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琴越想越心涼,越想越絕望。好在她最後想到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心情方安定下來。那件事掀開的話足以讓趙玉笙致命。趙玉琴想,逼急了她,她便將那件事透露給誠安郡王,那憨貨的誠安郡王妃夢保準立馬破滅。


    第63章 元宵


    得趕在湯郎中修書迴遼安答應將湯秀雯許給其表兄之前,促成丁湯兩家聯姻,最好是今日就向丁家祖孫提起此事。趙玉笙深感時間緊迫,指揮著丫頭婆子收拾打掃幹淨後,便一心指望元倓趕緊迴他的郡王府,然後自己好向丁家祖孫說這事。


    誰知元倓偏不走,明明沒他什麽事了,還杵在廊下東看西看。趙玉笙心頭不耐,趁著丁蔚走開的功夫,沒好氣地道:“都弄好了,怎麽還不帶著你的人走,祖母和丁大哥今日待客一整日,都累著了,咱們走了他們才能安心歇息。”


    元倓怒極反笑:“惡婆娘,還真將自己當做丁家的主人了。爺跟丁大哥結拜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爺問你,你知道丁家老宅有幾間房,大門朝哪個方向?厚顏無恥,爺不趕你你倒趕起爺來了。”


    趙玉笙哼了一聲:“誰說我在趕你走,我不過提醒你,客走主人安。”元倓不屑道:“客走主人安,那你怎麽不走?”


    這狗東西,跟他說話就是費勁,自己就不該搭理他,趙玉笙暗叫失策,丟了句“誰說我不走,我這就去向祖母她老人家告辭”後,扭身去往上房尋田老太太。


    田老太太今日就喝了一杯酒,倒是精神不錯,此刻正在臨窗大炕上翻看大家送來的壽禮。最貴重的當然是信郡王府的碧玉頭麵,但最叫她滿意的還是趙玉笙親手給她做的兩件夾棉褙子、兩雙棉鞋、兩幅昭君套和護膝。


    人上了年紀頭就不大吹得風,趙玉笙給田老太太做的昭君套是配合著之前元倓送她的紫貂鬥篷做的,趙玉笙專門請珍珠指點,一針一線精心縫製的,暖和又合身。


    老太太摩挲著,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將鬥篷攏起,將那昭君套戴上,正打算起身去照鏡子,卻見趙玉笙走了進來。她忙衝趙玉笙招手道:“笙姐兒,過來幫祖母瞧瞧好看不好看。”


    趙玉笙奔過去上下打量了一通後,嘻嘻笑道:“好看,哎呀祖母您這麽一穿,雍容華貴不說,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十歲,不對,是二十歲。”


    “這孩子,怎麽長大了這般油嘴滑舌地。”田老太太打了她一下,嗔怪道。趙玉笙作委屈狀:“我明明說的是實話,怎麽就油嘴滑舌了。不信您穿出去給我大哥看看,聽他怎麽說。”


    “你們要讓我說什麽?”丁蔚掀開夾棉的門簾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元倓。這貨又跟來了,趙玉笙暗惱,嘴上卻道:“大哥你來得正好,你看祖母這樣穿是不是極好看且顯年輕?”丁蔚和元倓自然是附和趙玉笙,幾個小輩圍著田老太太誇讚了一通。


    瞧元倓那架勢,興許今晚歇在丁府都有可能。趙玉笙想了想,覺得不避開他也沒什麽,便當著他的麵提了湯家之事。果然田老太太一聽這提議,眼睛便亮了,點頭道:“這位湯大姑娘瞧著是個好的,我很喜歡,就怕人家嫌棄咱們家底太薄不肯答應。”


    元倓不屑道:“不過一個小小郎中家的姑娘,憑什麽敢嫌棄丁大哥。不過我瞧著那湯家姑娘姿色平平,根本比不上萬五姑娘。而且湯家門第也低了些,根本配不上丁大哥。”


    趙玉笙哂笑:“什麽姿色平平,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有個太後姨媽皇帝表哥,滿京都的閨秀由著你挑啊。”


    田老太太怕他們吵起來,忙道:“倓哥兒,其實挑媳婦,主要還是看家風品性,模樣嘛隻要過得去就行。”


    趙玉笙道:“就是。不過祖母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大哥人品樣貌樣樣出挑,又前程遠大,料想湯家不會嫌棄。不過首先還得看我大哥喜歡不喜歡湯大姑娘。”


    田老太太也看著孫子,丁蔚臉紅到了脖頸,半晌後方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全聽祖母的。”


    趙玉笙噗嗤笑了:“祖母您看,我大哥這分明也對湯家姐姐有意。那就這麽說定了,我今晚迴去就和老太君說這事,請她老人家吩咐大伯母出麵去和湯郎中夫人提親。”


    田老太太擺手道:“不可這麽隨便。你先和你們家老太君說一說,明日我再親自登門去請新昌伯夫人。”趙玉笙點頭:“那樣也好。”


    元倓不高興地道:“我還是覺得大哥娶這湯家姑娘有些委屈,與其這樣還不如當初答應萬家。”


    趙玉笙忍無可忍,譏諷道:“你對那萬家姑娘又了解多少,憑什麽就說她是大哥的良配?我看你不是惋惜大哥和萬家姑娘的親事沒成,你是遺憾沒完成應氏母女的重托吧。”


    元倓立馬炸毛,怒道:“你這惡婆娘,別仗著有祖母和大哥護著,就敢胡言亂語。我奶娘是因為大哥二十三四了還沒定親,覺得萬五姑娘與他般配,一番好心撮合他們,何錯之有?”


    一番好心,給人家介紹個羊癲風的姑娘算哪門子的好心。趙玉笙暗自冷笑,不想在丁家祖孫跟前與他起衝突,趕緊起身告辭。


    趙玉笙迴到伯府直奔萱瑞堂找老太君,崔老太君聽完她的提議,也覺得這門親事做得,即刻叫婆子去梧桐院喊崔氏過來。


    崔氏不知何時,急慌慌趕過來,聽說是為著這事,不禁撫掌大笑,一指頭戳在趙玉笙頭上:“這孩子小小年紀,倒做起了紅娘。其實那日在報國寺廟會,看丁蔚和湯家那雯姐兒一道走過來的時候,我就悄悄和你大嫂說他們兩個瞧著倒般配,還尋思著迴頭要不要探探湯夫人的口風。”


    趙玉笙所料不差,新昌伯夫人親自替丁蔚保媒,湯郎中兩口子沒做什麽思考就答應了這門親事,兩家趕在元宵節之前交換了庚帖將親事定了下來。


    元宵節,京都火樹銀花,大街小巷燈籠高懸。依照規矩,各權貴豪門都會在鬧市搭燈棚,給京都的節日增加熱鬧的氣氛。新昌伯府乃是勳貴之家,自然也搭建了自家的燈棚。


    元宵燈會,熱鬧是熱鬧,但也最容易發生事故。身為京都府尹,趙清溪這一晚是如臨大敵,哪裏還顧得上家裏人。皇上要出宮與民同樂,趙俊這個羽林衛副統領更是責任重大,自然也不能留在府裏。


    大晚上的,賞燈的人群又太過擁擠,趙清源一個人要看顧伯府那麽多女眷,即便多帶下人,也不是很讓人放心。所以到了燈市,新昌伯府諸人稍稍轉悠了一陣後,崔老太君就喊大家坐進自家燈棚,打算稍作歇息後就打道迴府。


    官府為了皇帝出宮賞燈,特地搭建了一個大大的高台,百姓們人人都想親眼目睹天子龍顏。即便因為羽林衛金吾衛的嚴格把守,百姓們其實根本不大能看清楚天子的模樣,但每年這高台附近仍然是整個燈市最熱鬧最擁擠的地方。


    賞燈的人群不斷地從趙家的燈棚前經過,兩個姑娘嘰嘰喳喳地,說話聲清晰可聞。


    高個兒的姑娘道:“我可是遠遠地瞧見了,誠安郡王陪著皇上站在高台上賞燈,錦衣貂裘,俊朗極了。”另一個矮一些的姑娘反駁道:“胡說,那是信郡王,根本不是誠安郡王。”瘦高個兒姑娘道:“我騙你做什麽,誠安郡王最初是在皇上身邊的,不過他很快就走了,估計是下來自己賞燈了。”


    興許是為了驗證瘦高個姑娘的話,元倓很快就和丁家祖孫並湯郎中一家子走了過來。田老太太從鄉下來,幾時見過這火樹銀花的場麵,一把年紀的人,在各色西瓜兔子蓮花等等造型各異的燈籠間轉悠,眼睛都不夠使了。


    老太太看到崔老太君,樂嗬嗬地說個不住。崔老太君不好拂了她的興致,便說自己有些逛累了,想帶著孩子們打道迴府,單留下趙玉笙與他們一道繼續逛。田老太太原本就是想拉著趙玉笙與自己一道瞧熱鬧的,一聽哪有不說好的。拍著胸脯說逛完了自己一定會讓丁蔚護著趙玉笙迴府的,讓崔老太君隻管放心。


    趙玉琴看著與丁蔚並排站著的元倓,咬了咬牙,鼓足勇氣道:“祖母,我也想和妹妹一道陪著丁家祖母賞燈。”崔老太君卻板著臉一口迴絕了,說是人太擁擠丁蔚看顧不過來。


    常氏表示自己可以多帶些人跟著,崔老太君直接黑了臉,沉聲道:“老三家的,你覺得這元宵燈會人多些還是端午看龍舟人多些?”


    老太君這是在警告常氏,別忘記去年端午節私自帶著趙玉琴在大街上晃悠,結果激怒了趙清源那事。果然常氏一聽這話,立馬蔫了。


    這邊趙玉琴滿心怨懟上了自家馬車打道迴府,那邊趙玉笙開開心心跟著丁家祖孫繼續賞燈。湯郎中兩口兒帶著兒子走在前頭,湯秀雯和趙玉笙一左一右,親熱地挽著田老太太的手臂緊隨其後,她們身後,丁蔚和元倓就跟兩大金剛一般步步緊隨。邊上則是誠安郡王府的護衛若幹。


    趙家的馬車已然走遠了,趙玉琴猶自不甘心地掀起車簾往迴看。在誠安郡王的護衛下賞燈,這是何等榮耀的事情。然而這夢寐以求的機會方才明明近在咫尺,卻又生生從她身邊溜走。


    祖母這老家夥怎麽這麽可惡這麽偏心,自己留下姓丁的看顧不過來,那憨貨留下就看顧得過來了。明明誠安郡王帶了那麽多人,京中人誰不認識誠安郡王,有他護著,誰敢衝撞自己。


    憤怒太過,趙玉琴差點喘不過氣來,艱難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也不能尖叫發泄,她隻好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泄憤。


    常氏見女兒氣得渾身哆嗦,頓時心如刀絞,一把抱住趙玉琴,在她耳邊低聲道:“我的兒,別氣了。都是那孽障不好,都是她克著你,你才事事不順。不能再這麽下去了,迴頭咱們想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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