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如此倒黴,吃了那麽多苦頭。而阿笙也確實聽從命令,除了萬分必要之下幫她解決麻煩,其餘時間真就任她自生自滅而無動於衷。


    當阿笙把通緝令遞給他,並簡單說明事情經過後,他怪罪阿笙做事不分輕重緩急,也為自己發出的嚴厲苛刻命令而懊悔。她雖對他無情,他卻無法不去心疼她受到的傷害。


    至於是不是今生非卿不可,這個他不敢確定。畢竟她又不喜歡他,他也不是隻知道一味一廂情願付出,而不求迴報的癡情傻子。


    “傻了麽?站在太陽底下不熱?”他故作隨意,語氣風輕雲淡地說道。


    她抿唇淺淺一笑,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堵在了嗓子眼。


    他看得懂她的想法,他雖然心裏有氣,但卻知道此刻不能對著她說一句氣話。否則以她的臭脾氣,不定又要怎麽跟他鬧。


    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外麵世道混亂,你一人出門不安全,往後別四處亂跑了。尋親的事,等過了這陣子,我養好傷陪你去,行麽?”


    如果現在他罵她,她心裏還能好受點。他這樣溫和寬容的對待她,簡直就是摸準了她的脾氣,打她的七寸。


    這些日子以來,所撐受過的精神折磨令她苦不堪言,但她自認為對於早已習慣,在磨礪中成長的她來說,並不算什麽。


    然而在被他準確的拿捏住七寸後,她發現心底的委屈竟呈排山倒海之勢,猛烈奔襲而來,令她難以自持且招架不住。


    她倏然轉身,瞬間淚流滿麵。


    總要有一人先邁出第一步,她不動,他隻能主動走向她。


    他邁開長腿,從樹蔭下走出來,緩步朝她身邊走去。她瘦弱的肩頭微微顫抖,雙手捂臉隱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卻令他心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扔掉手裏的拐杖,雙臂環繞從背後抱住她。


    他的前胸剛貼上她的後背,一瞬間她猶如驚弓之鳥一般,掙紮著想要掙脫他的擁抱,他加大手臂力度抱著她不鬆手。


    她抬起右腳,用力踩向他的腳背。他腳背吃痛,倒抽一口氣,蹙著眉頭沉聲道:“如果想讓我傷上加傷,你就盡管用力踩!”


    看到他傷勢至今未愈,她已擔心不已,又怎麽可能想讓他傷上加傷。隻是他這樣抱著她,讓她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不虐,不虐,而且好戲即將開場。


    如果換一個脾氣性格的人,碰到言語,劇情肯定虐死。然而言語遇到的是陸予騫,他是專治言語小能手。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陸予騫的性格,拋開我作者的身份不說,我非常喜歡這種性格的男人。


    前期他的一些性格還沒有淋漓盡致的展示出來,再往後他的性格特征會非常明顯。他是一個很好的獵者,他懂得拿捏著獵物的軟肋攻擊,他的捕獵網是軟硬兼施的溫柔。


    第43章 故園


    言語的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煎烤一樣難受。


    她迴想兩人從認識到分開的點點滴滴,她遇到危險時,他像大山一樣給她安全感,保護著她。平安無憂時,他守在身邊戲逗她,哄她開心。


    都說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他人好。是啊,如果他不是對你有想法,如果他的心裏不是裝著你,他何必處處遷就包容你,你離開後,他又何必派人保護你的安危。


    捫心自問,她喜歡陸予騫嗎?


    這個問題很難迴答。因為她知道,並不是每段緣分都能善始善終。她知道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們的緣分不可能結出碩碩果實。


    因此她從不敢往跨越,普通男女關係的方麵考慮。即便他偷吻她的時候,她心疼的不得了,即使分開的那些日子,他像影子般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那些她自認為從沒存在過,不敢去考慮的情感,仿佛在一夕之間被這個擁抱所點燃。


    她可悲的發現,原來多巴胺的分泌,真的不受意誌控製。再強大剛硬的理智,也有被感性占據上峰的時候。


    對於這個人,不管你願不願意去愛。感情已如脫韁的野馬,不再受強大的理智,以及清醒的大腦所控製。


    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已無法追根溯源。


    然而她清楚的知道,對陸予騫的感情,就像是一顆酸酸糖。包裹在糖果外層的糖紙精美誘人,就像陸予騫這個人,能令人情不自禁的萌生出,想要占為己有的欲望。


    可惜包裹於糖紙裏的糖果,卻是酸甜的。那是他們的愛情,他們無法善終的愛情。


    糖就是糖,它應是甘甜的,不管糖紙看起來多麽令她神之向往,她都無法接受夾雜著酸味的糖果。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因一時的感情衝動做錯事。


    愛和喜歡是有本質差別的,如果隻是好感和喜歡,並沒有愛上他,現在迷路歸返一點都不晚。


    她還有奶奶要照顧,她不能長久的留在這個時空,而他也不可能跟她迴家。


    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明知不可為,而非要為之的話,下場隻要一個——撕心裂肺、兩敗俱傷。


    這場擁抱也許是今生今世唯一的一次,請容她貪婪一會兒,一小會兒就好。


    他把她的雙手牢牢的包裹進他的掌心中,微微側低著腦袋,下頜溫柔的磨蹭著她的耳廓。


    她的耳骨很軟,她的皮膚細膩且發燙。他知道她是害羞了,心下覺得有趣,嘴唇貼上她的耳垂,輕含著柔聲說:“言語,我……”


    凡事點到為止,否則必定引火燒身、兩敗俱傷。


    “王爺,別這樣。”言語及時把他想說的話阻截了下來。


    她試圖掙脫他的擁抱,而他不妥協,固執的死死困住她。


    她強壓劇烈翻滾的情緒,故作輕鬆地說:“您不是說要給我娶媳婦麽,如果被人看到咱們如此,傳出去不光有損您的名聲,也沒有姑娘肯嫁給我了。”


    事已至此,她還在掩耳盜鈴!


    什麽氣氛都被她這句話破壞掉了!她成功點燃他的怒火,陸予騫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被她氣炸了。


    他不甚溫柔扳過她的身子,兩人麵對麵。她哭的雙眼通紅,眼眶裏還聚集著一汪沒有擦去的淚水,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令他一看之下更加煩氣窩火。


    他臉色陰沉下來,眼底漸漸聚起毫不掩飾的怒意。他壓著火氣,沉聲質問她,“你是覺得我瞎我傻,還是覺得這樣自欺欺人,很有意思?你就這麽喜歡,你現在的身份?”


    她璀然一笑,明眸濕潤,梨窩淺淺,煞是好看。


    她瞪著那雙無辜純淨的大眼睛,裝呆賣傻,她說;“王爺您說什麽,我聽不懂。難道您又想說我像娘們?”


    “你……”他怒火中燒,臉色陰沉的可怕,仿佛暴風雨欲來,黑雲壓頂。


    “我怎麽了?”她忽視他的怒氣,皺著眉頭故作無奈地說:“解釋也解釋過,您摸也摸過,如果您非要說我像娘們,那我也沒什麽可辯解的了。隻是王爺,不管如何,咱們如此都不合適。”


    他神情冷峻,淩厲的眼神咄咄逼人,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問;“不合適?你確定?”


    “當然”她答的斬釘截鐵。與此同時,她點頭而笑,笑容恬暖輕靈,像一朵刺傷了人而不自知的薔薇。


    他微怔片刻,然後扯著嘴角冷冷一笑,幽冷的目光中透著濃濃的失望。他自嘲似的笑言:“拿一顆真心喂狗,確實不太合適。”


    眼前漸漸濕潤模糊,那道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他背影高大挺拔,腳步蹣跚一瘸一拐。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滿滿的擠壓在心口,痛的她唿吸困難,疼的她捂著胸口蹲了下來。


    她難過的無法自持,但她知道自己做得對。難過隻是暫時的,他們之間並沒有很深的感情,斷了念想,日後感情自然而然的也就淡了。如果此時妥協,未來的日子必定苦比甜多。


    隻是他那麽好,多麽可惜!


    我喜歡的人也恰巧喜歡我,這是一件多麽令人欣喜若狂的幸福事。如果他們能夠換種身份,言語的心或許已經插上翅膀飛翔起來了。


    後來不知又過了多久,有個怯生生的女聲在她身後喊:“言公子”。


    她擦了把眼淚,轉頭尋聲望去,她身後不遠處站著一位年約十四五歲左右的小丫頭。


    姑娘梳著雙平髻,身穿淺紅比甲,鵝黃繡花裙,長相十分文靜。


    “有事嗎?”她站了起來。


    小姑娘笑笑,“午後暑氣重,您蹲這兒對身子不好,您隨奴婢去休息吧。”


    雖然兩人徹底鬧崩了,他負氣而去,可是他還是收留了她。心裏五味雜陳,淺淺隱痛,她淡然一笑,衝著小丫頭微微頷首。


    丞王府大且氣派卻不張揚,各個院落之間相通又各自獨立安靜。曲徑通幽,花木繁盛,春夏秋冬景色各異,恰到好處的秀麗別致,處處景致透出主人的心思。


    行走不長的一段路,她們來到一處院落前。過垂花門時,她抬頭看了眼,木質匾額上寫著“故園”二字。


    倒是簡單明了的名字,像他的為人。不像很多人取名愛引經據典,文縐縐的。看了以後,如果不知道出處就好像很沒文化一樣,怪難為情的。


    故園是個朝陽的獨立小院落,和陸予騫所住的院子相隔不遠。兩處院落所處的位置,都屬於相當清靜所在。


    跨進正屋,一陣宜人舒爽的涼氣撲麵而來。


    言語目光一轉,看到了青花容器裏放置著的冰塊。顯然是早知道今日將有人要此居住,特意提早準備好的。


    她緩步往前走,室內擺設簡單卻在細小微末處,透露著布置之人的用心。


    書案邊上豎著一排欄架格,上麵擺著許多書,她隨意拿起幾本隨便翻了翻,多是一些適合姑娘家用來打發時間所看的話本子。


    再往裏走,是紫檀雕花地罩隔斷,後麵垂掛著一重重的碧色輕紗帷幔,給人一種舒適而浪漫的感覺。


    她走過房裏的每個角落,戧金百福文朱漆箱櫃旁,豎著一麵一人高的落地銅鏡。黃花梨月洞式架子床前,鋪著如意紋絨毯。梳妝台旁的青白釉瓶裏,斜插著幾支紫薇花,散發著清香誘人的甜味。


    任誰看了也知道,這裏分明就是照著女兒家閨房的樣子所布置的。


    不知道布置之人,當時花了多少心思,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做這件事。隻是多可惜,他的一番心意,最終還是被她無情的辜負了。


    心裏像打翻了調味瓶,酸甜苦辣,已不知是何滋味。


    “你確定,我住這裏?”明明心裏早有答案,卻偏要忍不住多問一句。


    她的話音剛落,從外麵又進來一位小姑娘。看起來也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她手裏托著一摞衣裳,見到言語後,微微斂衽納福。


    這時,領她進來的小姑娘適時開口,“是,您以後住這裏,奴婢名叫雪鬆,她叫雪杉。”說著看了一眼剛進來的小姑娘,“日後公子有什麽吩咐,隻管差遣咱們。”


    雪杉朝言語莞爾一笑,“言公子好。”


    言語報以微笑,“雪杉姑娘,你好。”


    “您風塵仆仆趕路,身體肯定疲乏。奴婢給您打水泡澡解解乏,可好?”雪鬆溫柔體貼地道。


    真是一位細心周道的丫頭。言語感激的笑笑,“那就有勞姑娘了。”


    “公子,往後咱們相處的日子且長。您如此客氣,叫咱們如何是好。”雪鬆笑言。


    這麽客氣是不太適合,生分不說,相處起來也怪別扭的。言語眼波流轉,沉吟片刻,笑道:“即這麽,那日後咱們相處都隨意些。”


    言語話音一落,雪杉揚著嘴角爽快地說:“咱們聽公子的。”


    雪鬆嫣然一笑,“公子您先歇息一會兒,奴婢去打水。”


    洗澡水準備好以後,言語婉言拒絕了她們要幫她寬衣解帶的好意,並把她們遣了出去。關好門窗,又檢查一遍,她這才心安意定的前去脫衣泡澡。


    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她又爬上床榻昏天暗地的睡了過去。倒也不是多疲累,隻不過睡覺是她排遣鬱悶的最大法寶。


    等她幽幽轉醒時,烈日已漸漸西垂,她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結果稍一抬眼,映入眼簾的是站在床邊的模糊人影,一下子成功將她嚇的“神清氣爽,精神抖擻”。


    言語一麵捂著胸口,平息雷聲隆隆的心髒,一麵深唿吸緩解受過驚嚇的神經。等到稍微緩和一些,當她注意到他視線所盯之處後,她脆弱的小神經,再次被驚嚇的潰不成軍。


    她被嚇的心慌手軟,顫抖的雙手迅速扯著薄毯,將自己包裹了起來,“王……王爺,您……怎麽進來的?”


    由於先前揮之不去的噩夢,也由於此刻薄毯下麵的她□□著身子。因此驚魂未定的她,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陸予騫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臉上是探究且興致盎然表情,目光緊盯著她身體某羞羞部位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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