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葉無奈道:“好吧,就當我醫者父母心,心疼這裏的百姓吃不飽行了吧,咱們還是先進城吧。”


    這下連慕容久久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之前花萬枝就曾說過,哥哥為了秦毓質,算是徹底放下了自己高傲的身段,不想今日一見,果真。


    “是啊,我都快餓死了,毓質,就當師兄來看我的還不成,”慕容久久趕忙打著圓場。


    “是啊,花公子也是一片好心……”


    秦遠秦烈等人,也想幫腔,但奈何底氣弱,偌大的漢子,聲音越說越小。


    秦毓質看了慕容久久一眼,似乎也不想當眾把事情做絕,隻得歎了口氣,“也罷,先進城把,萬事吃飽了飯再說,還有,花公子,今晚便多謝了,終有一日我會還給你的,隻是戰事緊張,為了安全起見,明日你還是迴川南吧。”


    見秦毓質的態度有所軟和,花千葉正欲微笑,可下一句話,還是讓他的笑,僵在的唇角。


    眾人很快驅馬入了城。


    因為秦軍的入住,今夜的川城,燈火長明。


    沐過浴,吃過晚飯後,慕容久久找到了一臉苦惱的花千葉,安慰的笑道:“師兄,我可記得,你從來不是一個喜歡熱臉貼冷屁股的人,你當縱意來去,天下還沒人能栓得住你的腳步。”


    對於慕容久久的到來,花千葉沒有絲毫感到意外,反倒從容的點了點頭,“我的確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不過秦毓質……是個例外。”


    話落,花千葉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慕容久久微挑了挑眉,她一直不能確定一件事情,不過現在確是很有必要問出來,“師兄,你對秦毓質,究竟是喜歡多一點,還是出於負責更多一點?”


    若花千葉隻是為了對秦毓質負責,那她就要勸勸花千葉,秦毓質需要的並不是負責,也不是相夫教子,她需要的是複仇。


    秦王府的血淚,就壓在她的頭上,她流的淚,沒有人能看到。


    不過她這話卻立刻惹來了花千葉,一個似笑非笑的白眼,反問道:“那阿久師妹覺的,我堂堂花家少主,會為了對一個女子的清白負責,而千裏迢迢的倒貼嗎?”


    這到也是。


    慕容久久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花千葉長歎了口氣,“我承認,起初,我的確是想負責多一點,卻不想,對秦毓質此女,越是了解,就越是泥足深陷,她的身世,看似尊貴,但實則卻是步步染血,她生命的每一年,每一歲,幾乎都在流著淚送她摯親的人離開,但在外人麵前,她永遠都笑的事不關己。”


    “我欣賞她在軍事上的才能,也心痛她的遭遇過往,我也知道,此番起事,她不為江山,不為百姓,她隻是個區區女子,她隻為秦王府百年來的一口氣,雖然起初有些偏執,她也不夠灑脫,但我就是喜歡,這樣義無反顧的秦毓質。”


    這下,該慕容久久滿含意外的抬眸看他了。


    沒想到,這一切,花千葉都知道。


    “既然知道,還靠的她這麽近,你明知……”


    慕容久久苦澀一笑。


    卻被花千葉淡淡打斷,“毓質複仇的路,又黑又長,她那樣倔強不服輸的人,在第一時間向你發出求救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


    “師父說過,身為醫者,天下卻有兩種人不可救,一種是自己作死的人,一種是自己就不想活的人,毓質已經背負了這麽多,但我怎麽舍得就這樣讓她死去,試問天下,除了我,還有誰來救她?”


    花千葉一番話說來,說的淡然而篤定。


    慕容久久一時語塞沉默了,她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素來沒個正行,風流在外的師兄,內力竟還有如此的風骨。


    這讓慕容久久不禁想起當日冬月,那棵姻緣妙書。


    秦毓質留了空白的姻緣簽,表示她不求姻緣。


    而花千葉寫下的,卻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果然命運弄人。


    但不得不說,花千葉猜的一點不差,秦毓質之所以叫她來,便就是報了必死的決心,而她,能從容看著她就這樣死去嗎?


    分別了花千葉。


    慕容久久很快又遇到了倚欄而站的秦毓質,這裏和他們剛才站的位置,隻擱了一個拐角,若內力好的人,隻需凝神細聽,便能聽到他們說話。


    “都聽到了?”


    故,慕容久久有此一問。


    秦毓質一襲利落的勁裝,將她玲瓏的身姿,包裹的中規中矩,精致的麵容,眉宇清冷,縱然已經退下戰場,卻依舊抹不去她隱含的銳氣。


    “聽到了。”


    她淡淡一語。


    “是否感動?”


    秦毓質抬眸看她,有些無奈,又有些嚴肅的道:“我來,不是跟你說這些的,打個比方吧,如果你的摯親之人被人全部害死了,仇人就在那裏,你能放著兇手不理,跟另外一個男人你儂我儂,相夫教子嗎?”


    “當然不能,除非那不是我,”慕容久久迴答的毫不猶豫。


    秦毓質一聲冷笑,“花千葉想救我,可笑,除非那不是我,否則秦王府的血淚,必須要由我來匡扶,這條複仇的路,的確又黑又長,所以花千葉想要的,我秦毓質給不起。”


    第399:泣血明珠


    言罷,她轉身漠然而去。


    一夜無話。


    安排在府衙休息的慕容久久,幾乎是被人強行吵醒的。


    “主母,不好了,遠東侯的軍隊開始攻城了,”阿秀在榻旁,焦急的唿喚著。


    慕容久久當即從睡夢中睜開眼,就見外麵的天空還蒙蒙亮,應該是淩晨,想不到遠東侯的行軍速度竟是如此的快,幾乎前後腳抵達川城。


    但卻並沒有做任何調整與部署,直接就下令攻城。


    “情況如何了?”


    慕容久久匆忙起身披起了衣服,就聽阿秀語速飛快的繼續道:“已經連續攻城有一炷香的時間了,秦郡主等人都已經上了城樓。”


    慕容久久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出了府衙,見外麵果然亂成了一片,城門的方向,一片兵火連天,喊殺聲響做了一片,城中的百姓,無比戰戰兢兢。


    雖然秦毓質自起事以來,沒有動過百姓一分一毫,但如此攻城略地的戰爭,也是直叫人心驚膽戰的。


    “阿久師妹。”


    這時他耳邊一聲疾唿,就見花千葉不知從哪鑽了出來,不過他滿麵焦慮,全無了從容淡定,他快步走到慕容久久的麵前。


    無比凝重的道:“城中出了奸細,出賣了川城的一處前朝密道,已經有敵軍的探子混入了川城,現在這裏非常危險,我先找人送你離開。”


    “那你們呢?”


    慕容久久看了眼遠方的殺聲與火光,蹙眉問。


    花千葉混不畏懼的一笑:“既然說要救她,自然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慕容久久同樣一笑,“我來冬月,可不是來觀光的,我不會看著秦毓質就這樣一敗塗地,至少今晚不可以。”


    但花千葉卻忽然麵上一變,緊緊的扣住了慕容久久的手腕,不讓她衝動,嘴上道:“你活著,才能帶著秦家軍平安退迴故地,這也是她的意思……”


    話不及說完。


    遠處,忽然爆發出一陣陣的驚恐呐喊:“城破了,冬月大軍進城了……”


    “城破了……”


    “遠東侯帶兵入城了……”


    慕容久久與花千葉同時愕然望向前方。


    “是敵人的擾敵之計?”


    但是下一刻,城中又響起了一片口號,猶如浪潮,震天動地:“不傷百姓,隻殺秦賊,不傷百姓,隻殺秦賊……”


    真的是冬月軍入城了。


    慕容久久麵色一變,心中想到的第一個就是秦毓質的情況,她每次戰役,幾乎都是衝在最前方的。


    可還不等她說什麽,就見扣住她手腕的花千葉,已經化作一道紅影,如離弦之箭就衝向了最前方。


    “師兄……”


    “主母?”


    阿星與阿秀齊齊擔憂的喚了一句。


    慕容久久駐足迴頭,以她的內力,自然能感覺到,十步外的暗影處,有幾道莫測的身影,沉沉浮浮,那正是百裏煜華送給她的四鬼影。


    之前因為沒有太大的危險,一直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但今日卻是關鍵。


    “你們所有人聽令,今日是成是敗在此一舉,你們隻需保住我的性命,”慕容久久嚴肅一語。


    阿星與阿秀也知道,他們是阻止不了主母的,索性齊齊跪地,大聲道:“屬下粉身碎骨,誓死保護主母的安寧。”


    言罷,慕容久久已經腳踏輕功,快速的朝著前線衝去。


    阿星阿秀,四鬼影,緊隨其後,前後將慕容久久保護的猶如鐵通,可當一步入兵火連天的城門,還是難免遇到殺戮。


    如今雙方都早已殺紅了眼,哪裏還知道什麽命令,幾乎見人就殺。


    但四鬼影武功高強,普通的兵士根本無法近身。


    慕容久久正尋找秦毓質的身影,就聽一處兵將密集處,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呐喊:“郡主,不要……”


    這一聲呐喊太過悲嗆,以至,令慕容久久的心髒猛然一滯,她霍然迴頭,入目處,就見秦毓質正在無比悍勇的與敵方兵將大戰。


    可她的胸口已經連中三箭,發冠也被打落了,滿頭青絲染著血色,披散而下。


    勁裝破敗。


    猶如一名悍不畏死的猛獸,同時,還彌漫著一種死亡的味道,哪有主帥如此拚殺的,她在發泄心中的仇恨,她在一心求死。


    “秦毓質。”


    慕容久久聲嘶力竭的一聲呐喊,可當喊完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激動的變了聲。


    秦毓質知道自己起事不會勝利,居然以這樣的方式發泄,並且結束自己的性命,此時殺場上,狼狽的她,哪裏還有昔日的一絲一毫的光彩照人,灑脫爛漫。


    “秦毓質你瘋了……”


    慕容久久已經不管不顧的衝了上去。


    與此同時,秦毓質身前的敵人已經被秦遠等人隔開,她殘破的身子,如一隻被丟棄的布娃娃,慘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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