,目光之中有著驕傲之色。


    雖然他已經離開了軍中,可一天是兵,那麽一輩子,在心裏都會把自己當成一個兵。


    他曾跟隨戚將軍,在炎熱的夏季,從德勝門走過。


    那時人山人海,到處都是歡送的百姓,亦如他們凱旋而歸的時候。


    “想不到這麽多年了,京城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看著認真鏟雪,維護百姓秩序的城防司,福伯在心中感歎道。


    “少爺,老仆二十多年前來到這裏的時候,據說京城的常住人口,便已經達到了二百餘萬。


    二十多年過去,想來其中的人口,會變得更多。”


    想到心熱處,福伯又再次忍不住向第一次看見國度的周長青,略吹道。


    “二十多年,那福伯,您看這城池有擴大嗎?”


    聽著福伯的話,周長青目光打量著眼前巨大的城門,問道。


    “沒有,不過老仆在軍中時,曾聽幾位將軍說過。


    都城的設計,契合風水大勢,暗含陰陽變化,可震乾坤萬道。


    故而麵積大致是固定的,輕易不會改變,且當年這城中人數也未住滿。”


    福伯笑了笑,聽明白了周長青話裏的意思,當即說道。


    “福伯,您這動不動就聽幾個將軍說話,可不像是一個普通的老卒啊。”


    周長青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自家這個福伯,還真是一個謙虛的凡爾賽。


    最初還說自己是被軍中辭退的,可能聽將軍談話,還是幾個?


    這又豈是那種,被淘汰的殘兵可比。


    “這些事,隻要是在城中生活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不算什麽秘密。”


    福伯微笑著,淡淡的說了一句。


    周長青搖了搖頭,也沒有在問。


    他隻需要知道福伯是真正值得信賴的人,就可以了。


    不過福伯說的倒也不錯,這大炎的京都,的確是非同尋常。


    哪怕是沒有開啟望氣術,隻是遠遠的看著,周長青便感覺到一股巍峨如山的沉重之意,席卷而來。


    便是連體內法力的運轉,都幹涉遲緩了許多,陰神出竅的難度,甚至都隱隱大增,不如其他地方順暢。


    “看來此前禦劍而來時,所看見的那條金龍是真實存在的。


    可這威力,也著實太過驚人了一些,影響之深遠竟能達到城外三十餘裏。


    難怪大炎王朝,能夠組建鎮魔司,威壓天下所有修行人士。


    在這城中,陰神境的修士,怕是連出竅都未必能夠順暢。”


    想到這裏,周長青當即收迴了自己的目光,耐心等待了起來。


    原本以為能夠禦劍九霄,這天下之間,哪裏都可以去得。


    可看著眼前的都城,感受到那種無處不在的威壓,周長青也收起了自己那份漸漸驕傲的輕躁之心。


    寶光境的他雖然很強,在天罡地煞之術的加持之下,更可以越階殺敵。


    可是這片天地,也並非真正的前世大明,不能以常理來看待。


    光是眼前的京都,其中不僅有鎮壓天地的鎮魔司,更有監管天下陰司的欽天監。


    無論那一個,都不是可以輕易對待的。


    更何況,眼前這能容納最少兩百多萬人的京城之力,各修行門派之人不知凡幾。


    便是他師尊大儒張家衛,也不能輕言無敵。


    “籍貫、姓名,可帶了身份證明?”


    約有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便輪到了周長青和福伯二人。


    “在下周長青,安山縣城人,如今乃是江州陽明學府的一員學子。


    這位是家中長輩福伯,這是我的學子證明。”


    話音一落,周長青便將自己和福伯的證明,放在了城門辦事處的城事官前。


    如此種查詢的方法,在這炎京城門還有七處,查驗的方法也都一般無二。


    故而周長青也沒有故作特殊,主動告知了來曆,正好從基層體會一番,大炎京師的風土人情。


    “陽明學子,原來是秀才公。”


    看過兩人的身份證明,城事官當即將兩人的身份證明遞給了一旁的福伯。


    雖然話語之中,有著吹捧之色,卻也沒有特意的諂媚之態。


    於公式化的抬手之後,便繼續為後麵的人群開始辦理起來。


    “說起來,那些小縣城也就罷了,這京都進城,竟然也不用交入城費,福伯你可知道原因?”


    看著繼續忙碌的城事官,周長青掃了一眼後方依舊密密麻麻的人群,問道。


    依他來看,這入城的人,一天之內最少也有數萬。


    哪怕是每人一個銅板,日積月累起來,都是一筆極大的錢財,居然沒有人攔路收費?


    “這事老仆倒是知道,這還是洪武大帝晚年時候的事情。


    那時天下才剛剛安定不久,人心思樂。


    彼時,有文官勾結軍中勳貴,趁著新城剛建,收取過路費。


    本來這都是小事,可後來有人伸冤不成,又因身無分文,被阻攔在城外,恰好被微服私巡的洪武大帝看見,便成了大事。”


    福伯說著,目光不由得迴頭看了一眼那高大的城牆。


    “那一次,死了不少人,獻血染紅城牆,半月都洗不掉。


    打那以後,不管是都城也好,還是小縣城也罷,都不允許收取任何過路費用。


    哪怕是巧設的名目也不成,任何人都可以舉報。


    一旦被發現,收費者就得人頭落地,剝皮作草,然後鋪在城樓下,受萬民踩踏。”


    “洪武大帝當時說的話雖然很簡單,但老仆卻覺得很有道理。


    吾輩趕走異族,斬去妖魔,就是為了讓天下百姓,都能夠隨時隨地,在想吃的時候,能吃上一口熱騰騰的飯。


    這天下既是大炎的天下,也是我等炎黃百姓的天下。


    我姓朱的今日當了家,修了路,這家裏人走路,還能讓外人收費?


    殺,殺,殺。


    任何貪官汙吏,不管他是誰,膽敢徇私枉法,欺壓良民,有一個殺一個。


    我倒是要看看,這屋子裏,還有誰不把百姓當人。”


    “這話,當年老仆剛剛從軍的時候,戚將軍也和我們說過。


    所以,老仆記憶猶新。”


    福伯說著,目光從那些正在鏟雪的城防司身上收了迴來,頗為感懷的對著周長青說道。


    “是啊,天下是所有百姓的,怎能因為少數人的敗壞,而不顧黎明百姓。”


    周長青認同的說道。


    禦劍九天的確很是逍遙,但要是天下到處都是汙濁,也就談不上逍遙了。


    畢竟,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山上,當聾子吧。


    連帝王都知道百姓,更何況這仙字的前麵,還有一個人字。


    “你說對嗎,文師兄?”


    隨著此話的出口,周長青的目光,當即看向了城門處。


    ……


    (感謝的300點打賞,感謝黑黑的老船長、相思何人顧的100點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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