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除了我接掌楚王府的事情外,一切都是安靜的。


    父王的死,見不得光,所以對外隻能稱病,稱著稱著,死亡就變成了順理成章,然後是打扮喪事,因為那時我才十六歲。


    沒有籍貫,須得在等兩年,才能世襲爵位。


    但是楚王府的一切,已經盡握我手。


    也順理成章的,我被我們一直效忠的陛下,召見了。


    不過陛下在看到我的第一眼的時候,就皺了皺眉,原因無他,在蘇羽澈的麵前,我楚王府,我是那個沉默寡言的世子。


    在蘇羽澈的麵前,偶有幾分不打眼底的笑意。


    但那都是偽裝的我,在君主的麵前,怎可偽裝,我露出了我的本來麵目。


    第人世匆匆之稀玉篇(二)


    “殺氣太重。”


    這是陛下給我最終評價。


    所以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磨平自己的殺氣,因為曆代的楚王,都是非常懂得韜光養晦的,尤其父王,在我的眼裏,他是威嚴不可逾越的。


    但是在外人的眼裏,他卻是個窩囊廢。


    因為曆代楚王府,不需要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父王說過,待楚王府由暗轉明的那一日,大概就是冬月走到盡頭的時候,情勢所逼,不得不由暗轉明。


    我清楚的記得,父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麵上仍舊是冷笑的,或許,他對這個王朝的忠臣度也已經沒多少了吧,他之所以身其位,也僅僅隻是因為姓楚而已。


    但那時候的我,對這些概念還是比較模糊的。


    直到我終於越過父親這道信念的山隘時,一切,才開始漸漸明朗。


    在我的殺氣還沒有徹底磨平的時候,我又接到了另一個任務,那就是暗中輔佐,陛下選定的繼承人,君怡。


    難道陛下的繼承人不是太子,或者睿王君莫嗎?


    我對此沒有太大的好奇心,暗棋,隻是皇室的工具而已。


    暗中跟在君怡身旁,輔佐保護他的日子,並不如想象中的那樣美好,因為很無趣,比起蘇羽澈的妙語連珠,咋咋唿唿。


    君怡可以說是個少年老成,不過我卻很不喜歡他的這份老成,總覺的透著一種算計,還有一種被他隱藏住的野心勃勃。


    所以在無聊的時候,我時常也在產生一種不甘,我與君怡其實是同樣的人,憑什麽我楚王府世代都要給姓君的當奴才,給他們拋頭顱灑熱血?


    我知道我這樣的心思,是大逆不道的,但我不是愚忠的人。


    若非我生在楚王府,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宿命,我想我並不樂意做這些事,因為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早已歸於黃土。


    與我何幹。


    不過在一通的胡思亂想之後,我還是要接受命運,隻因為我姓楚。


    三年後,待君怡在外的勢力逐漸穩固,不需要我的輔佐與保護後,我終於如願迴到了京城,同時,這三年的時光,也磨平了我很多的棱角。


    換句話說,我比過去,更懂得隱藏自己的鋒芒了。


    至少在外人眼裏,我永遠都是溫文爾雅的。


    “玉兒,你當該定親了,”母妃忽然這樣建議道。


    定親?


    我這個時候似乎才意識到,三年的在外之行任務,時光匆匆,我已經十九歲了,去年就已經籍貫,隻是那時我不在京中。


    楚王府隻說我殘了腿家府中修養,足不出戶,故,我那所謂的及冠禮,做的也是極其低調的。


    隻是旁人家的男子,十九歲,莫說定親,孩子可能都會滿地爬了。


    我為此恍惚了一下,然後腦子裏浮現出街上,那些抱著孩子的婦女,當然,我不可能會娶那樣的人,楚王府再不濟,他的妻子也該是高門宅邸裏的姑娘。


    然後我腦中又浮現出了那些,表麵羞澀好看,實則內心算計,滿心攀比權欲的女人。


    我不敢說我就是在深宅裏長大的,但至少京中這樣的閨秀,我見得多了,也聽蘇羽澈講的多了,不免產生了一種抵觸。


    自己要跟那樣的人,共度一生嗎?


    像父王跟母妃一樣的相敬如賓一輩子,清清冷冷,實在無趣。


    被迫肩負起楚王府宿命,刀口舔血,為皇室賣命這麽多年,難道連自己一生的伴侶選擇權,都不能擁有嗎?


    “陛下的意思是,指相府的嫡出長女,為你的妻。”


    母妃幽幽的這樣說道。


    我輕挑了挑眉,實則心裏卻是詫異的,因為楚王府曆代的主母,身份門第都不高,安於帝王之測,總要學會收斂鋒芒的。


    隻是陛下居然讓他娶相府的嫡出長女?對方的身份可不是隨隨便便的管家小姐。


    當時我迴京沒幾日,對外麵的事,還不是很了解。


    不過很快,我就輕而易舉的知道了,對方原來是個虛有其表的,不僅如此,還蒼白睿王君莫強退了親,何其的懦弱,何其的不爭。


    而冬月朝中的這個相府,也與曆代的將相之家有所不同,而是出生寒門。


    我諷刺的笑了一下。


    “這門親事,我不同意,立刻推掉。”


    左右陛下絕不會為了一門親事,而將罪於他。


    大概母妃心裏也覺的,那相府的所謂嫡出長女,是配不上我的,所以非常幹脆的就答應了下來,並且很快付諸了行動。


    但是我與我母妃,都萬萬沒想到的是,我竟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做下了一個,我幾乎悔恨終身的決定。


    我亦不知,由此,也徹底結束了我楚王府的宿命,也改變了我自己的命運。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藍塔寺的近郊,草長鶯飛,綠水茵茵,若非她是跟在蘇羽澈的身旁來的,恐怕我不會在人堆裏發現她。


    但是,一旦發現了,卻能看懂她明亮清澈,看似溫婉,實則狡黠的眉眼。


    後還聽蘇羽澈眉飛色舞的跟我講述了與她相遇的經過,我在心中點了點頭,覺的,這或許是個京中,不一樣的女子。


    然而待我暗中問明了她的身份時,卻是怎麽也描述不出當時的心境。


    平淡嗎?還是略微的悵然若失?


    不過在我知道蘇羽澈可能也喜歡她的時候,我立刻就打消了心中的念頭,雖然我也不知道,我跟蘇羽澈算不算真正的朋友。


    但我絕不願跟他爭奪什麽,尤其是女人。


    原以為京中平靜的生活會過上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她,已然成了我命中的劫難。


    她對蘇羽澈並非男女之情,這點我很早就看出來了,卻是萬萬沒想到,她那樣表麵謙卑,骨子裏傲氣的女子,居然會委身做了百裏煜華的眼中人。


    褪下白衣的我,著上黑衣,便是黑夜中的死神,自由的穿梭在我的領地。


    但是那夜風月坊。


    那個莫名夾在我跟蘇羽澈之間,叫做慕容久久的女人,卻結結實實的給我演了一場天大的好戲。


    溫婉嫻靜,冰清玉潔,小算計,狡黠明媚……許多都可以用在她身上的形容詞,也在那一夜,在我心裏徹底粉碎。


    恐怕到我老死的那一刻,都無法忘記,那個女人舞動著火紅色的裙擺,張揚炎烈的身影,媚眼如絲,輕佻嫵媚的惹起滿堂的熱潮。


    很美,但是卻很刺眼。


    第人世匆匆之稀玉篇(三)


    如果要是一心單戀她的蘇羽澈,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知道又會是怎樣的心思,該是傷心的吧。


    好呀,這也算是我第一次看走了眼,他跟蘇羽澈,居然被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給戲弄戲耍了,但是我心裏,卻是有點分不清,究竟是怒她騙了蘇羽澈,還是怒她,委身給了那個男人。


    一個給不了她一輩子的男人。


    許多年之後,我才知道,那份怒意中,其實還參雜著一股酸意,隻是當初太年輕,發現的有點晚。


    所以我壞心思的準備揭穿質問她。


    但是我發夢也沒想到,那日的質問是返過來的,我幾乎被這個忽然變的伶牙俐齒的女人,說的狼狽而逃。


    分明是她水性楊花,到頭來,卻是我薄情寡義。


    聽上去有些哭笑不得,但細細品來,我似乎方才讀懂了慕容久久這個女子,骨子裏的堅韌。


    楚王府不可能沒有主母,如果非要娶一個迴來的話,其實寧願是她。


    但是,世上卻已沒了後悔藥可吃。


    自那次之後,我與她冷戰了很長一段時間,其實也說不上冷戰,大抵,在她的心裏,自己根本是算不得什麽的。


    不過,一條消息,卻是令我再次興奮了起來。


    百裏煜華離京了,不僅如此,他也將馬上與川南宮家,履行婚約。


    也就是說,即將有一個,無論是樣貌還是家世,都遠勝慕容久久的女子,將出現在百裏煜華的身邊。


    慕容久久,那個表麵謙卑,骨子裏傲氣的女人,要失寵了!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值得高興的事,但我腦子裏閃過的,卻是另一套思想。


    如果非要娶一個女人的話,我希望那個女人是慕容久久,既然希望是她,為什麽不爭取過來,以她的脾性,她斷斷不會與人共侍一夫的。


    打定主意,我便去主動與她和好了。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也讓我感到了驚異,她的醫術竟如此的厲害,不僅這樣,她還輕而易舉的入了鬼醫的眼,成為人人羨煞的玉頂山門人。


    我以為她是柔弱倔強有主見的女人,原來發現,她藏的也不淺。


    但這依舊無礙我計劃。


    之後,無論是對她的舍命相救,還是聲援力挺,都是讓她欠下我人情的手段,我想在百裏煜華厭棄她後,將她緊緊的綁在我的身邊。


    而所有的計劃,也都在有條不理的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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