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豎著耳朵聽著外間的動靜。


    想必秦行一直沒被放開,唔唔地還被榮生訓斥了兩遍,車輪一直在動,竟是越來越近了,徐良玉抬頭,李德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跨過了門簾,正後仰著看她。


    急的她直對他擺手,無聲地開口:“你把他弄這來幹什麽!”


    把人弄了檀家來,明擺著是讓人想到徐家去,若是知道徐良玉就在屋裏,更得誤會是她們在背後動手腳了,阿姐和秦行感情還是很好的,隻怕後果難以收拾。


    很顯然,李德不以為然。


    他見她臉色,竟然還笑得出來。


    她隻好連連作揖,求他把人送走。


    吱呀吱呀車輪又動,他似乎轉得上癮,好好的能走不走,偏坐著檀笙的雙輪車來迴地轉。


    很快,他轉到了外麵去:“采花賊抓住了便抓住了,陳知府不審,本王審什麽!”


    榮生在他身邊久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氣,與他一唱一和:“榮生也是問了,可那差役猖狂得很,迴頭殿下真得好好問問陳知府,怎麽迴事!”


    怪隻怪李德興起,讓陳知府派人拿著采花賊做由頭蹲守徐家大院,他隻吩咐抓人了,沒有具體說抓到了之後怎麽辦,所以陳知府就悄悄將此事辦了,也悄悄送了檀家來。


    秦行唔唔直叫,榮生將他口中塞著的絹帕拽了出來,他憋得臉通紅,本來也是文人爬牆被抓有辱斯文,又羞又惱,急急叫道:“殿下明察,小人秦行,不是什麽采花賊,徐家大娘子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們……”


    他急著洗脫嫌疑,掙紮著要想掙脫捆綁,可不等他說完,李德已經不耐地瞥著他了:“既是你未過門的妻子,為何好好的有門不走,偏要爬牆!”


    原來徐有義睜一眼閉一眼是給他留後門的,但是這兩日日日鎖得嚴嚴實實的,原來他還想著因為成親的事鬧得老大不痛快,想好好見了徐挽玉和她溫存溫存哄一哄的,沒想到進不去才爬了牆,立即被人捉住了!


    他才要繼續解釋,李德卻是很和顏悅色地放過他了:“看他臉麵也不像是那采花之人,即刻送了牢裏去,讓陳知府好好審查審查,去秦家徐家核實一番,平白的別冤枉了人家。”


    如此輕言輕語,聽著猶如青天大老爺一樣。


    秦行自是感激不盡,榮生提著他走了,隨著房門的關上,徐良玉探著頭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她拍著胸口,一副見鬼了的模樣。窗邊站著不知什麽時候站起來的李德,他兩指抬著窗,寒風吹進來,吹得桌上的燭火直跳著火花。


    她上前,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夜色當中什麽也看不見。


    很快,李德迴頭,一眼瞥見她就站在身後,揚起了眉:“其實本王早就想說了,這般沒個擔當的男人,不如不嫁。”


    徐良玉垂下眼簾,也是歎息:“的確是沒有擔當。”


    他嗤笑一聲,迴身往桌邊走去:“也是,嫁了不如意再和離就是,隻要是好胳膊好腿又有個好模樣,何愁嫁不出去。”


    這倒是和她想一塊去了,她點點頭,看著他也不覺得這個人多討厭了。


    隨著他的腳步,已近是亦步亦趨。


    他走了桌邊又往迴走,她便跟著他走了又走,他走了裏間,她也尾隨其後,他轉出來,她不快不慢地又跟緊他的腳步,李德重新走到桌邊,猛地轉身,她差點撞到他的胸前來。


    比她高出一頭多的李德有身高優勢,四目相對時,他皺眉:“你跟著本王幹什麽?”


    徐良玉其實一直在想該怎麽對他說,看著他無害的俊顏,頓時生出了無害的錯覺來:“敢問殿下,會怎麽處置秦行,他一介文人,平時鬱鬱不得誌,不過一個書齋糊口度日,骨氣倒是硬氣些,我有點擔心……”


    他臉色頓時不好看了:“骨氣真硬氣,能兩邊當不起主?”


    她無言以對,抿住了唇。


    之前他站在暗處時候,看他一副欲哭無淚的無奈模樣,一時心軟幫著處理家事,此時看著她,天生敏/感的李德頓時察覺出一點點的他多管閑事的意味來。


    他從來多疑,冷冷目光掃過她的臉,頓時拂袖:“你需知道,開弓沒有迴頭箭,從來都是有得必有失,此事沒有轉圜餘地,由不得你了。”


    試問他十八年,何時管過閑事!


    眼看著他又要翻臉,徐良玉也不敢上前,就杵在一邊動也不動,不多一會兒榮生迴來了,她才是告辭。


    李德沒有理她,她出了屋裏,片刻榮生就追了出來,外麵夜色漸濃,路也不遠,他說套車送她,她說不用,他就一直陪著走,將她送到了家門口。


    秦行被抓了,阿姐還不知道,她站在自家大門口,平生煩惱。


    本來是要告訴阿姐的,但是阿姐也是睡得早,她屋裏燈早吹滅了,在院子裏轉了一圈,猶豫了會兒還是迴了自己屋裏,暫且放下倒頭就睡。


    一夜無夢,次日一早,徐有義早早去陳知府家赴宴去了。


    徐良玉陪著阿姐阿娘才吃過早飯,大門就被人敲得叮當三響了,賴三上前開門,門口站著一個婦人拿著帕子抹著眼淚哭得雙眼通紅,才開一條縫就衝了進來。


    她後麵跟著個小丫頭,水靈靈的大眼睛四下張望。


    哭聲由遠至近,徐良玉正給阿姐揉著手,這兩日反應小了點,隻渾身疲乏。


    到了跟前才看出什麽人,秦行的母親劉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到了麵前,可是一下子撲奔了趙氏的麵前:“姐姐救命!可趕緊救救我兒性命吧!”


    徐挽玉才要起身去扶,被妹妹按住了手。


    趙氏一頭霧水也是不知所措:“妹妹這說的什麽話,咱們是兒女親家,這是怎麽啦?”


    徐良玉兩步到了跟前,伸手來扶:“夫人快起,出什麽事了?”


    這秦家的夫人眼睛哭得跟桃兒似地,順勢站起來迴身坐下:“我就說該是辦得過親事了,阿娘就拖著,拖著拖著拖出事來了,昨個秦行惦念挽玉的身子,也不知怎麽爬了牆,讓人當成采花賊給抓了去,今早不見迴來一找才知道,下了牢了!”


    徐挽玉下意識就瞥了眼妹妹,神色也緊張起來。


    徐良玉讓青蘿去泡茶,迴眸也是風淡雲輕地:“沒事的吧,郎君是什麽人街坊鄰居都知道,再說他既是來我家,兩人也有婚約,陳知府不會難為他的吧?”


    劉氏抹著眼淚:“已經去過一次了,可也沒見到人,所以我就厚著臉皮來求求姐姐,能不能讓挽玉與我同去,秦行從小體弱,何時受過這苦,這一夜還指不定受多少罪呢!”


    不等趙氏說話,徐挽玉已經站了起來。


    她走到劉氏的麵前,也是一臉急色:“我與阿娘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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