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所獲。”


    山頂之上,有清風徐來。


    張家衛微微一笑的話語,卻恰似這清風,就此纏繞在了孔方欲和李江的心頭。


    心聖之學講究格物以至知,莫非那群陽明學子裏,有人明了天象之雲。


    這才使得張家衛能夠依靠此理,能夠一路乘雲而來?


    想到這裏,兩人的腦海裏,頓時浮現此番陽明學子的一眾身影。


    竟是不約而同的出現了周長青的影子。


    雖隻是第一次看見此人,但此人姿容無雙,站在一眾陽明學子之間,宛如皓月與星辰。


    但論相貌,就是那種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是十分厲害之人。


    更何況,此人還是張家衛的關門弟子。


    “張兄,你不會給你弟子開了小灶吧?”


    三人之中,江寧學院的李江與張家衛年齡相仿,當即忍不住問道。


    “我原本想開,但沒想到他卻自己明了,畢竟他是修道的嘛。”


    張家衛似慶幸,又似無奈的道。


    他希望周長青能夠專心儒學教化眾人,使得陽明學院再出一尊聖人。


    隻可惜,自家弟子是一個專門修道的苗子,發現這等天地之理,都能拱手相讓於同窗。


    “節哀。”


    兩人對視一眼,雖然不知話語真假,可也感受到了張家衛心中的怒其不爭與落寞。


    不過片刻的時間,在三尊大儒的帶領之下,三院學子在眾人的目送之上,來到了山頂。


    頂上有一片寬闊的平台,平台四周依山而建有涼亭、閣樓種種。


    在這平台的中間,有著一座對弈之樓。


    此樓分列四方,故四方皆可踏入。


    樓高五層,連接四方,象征五湖四海,不問出處。


    “此樓,就是古琴樓,在那五層之頂,放著一架古石琴。


    相傳在春秋時期,有先賢登山,在此地演繹高山流水。


    故此山,名為古琴山。


    雖然改朝換代,曆經一千多餘載,此樓也多有損壞。


    但是這樓名,這大山,每每修建,卻是一直未曾改變,周兄、王兄,可知這是為何?”


    看著張家衛等三尊大儒,從三個方向登上古琴樓,祝文軒一臉自得的看著周長青和王守忠說道。


    “因為此山,若是君子交鋒,道理相辯,會有琴聲爭鳴,似高山流水。”


    周長青緩緩的說道。


    “周兄不愧是周兄,我以為你一直閉關修道,不聞窗外之事。


    想不到對這古琴山的來曆,早已經了然於心,看來此次比試,我陽明必勝啊。”


    祝文軒大讚道。


    “......”


    “祝兄啊,這些事,不管是我們一路行來,還是書籍之上,都是隨處可見啊。”


    見祝文軒似沉醉了一種無敵之路的幻想之中,周長青幽幽的說道。


    “沒事,讓他飄一會。”


    王守忠淡淡的說道。


    “畢竟,我們即將登頂。”


    “......”


    周長青看著王守忠眼中與祝文軒一般無二的灼熱之色,頓時不在言語。


    便在這時,周長青看著張家衛三人,踏過了一處處階梯之上,來到了古琴樓的第五層。


    “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今日,吾等雖書院不同,所尊之理不同。


    但此刻,我等都是學生,而學生,當共辯以論真理。”


    隨著三位大儒於五樓之上,共同發聲。


    頓時三道晶瑩如玉的浩然之氣,從古琴樓之上轟然而起。


    轟!


    刹那之間,就見古琴樓上的天空,那隨大儒出行而來的青雲,似雲海翻滾一般,濤浪不休。


    鏗!


    於此時,從古琴樓內,當即有一聲高亢的琴聲,隨之浮現而起。


    這聲音清脆,在珠圓玉潤之意中,卻又不失淩厲之氣。


    使得琴聲方一響起,便響徹在整個古琴山上,餘音繚繞,洗滌心神,蕩平邪念。


    “青雲扶搖演怒海,一曲高山掀濤浪,餘音環繞三千丈,君子相逢誰為鵬。”


    看台之上,祝文軒的老爹文昌伯,看著眼前的雲起雲湧,目光掃過三院學子,於琴音之中,緩緩念道。


    “好詩,好詩,文昌伯才華不減當年啊。”


    此話一起,附近的達官貴人們,紛紛拍手稱讚道。


    聽著四周的恭維之聲,文昌伯麵色紅潤的撫須,一臉笑容,露出自得之色。


    “隻是一首詩而已,為了今天,也不知憋了多久。”


    正在文昌伯洋洋自得之時,一聲低語,從一旁傳來。


    赫然是從建新候口中,飄出來的酸溜之語。


    “那你倒是憋一個啊。”


    文昌伯眉頭一跳,撇了一眼建新候後,淡然的說道。


    “看破不說破,兩位還是不要在此刻起哄為好。”


    嶺南王笑著揮手打岔道。


    “隻可惜,昭勇公不在此地,不然就熱鬧了。”


    “畢竟,我們那可愛的燕兒侄女遭遇了那種事,昭勇公不放心也是在常理之中。”


    文昌伯緩了一口氣,一臉凝重的道。


    “那邪徒倒是大膽,竟然敢潛入我等的底盤。


    說起來,嶺南王你半個月前拔除了不少邪廟,可曾發現百蓮教的蹤跡?


    兩日前那龜山下的龍宮,又是否為真,還是子虛烏有?”


    說到這裏,不僅僅是文昌伯,甚至周圍的達官貴人,也紛紛將目光看向了嶺南王。


    畢竟,那賊人可是鬧到了這位的私宅裏。


    “哼,一說這個我就來氣,這百蓮教的人,就和那地水溝的老鼠一樣。


    至於龜山,隻要是他們做的,到時候一個都跑不了。”


    嶺南王一臉陰沉的說道。


    “咚!”


    便在此時,一聲鍾鳴,從古琴樓南麵的鍾樓裏傳了出來。


    “不說這個了,看文會。”


    嶺南王壓了壓手掌,緩緩的說道。


    眾人紛紛點頭,當即不在言語,哪怕是建新候和文昌伯,也是對視一眼之後,紛紛看了過去。


    就見三尊大儒,在五層樓的古琴台前,分辨點燃了一炷香。


    “兩位,今日這首場,便交給我如何?”


    放下手中的青香,張家衛當即對著孔方欲和李江說道。


    “好,我等也想聽一聽,張兄的道理,能夠讓你重登大儒之位,定然是極為不凡。”


    李江與孔方欲對視一眼,當即拱手說道。


    話音方落,兩人各自選了古琴樓的東西方位,坐了下來。


    頓時,整個寬闊的平台之上,三院的學子,就看見張家位站在北方,目光看向他們。


    “文會之始,由我張家衛講學,諸位請坐。”


    隨著此話的傳出,一眾學子,當即席地而坐。


    平台地板冰涼堅硬,有的學子赤城,直接屁股著地。


    有的學子機靈,內藏坐墊以舒之。


    周長青隨大眾,故在一群人錯愕羨慕的目光之中,從古卷空間裏,取出了三張輕柔的蒲團。


    “還好周兄有芥子空間,不然我等就隻能用浩然之氣硬抗了。”


    王守忠和祝文軒卻是不理他人目光,當即說道。


    待到眾人落下,站在古琴樓上的張家衛,當即開口講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故,苟利天下,生死以......”


    隨著一個個鏗鏘有力的漢字,從張家衛口中傳出。


    位於其身後的古琴台上,隨著浩然之氣落下,石質的長琴,頓時發出一陣陣悲涼的曲調之聲。


    在這曲調之中,周長青隻感覺隨著那聲音的傳來,眼前頓時就有一幅幅畫麵,浮現而起。


    片刻之後,整個古琴廣場之上,一陣陣青色的文氣和浩然之氣,從一眾學子身上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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