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之後,高九就來到了蕭遠山的書房,蕭雅彤也跟了過來。


    蕭遠山說道:“雅彤,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單獨跟阿九說。”


    蕭雅彤問道:“爸!有什麽事情我不能聽嗎?”


    蕭遠山說道:“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你先迴自己的房間去吧。”


    蕭雅彤朝著高九嫵媚的一笑,就走了出去。


    高九問道:“老爺,您有何吩咐?”


    蕭遠山問道:“阿九,這些天城裏的動靜,都跟你有關吧?”


    高九點頭說道:“是的,老爺,打鬼子是我的份內之事。”


    蕭遠山說道:“”阿九,你到蕭府這麽多年了,家裏的事情你都清楚。我就雅彤這麽一個女兒,我希望她能夠平平靜靜的生活,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我已經看出來了,雅彤喜歡你,你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你們之間十分般配,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讚成。


    可是,你整天打打殺殺的,萬一出了事情,雅彤今後怎麽辦?我今後又怎麽辦?我希望你好好的為雅彤考慮一下。”


    高九已經聽出了蕭遠山話裏的意思,說道:“老爺!請您有話就直接說吧。”


    蕭遠山說道:“阿九,如果你想娶雅彤,就帶著她遠走高飛。去德國也好,去米國也好,總之要讓她遠離戰火。


    假如你做不到這一點,就請你遠離她,讓她過平靜的生活。”


    高九真誠地說道:“老爺!您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我的父親。大小姐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論什麽事情我都願意為你們去做,而且我相信我有這個能力保護你們。


    但是,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您,我隻尊重大小姐的選擇,如果她說讓我離開,我馬上就會消失。即使我不在你們的身邊,我也關注著你們。無論你們遇到任何的困難,我都會全心全意的來幫助你們。”


    蕭遠山無奈地說道:“阿九,雅彤是大人了,我太了解她的脾氣秉性了。我勸說不了她,這才來跟你商量的。”


    高九說道:“老爺!您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如果有人勸說您放棄追求自己的夢想,哪怕是您的父母,您心裏會願意嗎?


    如果按照您的安排,大小姐是過上了平靜的生活,但是她的心中一定會充滿了遺憾,她這一生都不會快活的,難道您想讓她過這樣的日子嗎?”


    蕭遠山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你說的不無道理,我也知道你很了不起,能夠保護雅彤的安全。但是你整天生活在危險之中,怎麽能夠保障你自己不出問題?你一旦出了問題,雅彤她會有多麽痛苦?這些你都考慮過嗎?


    我並沒有阻止她跟你在一起,隻是希望你自己遠離戰火,我的要求難道過分嗎?”


    高九淡淡一笑,自信地說道:“老爺,對於我的安全,您完全不必擔心。不要說這些日本鬼子了,全天下的人都奈何不了我。”


    看到說服不了高九,蕭遠山氣憤地說道:“我知道你有一身本事,但是你畢竟也是血肉之軀,整天在槍林彈雨中衝殺,誰能保證你不會出問題呢?”


    蕭遠山的疑問高九可以理解,因為這件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之外。高九解釋不了,他即使是說自己是經過改造的超人,也沒有人會相信。


    蕭遠山看到高九不說話了,以為自己的話難住了高九。他說道:“阿九,我們蕭家對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做人不能忘恩負義,你說你把我當父親看待,那麽我這個做父親的就算是求你了。請你給雅彤一個安全幸福的未來,否則的話你就離開她。”


    高九十分鬱悶,蕭遠山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高九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不過,高九是個有主見的人,他從來不受別人脅迫。不管你是用刀槍還是以其他的方式,要逼迫高九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高九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他說道:“老爺!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我還是希望您自己跟大小姐好好談談,假如大小姐親口告訴我,讓我離開她,我立刻就會消失。”


    蕭遠山的心中十分鬱悶,他想不到高九會是這種態度。他雖然嘴上說高九不能忘恩負義,但是他知道,高九真的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冒險去殺那名鬼子軍官。


    如今高九是一個天下聞名的抗日英雄,他的誠信是不容置疑的。他相信高九對於自己和蕭雅彤的一片真情。可是,他還是為蕭雅彤擔心。


    他無可奈何地說道:“那好吧!我就跟雅彤談談。我知道你是一個信諾如山的大英雄,相信你會遵守自己的諾言。假如雅彤真的選擇離開你,還請你不要怪我們。”


    高九理解蕭遠山,但是他心中還是微微有些酸楚,他把蕭遠山和蕭雅彤當做自己最親的親人,可是,在蕭遠山的眼中,他仍然是一個外人。


    高九點了點頭,也不想再說什麽了,就起身告辭離開了。


    當高九離開了蕭遠山的書房之後,他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紅,他的心裏十分的失落,一種被人拋棄的感覺,讓他的心裏十分疼痛。


    此刻,他忽然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蕭雅彤會做什麽樣的選擇。假如蕭雅彤真的選擇了離開他,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了這份痛苦,又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夠恢複過來?


    蕭雅彤是高九在這個世界上的精神寄托,是他真正的逆鱗。


    高九不願意多想這件事情了,他下了樓,沒有跟蕭雅彤打招唿,就帶著寧文和寧武離開了蕭公館。


    看到父親跟高九談話,蕭雅彤也不知道他們會談多久。她無事可做,就去洗了個澡。等她出來之後,聽說高九離開了蕭公館,蕭雅彤就隱隱約約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因為高九不可能不跟她打招唿,就悄悄地離開的。


    蕭雅彤急匆匆的來到了書房,她問道:“爸,您都跟阿九說了些什麽?他怎麽不打招唿就離開了呢?”


    高九和寧文、寧武離開了蕭公館之後,心中有些不爽,很想去殺些鬼子、漢奸出出氣。於是,他就開車朝著鬼子的憲兵司令部駛去。


    在路上,寧文和寧武看到高九的臉色不好,都不由得為他感到擔心。寧文關切地問道:“九爺,您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高九說道:“我心裏有些不痛快,你們跟著我一起去,殺一些鬼子出出氣!”


    寧武那天被鬼子包圍在倚翠樓裏,憋了一肚子的火,他早就想找鬼子出氣了。聽到高九這麽說,他馬上興奮了起來,說道:“好啊,九爺,俺早就想這麽幹呢。”說著,就開始往槍裏裝子彈。


    寧武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因為高九做事從來不會這麽衝動。大白天的,又在鬼子兵馬眾多的濟南城裏殺人,這不符合高九以往做事的風格。


    他試探著問道:“九爺,到底出什麽事兒了?”高九說道:“沒什麽,我就是心裏不痛快,看著鬼子不順眼,就想拿他們出氣。”


    寧文經過了上次因為莽撞,差點兒釀成大禍的事情,變得成熟了不少。他說道:“九爺,您一直教導俺們不打無把握之仗,如今在大白天去殺鬼子,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考慮?”


    高九開著車,氣衝衝的朝著鬼子的憲兵司令部行駛過來,經過這一番折騰,心裏的氣兒已經小了一點。聽完了寧武的話,他開始冷靜了下來。


    高九也覺得自己有些莽撞了,告誡自己不要衝動。於是,他就把車停到了路邊,要仔細的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他不久前離開了濟南城,就是要吸引日偽軍的注意力,避免鬼子在城裏大肆搜捕,減輕地下黨和軍統方麵的壓力。自己如果這麽一衝動又去打了鬼子,前麵所做的努力也就白費了。


    他認真地想了想,盡管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也決定不再蠻幹了。


    他對寧文說道:“寧文,你很好,你變得比以前成熟了。你說的對,我是有些衝動了。咱們不去了,現在迴去,找個地方去泡泡澡吧。”


    寧文看到自己的勸阻,起到了作用,他十分高興,說道:“謝謝九爺的誇獎了。”


    寧武一聽打不成仗了,不免有些鬱悶。他說道:“九爺,您心情不好,要不跟大小姐一起逛街吧,然後去吃飯看電影。”


    這次來濟南,他們兄弟還沒有跟著大小姐一起出去過,否則的話,大小姐一定會給他們買新衣服的。而且他知道高九喜歡大小姐,他看到高九不高興,認為讓大小姐陪著高九,他的心情可能就會好起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高九不高興地說道:“你這個家夥,半個小時之內不許說話。”


    寧武一番好意,滿腔熱情,卻被高九訓斥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麽,有些委屈地撅著嘴,在那裏不吭氣兒了。


    高九等人洗完澡後,就去了軍統濟南站,跟他們告辭,說明天就離開濟南。


    徐忠明和周明山等人宴請了高九,高九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喝得多了一點,然後就在軍統濟南站睡了一覺。


    這一覺醒來後,高九的精神基本上恢複了正常。他想起來了,自己在不久前離開濟南之前,答應了鮑玉春要請她吃飯,就讓寧文和寧武在這裏等著,他自己開車去找鮑玉春了。


    蕭公館。


    高九的心情不好,蕭雅彤的心情,隻能用糟糕來形容了。


    她從蕭遠山那裏得知了他跟高九談話的內容,當時就跟蕭遠山發生了爭執。盡管蕭雅彤十分愛自己的父親,但是她畢竟是一個成年人了,對於生活有著自己的主見。她認為父親不應該幹涉自己對愛情生活的追求。


    蕭遠山看到蕭雅彤態度堅決,對這件事情也隻好聽之任之了。


    高九離開了蕭公館,蕭雅彤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也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他。她現在十分擔心高九真的生氣了,就此離開了濟南。


    現在,蕭雅彤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整整一天時間,她就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盼望桌子上的電話鈴聲能夠響起。


    她已經下了決心,如果高九真的就這樣離開了濟南城,她也離家出走,自己去桃花山找高九。


    晚上10點,高九將車停到了一個電話亭跟前。在車裏他坐了很久,他真的有些害怕,不敢去打這個電話。


    他在大小姐的身邊很多年了,對她的脾氣秉性是十分了解的。他知道大小姐十分有主見,他高九也不能夠把自己想法強加給她。因此,他才沒有答應蕭遠山的請求,他相信大小姐會做出自己的選擇的。


    可是,蕭遠山和大小姐父女相依為命,大小姐對父親的愛無比深厚。他知道大小姐無論怎樣做決定,都會十分為難的。


    無論蕭雅彤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高九都不會改變對大小姐的那份親情,也不會真的怨恨蕭遠山的。


    可是,高九仍然希望大小姐能夠選擇自己。


    高九就一直等到了11點,他心道:“該來的遲早會來的,該麵對的遲早還是要麵對的。”


    他一咬牙,走進了電話亭。他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大小姐房間的號碼。


    蕭雅彤一直守在電話機旁,她心亂如麻,坐在那裏胡思亂想,時間太久了,她逐漸地感到有些疲倦,竟然坐著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到了高九騎著馬在黑暗中前行,後來,又出現了很多日本人,他們朝著高九開槍,高九就朝著他們衝了過去。然後,她看到高九被子彈擊中,從馬上摔了下去。


    蕭雅彤驚叫一聲醒了過來,她的頭上冒出了很多的冷汗。


    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蕭雅彤迫不及待地抓起電話,急切地問道:“是阿九嗎?”


    電話裏傳來了高九的聲音,他說道:“大小姐!我是阿九。”


    蕭雅彤急切地問道:“阿九,你在哪裏,還在濟南城裏嗎?”


    高九說道:“我在。”


    蕭雅彤說道:“阿九,我父親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你不用擔心,我是成年人了,有著自己的判斷力,我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說到這裏,蕭雅彤沉默了片刻,她說道:“阿九,我愛你。”


    說完,她輕輕的抽泣了起來。


    在電話的那邊,高九同樣是淚流滿麵,可是他的心裏卻是無比的溫暖。他說道:“等著我,我一會兒就迴來。”


    第二天一早,高九等人就離開了濟南城。他讓薑小妹、寧文、寧武和黃半仙兒,坐著軍統濟南站安排的車輛,去接方中山和王進。他開著那輛趙萬年送給他的轎車,帶著蕭雅彤直奔桃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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