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蘇華殷就鑽進了客房。


    季鬆朗看著她進去,黑著臉掃了一圈,他不知道蘇華殷把醫藥箱扔在哪裏,貿貿然地在蘇華殷家裏亂翻顯然不好,那就隻能下去買一個了。


    蘇華殷的傷口,還是要包紮一下的好。


    看蘇華殷從醫院裏的態度,再看看她現在對待傷口的態度,天知道蘇華殷家裏有沒有醫藥箱這東西!


    季鬆朗用電水壺燒上水,然後從花瓶底下拿了鑰匙,把小白貓直接鎖在自己所住的那間臥室裏,打算下樓買一個醫藥箱,剛剛上來的時候,他看見小區附近有一個大的藥店。


    季鬆朗猜的沒錯,蘇華殷家裏是真的沒醫藥箱那種東西,蘇華殷一直不認為自己的體質會生病,而一旦她真的受傷,普通物理創傷的可能性還很小,這些藥物對她也沒多大用,還苦,幹脆家裏直接不準備這東西了。


    像這次被季頌咬成這樣,純粹是意外,當初季頌的情緒處於一個峰值,蘇華殷行錯一步就會功虧一簣,所以蘇華殷隻能硬生生地受了,努力找季頌情緒的波動點,找季頌放鬆的那一瞬間,要不然她根本放不倒季頌。


    像季頌那種情況,真放鬆估計也就隻會放鬆那麽一瞬間。


    蘇華殷裹著幾床厚被子躺在床上,她剛剛洗了一個熱水澡,頭發有些濕,她也懶得再動去找吹風機吹幹,就這麽躺在床上,濕漉漉的頭發被她卷了起來,她的腦海裏不由又迴放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幕。


    季頌這種情侶,要是放在她們那個世界,是需要找言靈師解決的,言靈師的言語具有非凡的力量,能將人從迷途邊緣拉迴來,蘇華殷運用靈氣偶爾也可以達到這種效果,但是耗費的靈力真的是太大了,她現在的實力根本做不到。


    靈力……等等……靈力


    蘇華殷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光,她猛然想起來,當初李瀅給她的那一堆黃色符紙,在接過來的時候,有一種靈氣在指尖微微滑過。


    符紙……符紙……


    那些東西,很可能在當初戰鬥的時候被她毀了,蘇華殷有些懊惱地揉了揉太陽穴,她體內的能量還沒有轉化過來,那些綠色光點因為沒有完全徹底轉化為她的靈力,所以還需要她運用靈力去供養它們,剛剛又大幅度調動自己體內的靈力,現在根本沒有再一次調動靈力的能力了。


    因為過度透支靈力,她身體恢複又得往後推上幾天,等她靈力恢複,怎麽著也得十天半個月了,一個人十天半個月不吃不喝,平時還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活下來的希望真的不大……


    蘇華殷頗為頭疼得揉了揉太陽穴,如果這時候有人能看見蘇華殷的臉頰的話,就會發現她此時蒼白的驚人。


    她從床上爬起來找手機,差點直接跌下去,找到當初李瀅留下來的號碼,蘇華殷縮到被子裏,給李瀅打電話。


    季頌等不了多長時間的啊。


    **


    李瀅正在跟幾個大師討厭“淨化”一事,他們每個人的觀點都不是很相似,此時正吵得激烈,突然,李瀅的手機響了起來,那聲音直接打斷了正在辯駁的論證,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下意識地看向李瀅;


    李瀅楞了一下,然後拿出手機,她的手機號碼隻給了幾個人,大部分的人此時都坐在這裏討論“淨化”的事情,剩下的知道這個號碼的人屈指可數;


    難道是……?


    來電顯示上恰恰顯示了“蘇大師”三個字。


    李瀅站了起來,道:“我先去接個電話。”


    目視著李瀅的身影走出這個小型會議室,幾個大師麵麵相覷,這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會議進行的時候出去接電話呢!


    丁穹輕咳一聲,道:“暫時休息一下?”


    人不齊,也不方便討論嘛,他真的不是私心想看八卦啊。


    剛剛還吵著熱火朝天的幾位大師互相看看,同時點頭,沒問題!


    誰說大師沒有八卦心的?


    誰說大師都是清心寡欲仙風道骨的?


    李瀅在心裏嗬嗬一聲,真該讓那群外人看看這一群人的真麵目!


    這已經是朱彥在一分鍾內第三次路過她身邊想聽她的電話內容了,李瀅嗬嗬兩聲,好一個朱彥,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蘇大師,你身體怎麽樣?”對於這麽一個年輕的小輩,李瀅心裏還是十分疼惜的,即使論實力蘇華殷絕對稱得起一句大師,但李瀅心裏依然把蘇華殷當做一個孩子,此時聽到蘇華殷的聲音,李瀅立刻就皺起了眉,“你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蘇華殷笑了一下,緩緩道:“李大師,我今天遇到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李瀅眉心皺的更深,棘手的事?又受傷了?傷上加傷……


    “我個人的能力有限,所以,我想請求李大師的幫助,”蘇華殷說得十分坦然而直白,“我想請李大師教我製作符紙,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蘇華殷說得十分簡潔幹脆,也沒繞那些彎彎圈子,這讓李瀅心裏更是熨帖,先不說蘇華殷當初救過她及她同伴的命,就單單看蘇華殷這個人,這個忙她也一定會幫的。


    現在的玄學圈,依然是陽盛陰衰,很多玄學師都是世代傳下來的,而在當初,這大多都是傳男不傳女的,就跟家產一樣,後來玄學界凋零,才有許多玄學世家在後繼無人的情況下選擇了女性繼承人,甚至很多女性前輩都是自學成才,而時至今日,玄學大師中隻有兩位是女性,其中另一位女性玄學大師趙大師經曆也是十分坎坷。


    趙大師曾經師兄妹五人,她是實力天賦最為優秀的,當初他們的師傅想要把衣缽傳給趙大師,也很是引起一番轟動,她的四位師兄師弟也很是鬧了幾年,待趙大師真正晉升到大師的行列中,她的那幾位師兄師弟才閉了嘴,止了那些小動作。


    李瀅和趙大師的關係不錯,當然,這十幾位大師彼此之間的關係都很不錯,從趙大師師傅的選擇上,也可以看出,越站在高處的玄學師,其實越不在乎性別這點小事。


    玄學界最後其實還是看的個人能力,能力強自然受到尊重和優待,但女性,到底比男性難起步一些。


    也正因為如此,李瀅拒絕了所有想要拜她為師的男學生,她隻收女學生。


    李瀅欣賞蘇華殷的性格、人品及能力,蘇華殷在她眼裏是一個十分值得期待和托付的小輩,她現在的這幾個學生,說實話,有出息的少,能走上玄學界上層的更少,當然,這不是她這邊一個人的毛病,現在年輕一代斷層真的非常嚴重,曾經他們幾個也就這個問題產生過深深的憂慮,生怕他們這一些老家夥們去了華國玄學界後繼無人,到時候連個守著華國的人都沒有了。


    是蘇華殷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她還年輕,二十三歲,能庇護華國很長一段時間,能給他們更多的時間教導年輕一輩,找到更多的好苗子。


    更何況她當初還親口答應過要教蘇華殷符紙,此時她自然毫不猶豫道:“沒問題,約個時間吧,你還需要養一下身體,明天怎麽樣?”


    “好,謝謝李大師,”蘇華殷的聲音裏添了幾分笑意,她低低咳嗦了幾聲,又道,“明天上午九點,我去拜訪您。”


    “行,”李瀅爽快地迴答道,報出了一串地址,又囑咐蘇華殷好好休息,這才掛斷了電話。


    “朱彥,”李瀅似笑非笑地看向一直在這邊打轉的朱彥,拉長了音調緩緩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朱彥僵了一下,一邊念著“好男不跟女鬥”一邊躥進了會議室,李瀅冷哼一聲,掃過那些試圖看熱鬧的大師,悠悠地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再一次響起激烈的討論,最後,朱彥攤在座位上,喃喃道:“我們把蘇大師請來吧,這主意她想出來的,讓她聽聽哪個更靠譜些。”


    “蘇大師?就是那個收拾了那東西的大師?”有一個大師張口道,“這主意也是她想出來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那大師一拍桌子,道:“那幹什麽不把人請過來?也該讓我們見見這位大師了啊,到時候見麵不相識,多丟人。”


    朱彥這個火爆脾氣,當即就懟了迴去,“你以為那傷是一天兩天就能養好的?你幹什麽讓人家托著病體來看你,你自己不會上門啊?”


    “我也想上門啊!”那大師無辜道,“我一不知道蘇大師的電話,二不知道蘇大師的地址,而且蘇大師還不認識我,我貿貿然上去,你這不是害我嗎?”


    李瀅也揉了揉太陽穴,看著一上午他們討論出的幾十種方法,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我怎麽感覺這方法是越討論越多?現在都有快五十種了,我們拿個什麽來做個試驗試試吧,這樣光有理論沒有實踐地討論下去不行啊。”


    丁穹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我們應該把蘇大師請出來了,國影周年慶要到了,這一次沒有那東西的阻礙,咱們要不要給那群煽風點火的東西們點教訓?”


    “這麽多年,借著那東西踩著我們華國,真當我們不會算賬了嗎?”丁穹冷哼一聲,“還有湯國,上一次他們那邊出事還是從我們這邊借的人,好一個白眼狼!”


    一說起這,幾個大師都有幾分冒火,這些年因為一百年越來越接近,為了避免這些國家在那種特殊時候找麻煩,他們這邊不說任對方允許允求吧,也是真忍氣吞聲了好久,結果那群東西依然不懷好意,修養再好的人一說起那幾個國家,都恨不得直接給下個詛咒咒他們!


    現在一說起這,幾個大師對視一眼,神情之間都有幾分躍躍試試。


    ——他們忍了好久了!


    **


    蘇華殷睡了整整一天,中途除了出來拿了十幾個熱水袋以外,再也沒出來過,季鬆朗一開始還有幾分忐忑,後來想起當初作為小白貓看到的場景,便靜靜在客廳裏等候,保證蘇華殷一叫他他就可以聽到。


    晚上七點左右,季鬆朗讓管家從家裏做了些滋養的湯補什麽的帶來,自己親自下了樓去取,然後從客廳叫了幾下蘇華殷的名字,但是蘇華殷並沒有理會他,季鬆朗也沒敢給她打電話再驚擾她,於是便把各種保溫桶放到桌上,又去給小白貓煮奶粉,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季鬆朗怕自己附身到小貓身上很多事情沒法交代,就寫了一張紙條壓在保溫桶下麵,並且把小白貓抱到客廳看著,沒一會兒,他就附身到那個小白貓身上,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如既往地守著。


    像一個孤單的守護者。


    蘇華殷這一次比上一次好了許多,屬於季鬆朗的靈氣在房子裏徘徊,空氣裏彌漫著其他人的靈氣,這讓蘇華殷知道她不是一個人,那麽夢境中的大祭司再也無法欺騙她。


    她不再是一個人。


    蘇華殷這一次雖然又一次重溫了幼時的噩夢,但是唿吸十分平穩,她感覺她像一個陌生人一般看完了全程,並沒有什麽心情波動。


    房子裏有其他人的靈氣,她不是一個人,大祭司所有的話,都是騙人的;


    無需相信。


    **


    第二天蘇華殷準時赴約。


    李瀅的家在一個僻靜的郊區,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子,十分安靜閑適,李瀅查看了一下蘇華殷的身體狀況,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到底還是搖了搖頭,關懷道:“你應該多多休息一下。”


    蘇華殷笑笑,“我也想啊,但是勞碌命,上天不給我這個時間好好休息啊。”


    李瀅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他們這樣的人,真要說好好休息,哪裏有機會?老丁當初受的傷現在還沒好利索,不也是跟著到處跑嗎?


    等把國影周年慶的事情忙過去,他們也就能休息一會兒了吧。


    想到這,李瀅道:“蘇大師,關於那東西的提議,我們商量了好一會兒,得出的方案太多,想要讓您參考一下,您覺得怎麽樣?”


    “方案多是好事啊,”蘇華殷頂著那張蒼白的臉,語氣緩和又平靜,但是字眼卻格外的霸氣,“一個一個的是,那東西現在還能跑了不成?”


    “對自己自信點,”蘇華殷彎了彎眼睛,輕聲一笑,緩緩道,“我們有的是時間,那東西逃不掉的。”


    李瀅微微愣了愣,半晌才笑笑,她們這麽一把老骨頭了,還不如一個小年輕看得通透,那東西現在那麽虛弱,放他一百米都未必跑的出去,更何況還有他們這十幾號大師看著,他們幹什麽擔心那麽多?


    蘇華殷既然能打敗全盛時候的那東西,還會怕一個虛弱的嗎?


    他們既然能在全盛時封印那東西,現在它那麽虛弱,他們既然能放出它,自然就能封印它!


    李瀅抬頭看向蘇華殷,她緩步走在陽光下,步子很慢,臉色很是蒼白,在陽光下,竟然有幾分透明的虛弱感,可是就是這麽一個看似弱小的姑娘,背脊挺得比誰都直,眼睛比誰都有清澈沉穩;


    蘇華殷似乎注意到了李瀅的眼神,她微微迴過頭,對李瀅緩緩一笑,那笑容有些縹緲,更多的就是沉靜,這種沉靜源於自信,讓李瀅也不由微微勾起唇。


    “你曾經接觸過符紙嗎?”李瀅快步追上蘇華殷,領著蘇華殷穿過幾間屋子,來到一個十分安靜祥和的屋子裏,那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擺的十分整齊,密密麻麻地符紙朱砂都按照品質擺好,在屋子裏有一種厚重的美感。


    “沒有,”蘇華殷搖了搖頭。


    “一點沒有?”李瀅有些驚訝,當蘇華殷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孩子都符紙不擅長,但是並沒有想過她一點也不會!


    這可是一個玄學師最基本的。


    “一點也沒有。”蘇華殷誠實道。


    李瀅沉吟幾分鍾,然後找出來一疊有些陳舊的畫好的符紙遞給蘇華殷,道:“我知道,你找我也不是打算從頭慢慢學,肯定是打算速成。”


    蘇華殷輕輕點頭,她有時間,季頌並沒有時間。


    “那麽現在,你來觀察一下這些符紙。”


    蘇華殷伸手接過這些符紙,一絲絲靈氣在那一瞬間纏在她的指尖,微微有些涼,還有幾分雜亂,但確確實實,是靈氣!


    這符紙裏的靈氣,竟然真的可以讓她接觸到!


    蘇華殷可以看到靈氣,但是無法接觸到,她可以看到那麽多人的靈氣,但是從來不可以接觸到;


    而這符紙,竟然可以讓她碰觸到靈氣!


    不是她的幻覺,是真的可以!


    不對,與當初的感覺不對,那靈氣有些雜亂,還夾雜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靈氣並不純淨,還絮亂,與當初感覺的不一樣;


    難不成,這還與符紙的品質有關?


    ……這個符紙,蘇華殷的手指順著上麵的紋路走了一遍,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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