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葉夫人發出一陣大笑,眼裏的淚掉了下來,臉上是視死如歸的表情,絲毫不見真相敗露的慌張,梗著脖子道:“當我殺人的那一刻起,早已有了會被揭穿的準備,既然被符大人撞破了,我也不怕認!”


    “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婦人!”許蒙睜著眼,氣憤的指著她道:“枉堂主對你一片情深,你卻為了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而殺了與你朝夕相伴的丈夫!”


    “我也不想的,”葉夫人突然抬頭,“可是每當我看著他,便想起枉死的唐少爺,嗬嗬,我最信任的枕邊人,竟然是個毀了我曾經辛福的人!為什麽你們要害他,為什麽!”


    符墨察覺她的狀態不妥,忙按住她,“葉夫人,你冷靜下,莫要激動。”


    她癱坐在地,淚流不止。


    許蒙也似乎被她的癲狂嚇到了,怔了半晌,他才道:“可是你不該這樣殺了他。這十幾年來,葉堂主待你如何,難道你不知曉?他每次出去辦事,迴程之時從不在客棧休息,隻馬不停蹄的趕迴去,餓了啃個幹糧對付過去,隻為了能早些迴去見你;還有你染病嚴重的臥床不已那年,堂主衣不解體的照顧了你整整一個月,連幫派裏的事務都沒怎麽管過;這十幾年來,哪次堂主不是對你千依百順萬般憐惜,你當真如此蛇竭心腸,一點夫妻情誼也要狠心抹去?”


    葉夫人的心像是被什麽戳中了般劇痛萬分,瞬間白了臉,仿佛全身力氣被抽去,怔怔的不語。


    莫非她真的做錯了?


    若是沒錯,那為何她的心那麽痛?


    良久,她才終於迴過神來般,抬頭問符墨,“大人,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明明她的計劃那麽隱秘周詳,七華派裏所有的人都被她瞞了過去,怎麽可能還會被人發現?


    符墨淡淡的道:“隻要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她搖頭,“我很謹慎。”


    “你確是很謹慎。一開始我雖猜測出兇手是莊子裏的人,但並沒有懷疑到你身上,”他冷冷的道,頓了頓,“直到昨日寧姑娘……無意闖進你的房間,發現了你桌子上一把沾滿血跡的短刀,我才對你生出懷疑。”


    於是他便派人秘密查了葉堂主及夫人以前的事,還有堂主出事當晚葉夫人的動向,這一查卻讓他發現了葉夫人身上很多不妥的地方,更加深了他的懷疑。


    聽了她的話,她怔怔的從腰間拿出那把短刀,臉上的笑十分怪異,似哭似笑,“原來是它暴露了。”說著她微微揚起嘴角,似在喃喃自語,“這把刀是成親後在我生辰那日他送給我的,我一直保留著。那日.....我便是用這把短刀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前,眼睜睜的看著他臉上不敢相信的神情,然後合眼死去。”


    她臉上顯露出一種奇異的光,“但是我一直沒有洗掉上麵的血跡,仍保留著原來的樣子,即使我知曉,這是一個對我極度不利的證據,一旦被人發現,我所做的一切就成了無用之功。但是我沒有這樣做,留著它,時刻提醒我自己做了什麽……”說著她猛地抬頭看向符墨,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符大人你說,我明明沒有做錯,可為何內心還是意難平……”


    符墨出言打斷她,“不,你做錯了。”


    第19章 一葉障目(小修)


    他冷聲道:“葉堂主和許副堂主的確是害了唐少爺,但衙門自有律法會懲戒,而你名義上雖為討迴公道,卻實質是濫用私刑,此為一錯;你設局殺了葉堂主,身上也背負了一條人命,跟普通的殺人犯有何區別,此為二錯;不知悔改,還想繼續殺害許副堂主,錯誤引導眾人,妨礙公務,此為三錯。”


    說完此話,他緩了緩聲調,“夫人,即使葉堂主有錯在先,你們既然是夫妻一體,為何不和他坦誠公布,好好的談一談,而非要走如此極端的路?”


    “我...”她低頭喃喃自語,仿佛似在細細思考他的話,過了好一會,她才終於明悟般掩臉痛哭,“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許蒙鐵青著臉不說話。


    葉夫人突然抬頭看向他,“許蒙你說的對,像我這樣蛇竭心腸的女人,就不該苟且的活在世上……我要下去陪他……”二人還沒反應過來,她拿起那把短刀,抽出刀鞘,朝自己脖子上的動脈一揮,鮮血噴薄而出,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裳。


    那把曾經沾染了葉堂主鮮血的刀子,再次被染紅,血液交融,不再分離。


    殷紅的血在月色的照耀下,猶如綻放得濃烈的璀璨桃花。


    “夫人!”一聲撕心裂肺的女聲響起。隻見遠處,多日未見的楊捕快帶著眾人出現在門口,後麵壓著一黑衣女子進了來。


    一身黑衣的小青剛進入院子,便看到了葉夫人揮刀自殺這一幕。她迅速的奔過去,雙手顫抖的扶起她的身子,哽咽的道:“夫人,你怎麽這麽傻,你怎麽能扔下小青就這樣去了?”


    葉夫人虛弱的睜開眼,**了一會,這才艱難的開口:“小青,對不住,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卷入這樣的事。你是一個好姑娘,本可以好好生活的。”


    小青的淚水不住的往下流,不住的搖頭,哭著道:“一切都是小青自願的,當年若不是夫人的善心,小青早已餓死在街頭。小青這條命是夫人給的,我願意為夫人做任何事。”


    “小青,謝謝你……”葉夫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又無力的垂了下去,眼神怔怔的看向一個方向,“葉華,是你來接我了嗎?,等等我,等.....:”


    話音未落,她的雙手垂了下去,永遠的合上了眼。


    “夫人!”小青抱著她的身子淒烈的大叫,淚流不止。半刻後,她仿佛下定決心般,“小青的命是夫人給的,夫人走了,小青也不想再活在世上,夫人且等等,小青這就去陪你!”說著她拿起身邊的劍,一劍揮喉,倒了下去。


    楊捕快錯愕,“小青姑娘!”想要阻止,卻來不及。


    看著倒在血泊裏的二人,眾人心裏不是滋味,臉上一點也沒有抓到兇手的興奮,一種無言的悲戚在眾人心裏蔓延。


    過了許久,符墨首先開了口,“許副堂主,葉夫人她們就交給你們七華派的人了。”


    “是。”許副堂主終於迴過神來,他剛剛已經逼出了銀針,身體已無大礙,忙恭敬的道,“大人為七華派找出真相,還堂主安寧,許某在此代七華派的人多謝大人了。”


    “許副堂主不必多禮,這是我們衙門該做的。”


    接著符墨便讓楊小白處理剩下來的事,清洗院子的血跡,和七華派的人一起把葉夫人的屍骨送迴去。


    眾人紛紛領命而去。


    他站在院子裏看著忙活的人,內心平靜如水,仿佛剛剛的事並不能觸動他。


    自他十八歲入衙門以來,見過的生離死別多得數不清,他早已適應了,心境已如那些在衙門過了十幾年的老捕快一樣,平靜無波。


    過了一會,眾捕快收拾好了現場,和七華派的人一起護送葉夫人的屍首出去。空無一人的院子又恢複了往常的靜謐。


    一陣冷風吹過,昏黃的燈火晃了晃,地上的陰影如鬼魅般也隨之晃動,掩在雲層裏的明月此時高掛空中,月色如水。


    符墨靜默一刻,轉身正準備離去,眼角一暼,瞧見了遠處那亮著的房間。


    他知曉那是寧如玉住的房間。


    他心一動,覺得有些不對勁。依她的對這件案子熱衷的性子,今晚發生了如此大的動靜,她竟然沒有出現?


    他心裏頓時升起一股不安,來不及多想,他快步走上去,來到門前,敲了敲門,“寧姑娘?”


    卻沒有人迴應。


    符墨心裏一緊,用力推開了門,抬眼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俯在桌子上睡著的寧如玉。


    掃了一眼桌子上擺設,隻見上麵擺著一壺茶,她前麵的杯子裏還有半杯未喝完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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