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上,日軍的炮艇正在向下遊駛去。


    在甲板上,高九正在跟一名日軍的軍官聊天。


    這名日軍軍官是一名通信參謀,他攜帶著通行證,全程護送高九等人。


    日軍的通信參謀名叫河野,是一個小胖子,九州島人。高九聽出了他的口音,也冒充九州島人跟他閑聊。兩人聊得十分投機,為了表示對河野的感謝,高九送給他一根小黃魚。


    河野十分興奮,他手裏緊緊地握住小黃魚,卻假意使勁推脫,說著客氣話。


    高九假裝生氣,說河野看不起他,逼著他收下了小黃魚。


    高九所假扮的日軍軍官軍銜並不高,隻是一名大尉,河野也是一名大尉,不過他知道高九來頭很大,是第15軍司令部親自下達的命令,讓他們護送高九等人的,因此對高九十分客氣。


    看到高九如此大方,他心裏喜歡,對高九愈發地親熱得起來。


    不久以後,高九等人看到前方來了兩艘機帆船,特戰隊員們都暗中握緊了武器,隨時準備應付意外情況。


    機帆船靠近了,眾人看清楚了,船上麵掛著的是越南偽軍的旗幟,上麵站著一些越南偽軍。


    對於這些越南偽軍,河野等人根本就不予理睬,大搖大擺地開了過去。


    機帆船上的偽軍們看到炮艇上的日本人,都站在甲板上向他們敬禮。


    兩個小時後,高九和河野他們的炮艇來到了前麵的一個日軍檢查站。檢查站旁邊的碼頭上,停著三艘日軍的炮艇、兩條機帆船,還有一些舢板。


    看到江麵上來了炮艇,碼頭上的日軍揮舞著小旗,並且用高音喇叭提示炮艇靠邊檢查。


    河野對高九說道:“渡邊君。”此時的高九化名渡邊。


    河野說道:“很抱歉,湄公河上各個檢查站負責不同區域的河段,按照規定,其他地方的船隻途經檢查站的時候,是要接受當地檢查站的檢查的。”


    高九笑道:“沒關係,應該遵守規定。”


    炮艇朝著碼頭駛去,河野站在船頭,跟站在碼頭上的一名日軍中尉交涉了一番,出示了通行證。


    日軍中尉檢查過通行證之後,就揮手放行了。


    高九等人繼續向下遊駛去。


    這天傍晚,高九等人又經過了一處檢查站。河野過去交涉了一番,檢查站上的日軍邀請高九等人到檢查站用餐。


    高九等人也真是餓了,炮艇上無法做飯,他們也隻能到日軍的檢查站裏用餐。於是,眾人都下了船,進入了日軍的營房。


    這所檢查站裏日軍的最高長官是一名中隊長,名叫島田,跟被桃花山遊擊隊淩遲處死的那個島田身材有些相仿,比他歲數大一些,差不多快30歲了。他的軍齡較長,軍銜是少佐。


    經河野的交涉,島田知道高九等人來頭不小,對他們也很客氣,親自在中隊部門口迎接。


    當他看到高九身邊的林燕妮時,眼睛明顯睜大了一下,露出了貪婪之色,讚道:“渡邊君,您的夫人可真漂亮!”


    此時的林燕妮,已經穿上了和服,扮做高九的夫人,化名石井菊子。


    在高九這群人當中,唯一不會日語的就是林燕妮。一路上高九抓緊時間教她學說日本話,可是這麽短的時間,她也學不了多少,總共加起來大約不超過30句。


    看到島田誇讚自己,林燕妮沒有說話,顯出一副羞澀的樣子,學著日本女人的禮節,向島田行禮。


    林燕妮實在是太漂亮了,檢查站裏的日本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她。尤其是島田,他的目光死死地著林燕妮,看上去十分令人厭惡。


    島田等人熱情地款待了高九等人。在酒宴上,島田對於林燕妮十分熱情,總是找各種借口跟她說話。


    林燕妮就連半瓶子醋都不算,島田很多話她都聽不懂,她不知道該如何迴應,甚至不知道是該笑呢還是該露出其他的表情,這樣下去很容易露餡兒的。


    好在林燕妮足夠機靈,如果的確是能夠聽明白的話,她自己又會說,她就迴應一兩句。其他的時間,她都把目光注視著高九,做出一副傻白甜的樣子。


    島田如果說的話她聽不懂,她就假裝沒有聽見,高九自然會接過話頭與島田周旋。


    島田十分粗俗,時不時說出汙言穢語,這些話當著林豔妮的麵來說,實在是很過分。


    寧武等人都十分憤怒,恨不得立刻將他幹掉。


    高九留意到了這一點,他不能因小失大,忍不住咳嗽兩聲,提醒特戰隊員們要克製。


    酒宴過後,島田挽留他們在這裏過夜,等明天再走。


    高九推脫公務在身,吃完飯要連夜出發。


    河野也謝絕了島田的邀請,於是眾人就來到了碼頭邊上。


    正在這時,船卻出了故障,發動機漏油了,要更換一些零件。


    河野希望島田能夠提供配件,島田倒是答應了,吩咐人幫助維修炮艇。


    沒想到,這個檢查站裏也沒有這樣的配件,經過跟其他地方的日軍聯絡,說配件要到明天早晨才能送過來。


    島田的目光掃過了林燕妮,再次邀請高九等人在檢查站過夜。


    高九急著趕路,當然不肯在這裏停留。於是他跟河野商量,讓他跟島田協商,從這裏派出炮艇,護送他們前往目的地。


    島田說派炮艇他沒有意見,可是他必須要得到上級的批準,他要求高九等人自己跟上級聯係,他隻要得到命令,一定會配合的。


    高九無奈隻好再次給河間大作發去了電報,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沒有得到河間大作的迴複。


    原來河間大作去南方派遣軍參加一個軍事會議,此時正在路上。日軍可以接收到高九的電報,但是電報隻有河間大作能夠翻譯。日軍的電報員一時之間跟河間大作聯係不上,隻能等他到了南方派遣軍的司令部之後,再跟他進行聯絡。


    高九等人無奈,也隻能接受島田的建議,留宿在檢查站了。


    迴到了檢查站之後,島田讓中隊的執行官去安排高九等人的住宿。執行官就領著高九等人前往一排平房,中間路過一個房間的時候,就聽到裏麵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以及日本鬼子的獰笑聲和打人的聲音。


    在高九等人路過那裏的時候,一間屋子的門突然開了,一個披頭散發的越南女人跑了出來,卻被從裏麵衝出來的一個赤著上身的日軍給抓了迴去。他一邊毆打那個越南女子,一邊不停地咒罵著。


    高九等人注意到了,有好幾個房間裏都傳來了女人的哭喊聲,這裏顯然關押著不少的越南女子,她們正在遭遇日軍非人的折磨。


    林燕妮看到這種情形,怒目圓睜,一副就要發作的樣子。


    高九急忙握住了她的手稍微用力,提醒她要克製自己,不能暴露目標。


    到了住處之後,高九和林燕妮被安排進了一個房間。林燕妮正在氣頭上,她剛想說什麽,高九卻伸出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他仔細地聆聽了一會,確信旁邊沒有人偷聽,這才朝林燕妮點了點頭。


    林燕妮說道:“九哥,這些鬼子太殘忍了,那些女人也太可憐了,把她們救出來吧!”


    高九如今重任在身,急著趕路,他可不願意為了其他事耽誤時間。他說道:“妹子!咱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不能因小失大。”


    林燕妮不滿地說道:“那也不能眼看著日本鬼子迫害那些無辜的婦女吧。”


    林燕妮雖然出身情報軍官,也接受過軍統方麵的特工訓練,現在還是高九的情報處長,按說她應該足夠鎮定,有大局觀,不會為這些小事分心。


    可是她畢竟是一個女人,以前在軍隊做情報官的時候,沒有親身經曆過這樣的場景,當了情報處長之後,也沒有親自處理過這樣的事情。總而言之,還是缺乏磨煉,仍然保留了女性內心柔軟以及任性的特質。


    不過對於高九來說,他也不喜歡心硬如鐵的女魔頭,林燕妮有這樣的情緒,這正是值得他愛的重要原因。


    他耐心地說道:“妹子!你看這麽行不行?這件事情我記下了,等到咱們執行完任務迴來,我會把島田這個魔鬼抓來,讓你親手處決了他。這些鬼子兵們咱們一個也不放過,全部讓他們血債血償。”


    林燕妮雖然仍然有些不滿意,可是她也能夠體諒高九,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又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這個女子喊叫的竟然不是越南話,而是中國話,大概是在越南的華僑。


    緊接著傳來了一陣日語:“八格牙露,竟敢逃跑!死啦,死啦滴!”隨後傳來了刀鋒劃破空氣的唿嘯聲,女人慘叫的聲音戛然而止,接著傳來了日本兵們的叫好聲和狂笑聲。


    不久以後,寧文,寧武敲響了高九的房門。兄弟倆怒目圓睜,雙拳緊握,寧武強忍著怒火,壓低嗓門,說道:“九爺,這些日本人實在是太殘忍了。”


    說著他就描述了外麵剛剛發生的情景。


    剛才的越南華僑女子不堪忍受侮辱,衝出了關押她們的房間,結果房間裏的日本人追了出來,一刀就砍死了華僑女子。不僅如此,他還砍下了那個女子的頭顱插在指揮刀上,舉在空中向日本兵們炫耀。


    聽到這裏,高九也有些憤怒了起來,恨不得立刻滅了這夥鬼子。可是高九卻不能這樣做。高九等人有能力在一夜之間滅掉這夥鬼子,但是這樣風險極大。


    這裏的鬼子有整整一個中隊,還有水上警衛隊,大約有二百四五十個鬼子,隻要跑掉了一個,高九等人的行蹤也就暴露了。就算是高九等人能夠在一夜之間除掉所有的鬼子,但是到了第二天早晨,鬼子也會向上級進行例行匯報。如果聯係不上,也會引起鬼子的上級懷疑的。他們很快就會派人或者派船前來調查,高九等人的行蹤也就暴露了。


    這裏距離出海口還要過好幾個檢查站,高九等人一定會受到嚴格的盤查的,硬闖是不可能的。


    林燕妮真的急眼了,她對高九說道:“九哥,你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些鬼子們傷害這些無辜的婦女嗎?”


    寧武說道:“九爺,咱們不要修炮艇了,幹脆就滅掉這夥鬼子,搶了他們的炮艇,就可以連夜出發了。”


    寧文卻搖了搖頭說道:“還有一個問題。如今幫助咱們跟日軍交涉的是日軍大尉河野,除掉這批鬼子,很難瞞過河野。


    如果沒有河野,咱們很難通過接下來的日軍的檢查站。沒有了河野,如果咱們遭遇日軍的水上警衛隊,咱們也很難通過。”


    林燕妮說道:“這有什麽?這裏距離河野他們的據點已經很遠了。後麵那些檢查站的鬼子,應該也不認識河野。咱們幹掉河野,拿到他手中的通行證,找一個跟河野相仿的人,冒充河野不就行了。”


    寧武看到林燕妮支持自己的意見,他高興地說道:“對呀!還是嫂子腦子轉得快。俺看這樣就行。”


    寧文對於外麵的這些鬼子也十分痛恨,他也說道:“九爺,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倒是可以考慮。”


    高九是有大局觀的人,做事一定要分得清輕重緩急。像這種日軍欺負被占領地區的婦女的事情,遍地都是,高九就是想管也管不過來。正常的情況下,高九不可能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耽誤執行重大的任務。


    可是他也很注重手下的人保持嫉惡如仇的血性,在有把握的情況下,高九也不願意寒了眾人的心。


    這事情事關重大,高九必須考慮出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來。


    高九考慮再三,終於拿定了主意,抬頭望向眾人。眾人都用期盼的目光望著高九,等待著他下達命令。


    他說道:“那好吧!見死不救,不是桃花山遊擊隊的本色。今晚咱們就行動,幹掉這夥鬼子,救出這些婦女。”


    隨後高九就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征求眾人的意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將高九的計劃進行了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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